林氏的总裁办公室中,弥漫着一种沉郁的气氛,似乎在进行着某种谈判。
“好了,林先生,这些就是我当事人所提出的要求,如果林先生可以答应的话,找个时间到我的律师楼签一下文件。”一个中年的律师专业地解说道,“如果林先生不答应,那我们只好法庭上再见,不过冷先生要我转过林先生,如果上了法庭,他可能就帮不了林先生了。”
林宇逸垂着头,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上,沉思着。
律师业沉默地等待着。
半晌后,林宇逸抬头,说道:“我答应。”
“好。”律师似乎早就猜到了林宇逸的答案,从公文包中拿出一份文件,放在桌上,说道:“林先生,这是赔偿的协议书初稿,如果林先生没有异议的话,请跟我的助理约定时间签订正式的协议书。”
林宇逸盯着那个黑色的文件夹,脸色有些难堪。
律师聪明地当做没看见,起身伸出右手,客气地说道:“林先生,那我先告辞了。”
林宇逸苦笑地起身,和他握了握手,“麻烦李律师了。”
孟君纯一听到冷氏派律师过来,就匆忙赶到总裁办公室,却只看见丈夫坐在沙发上,神情憔悴。
她一慌,低喃道:“逸……”她从来也没有见过他这样,即使她们关系异常紧张的时候也不曾见过。
林宇逸没有抬头,他已经没有心思在应付她了。
“逸……”孟君纯走近他,“冷霁想做什么?!”
林宇逸抬眸,不耐烦了扫了她一眼,随即回到办公椅上坐下,处理积累的文件。
孟君纯被如此的忽视,心里一阵恼怒,但是一想到林氏弄得现在的情况确实是她的错,只好忍下来,“逸,冷霁让律师来是想状告我们?”
林宇逸没有回答,冷冷地命令道:“你明天就辞去总经理的职位!”
“什么?!”孟君纯一震惊愕,“林宇逸,你知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么多年来,她为林氏做了这么多的事,他今天竟然让她离开?!
林宇逸不想再与她纠缠,于是将律师留下的那份文件丢给她。
孟君纯拿起一看,愤怒地喝道:“冷霁欺人太甚!”
两千万,他竟然要林氏赔偿冷氏两千万!他分明是借机逼垮林氏!公司因为要拿到罗曼的合约,大量进了一批生产设备,几乎用尽了公司的流动资产。
她抬眸怒视着丈夫,喝道:“你答应!?” “不然你以为还能怎么样!?”林宇逸也陡然大喝道。
孟君纯一愣,旋即喝道:“冷氏根本就是趁火打劫,你为什么要答应!”媚眼一沉,讽刺道:“为了你的那位前妻!?”
这就是他要解雇她的原因?因为她偷取冷氏的设计图,陷那女人于绝境,所以他就牺牲她,来讨好他心爱的女人?!
“孟君纯!”林宇逸猛然起身,重重地拍着桌面,吼道,“我为什么答应?!哼!因为我不想小颖以后想见妈咪的时候还得到监狱!你以为你做的事真的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吗!你自己看看!”说完,旋即拿起一封东西扔到她的身上。
他现在不知道,为了保她,他将公司,将垂儿置之不顾,他这样到底对还是不对?!
可是小颖不能没有母亲!更不能有一个犯了罪的母亲!
孟君纯一惊,拆开一看,脸色骤白,“怎么会这样?他怎么知道的?!”她猜到冷霁可能猜到自己有参与这件事,但是不可能查到证据的,可是这些东西。
她看向丈夫铁青的脸,极度愧疚地说道:“逸,我……”
“够了!”林宇逸打断她的话,说道:“我不想再听你找任何的借口或者在污蔑任何人!”顿了一下,声音又愤怒转向无力,“你和小颖道瑞士去看妈吧!”
他不能再面对她,担心有一天真的会狠下心来,结束这段痛苦的婚姻,这样多年来尽力维持的家庭将什么也不剩!
孟君纯一听,双眸中泛起了水雾,他真的不要她们母女了?
林宇逸没有再回话,而是按下了对讲机,吩咐道:“张秘书,通知公司的高级主管,五分钟后到会议室开会!”
说完,拿起一旁的文件越过她,径自走了出去,没有再看她一眼。
孟君纯猛然转身,想拉住他,可是却伸不出手。
她真的不想的!她只想留下他!不惜一切代价留下他罢了!她知道如果她这样一走,就什么都没有。事业、丈夫,还有尊严!
蓦然,水眸中狠戾闪过,平云涛,一切都是他!她绝对不会放过他!
…………
“到家了,笑笑,下车吧。”风泪垂叫道,看着女儿的眼神也变得疑惑,这丫头怎么了?自从早上在办公室说了那句奇怪的话,就一直暗暗地用一种探究的眼神观察她。
她身上有什么?还是脸上长皱纹了?
风天笑一愣,慌忙收起打量的目光,说道:“哦。”
说完,打开车门,下车,但是眉头竟然皱了起来,妈咪真的在骗她?可是好像不像啊?她观察了她一整天,好像除了处理那个女人时出现那种英勇神情之外,其他的时候还是原本的妈咪?是她看错了?还是想多了?!
“笑笑?怎么了?”冷霁也注意到女儿的异状,该不会今天吓着了吧?“怎么整天不说话?不舒服?”
她好像好半天没有和他顶嘴了?
当然,他不会傻到认为她接受他这个爹地了!
风天笑努了努嘴,瞟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他。真实的,她好心放过他一天,他竟然找骂!“关你什么事!”
说完,径自向大厦的门口走去。
冷霁看向风泪垂,表示询问。
风泪垂摇了摇头,表示不懂,她好像越来越不懂女儿的心了?难道真的女儿大了,可是笑笑好像不算大了吧?
冷霁皱了一下眉,只好暂时作罢,跟着女儿上楼。
蓦然一句带着洋腔的中文叫唤从不远处传来:
“风丫头!”
风泪垂身子猛然一震,倏然转过身,清丽的脸僵着不敢相信的震惊。
冷霁感觉到风泪垂身上骤然出现的骇然气息,而后又燃起了浓浓的防备。眯了眯眼,循着刚刚的声音看过去,看见了两个西方人,一个六十上下的老头,拄着一直黑色的拐杖站在不远处,笑的异常的慈爱,却有着一双如鹰般锐利冷酷的双眼,身后站着一个浑身黑衣的青年男人,身上的冷冽气息足以让人退避三舍。
风天笑见后面的两人都没有跟上来,好奇了折回来,却发现妈咪又出现了早上的那个模样,不由一惊,脱口叫道:“妈咪?”
风泪垂双手一握,转过身对冷霁说道:“带笑笑上楼。”
冷霁隆起了眉头,担忧地叫道:“泪儿?”为何她身上会出现这么重的戾气和防备?这两人是什么人?
风泪垂看着他担忧的目光,淡淡一笑,说道:“没事,只是见个老朋友而已,你先和笑笑上楼。”然后对女儿说道:“笑笑,先上楼!”
冷霁看了看那两人,老人微笑地点了点头,以示友好。打量了片刻,在将目光移回风泪垂的身上,静默了片刻,他在她的眼底看到了坚持,只好说道:“好,有事打电话给我。”
然后拉着风天笑的手上楼。
风天笑虽然不怎么愿意,但是收到她家妈咪的警告后不得不顺从。
风泪垂看两人都进了电梯后,才转过身,半垂着眼眸,看着不远处的两人,纤细的十指紧紧地握着,半晌后,冷着脸,缓步走了过去。
大厦附近的咖啡厅内
一个板着脸的女人,一个笑嘻嘻的老头,一个冷成冰的男人,诡异的画面。
“风丫头,我们十年没见面了,用不着这么冷淡吧?”头发微秃的老头眯着鹰眸,一脸受伤地说道。
风泪垂扯了扯嘴角,“你--破坏了规矩!”丝毫不给面子,声音几乎凝结成冰了。
老头似乎并没有感到吃瘪,依旧云淡风轻地说着:“风丫头,用不着这样跟我计较吧?”
“是我在跟你计较吗?”风泪垂半眯着眼眸,讽刺道,“魅影的规矩,成员一旦退出,销毁一切资料,见面亦当不识!这可是你老人家定下的规矩,如今却破坏这个规矩的人也是你!”
老头笑了笑,没有任何尴尬的表情,反而欣赏地说道:“风丫头,没想到这么多年没见,还是那个性子!”
牙尖嘴利,得理不饶人,只是多了份冷若自持,也少了点狂妄!
她曾经试是他最欣赏的手下。
“废话少说,你想干什么?”风泪垂轻挑黛眉,冷冽地说道,上次他让人接触笑笑,她还没有跟他算账,如今竟然自毁规矩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是得了老年痴呆还是日子过得太悠闲了!
老头笑脸瞬间消失,仿佛没有出现过一般,一双鹰眸中蹦出某种光芒,“我想要‘绿水无痕’”!
风泪垂一震,冷漠的眼底掠过一丝的黯然,旋即凌厉地说道:“她死了!”
老头似乎也料到了答案,没有惊讶,只是叹息一声,表情转为请求,“风,我真的需要你的帮助!”
“魅影成立以来,从来也没有人破换过规矩,我也不会是第一个!”风泪垂毫不妥协,她不知道他到底要她做什么,但是“绿水无痕”在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老头染上皱纹的眼角扯动了一下,眼眸微眯,“风,我需要你帮我解开这张磁盘的密码。”
从口袋中拿出一个信封,放在桌上,似乎没有听明白风泪垂的话。
“老头,我看你最好去看看医生!”风泪垂看也不看那个信封一眼,讽刺道,“您老人家的耳朵似乎有问题。”
老头的眉头一隆,眼眸也沉了下来,“帮我这一次,以后我们绝对不会再来打扰你!”
这一次,他毁了自己定下的规矩,一定要达到目的。
风泪垂眼中闪过一丝的诧异,“我的手现在只用来画设计图,如果你需要设计珠宝的话,我一定帮到底!”
能要他亲自出马,一定不会是小事,她不会让他破坏她安定的生活!
他没资格毁了她十年来的经营!
老头眯着眼,似乎惊讶于她的坚决,“风,这件事不仅对于魅影来说很重要,可以说对于任何人都有好处,你……”
“与我何干?”风泪垂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无休止的劝说,说完旋即起身,“抱歉,我还有事,两位请便!”说完,对一直站在老头背后的男人微微点头,然后转身走出了咖啡厅。
老头看着风泪垂如此决绝的背影,不由得冷下了脸。
“我说过她不会答应了。”冷酷男子开口说道,声音中竟然有这一丝的暖意。
老头冷哼了一声,垂着头,沉默着,手指轻轻地敲着桌上的信封,似乎在做着什么样的决定。
…………
客厅内
冷霁见风泪垂依旧没有回来,来回走着,心里的不安更加的深,虽然不认识那两个人,但是就凭他们身上的气息,也绝对不是普通人,甚至比商场上的那些狐狸还难以对付。
泪儿什么时候认识这些人的?
“笑笑,你妈咪什么时候认识那些人?”冷霁对这同样有些坐立不安的女儿,问道。
风天笑皱了皱眉,很合作地说道:“不知道,妈咪从来也没有和他们见过面。”她也觉得好奇怪。
虽然她和妈咪在美国呆了六年,认识一两个外国人那是很正常的,但是不正常的是,她从来也没有见过刚刚的两个人,妈咪的朋友她都认识的!
突然间发觉,妈咪的秘密好像比她想的还要多。
咖啡厅内,角落的两个西方人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也开始引起了其他顾客的注意。
蓦然,老头的手指重重地敲了一下桌面,眸底冷光一闪,沉声道:“找个机会将这东西交给那个小丫头。”
男子冷眸一沉,闪着不赞同,“那孩子是风的底线。”
他们不应该去触碰它!
“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不能置之不理。”老头沉声说道,声音早已没有了之前的慈爱,有的只是冷然,决绝,还有身为高位者的专制!
男子轻微地皱了一下眉,“如果那孩子出事的话,风会发疯的,十年前的事您不会不记得?!”不赞同的声音中带着些微的警告。
老头鹰眸一睨,“这是唯一的办法!我们试过了所有的办法,没人可以解开它,她是我们唯一的希望,”眼底闪过凌厉,“这些年来,魅影为了这张磁盘牺牲了这么多人,这次竟然落到我们手里,一定要打开,不惜一切代价!”
男子沉默,没有反驳的余地,蓦然眸光一闪,“之前我们费了这多的人力都拿不到它,而这次为什么如此轻易地到手?”
老头垂下了头,静默了一会儿,说道:“不管如何,竟然现在落到我们的手里,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解开上面的密码,你暗中保护好那小丫头。”
虽然不得不利用那个孩子,但是也不想看到风丫头发疯的模样。
十年一个雷尔的死就让疯狂地毁了所有的一切,何况这个是她的女儿。
男子淡淡地点头,依旧是冷漠如冰。
如今能够做的似乎只要保护好那个小丫头。
夏末的夜开始有了秋天的微凉。
风泪垂站在阳台上,看着难得清朗的夜空,沐浴过后的长发在微风的吹拂下散发着清香。
冷清的目光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更加的默然。
冷霁靠在阳台的门边上,看着外边沉思着的女人,微皱着眉头,更加肯定今天的两个人绝对有问题。
他刚刚想出去找她,就看见她回来,但是却什么也没说,如同平常一样做晚饭。可是连那小鬼都觉察到她的不同。
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到她身边,开口问道:“今天那两个人是谁?”
风泪垂微愣了一下,随即淡淡地说道:“一些老朋友。”一些她不想在相见的老朋友。
“既然是老朋友,为什么你见了他们之后不开心?”冷霁直接拆穿了她的谎言。
风泪垂眼神闪烁了一些,避开了质疑的目光,“我没有不开心。”
冷霁叹了口气,双手扶着她的肩膀,严肃地说道:“泪儿,不是所有的事都得自己承担。”
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很成功,可是却连自己所爱的女人也无法庇护。
风泪垂淡淡一笑,有些凄然,“可是不是任何事都可以让别人帮忙。”
她知道他的担忧和关心,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心疼。
只是她的心很乱,被那老头扰成了一趟浑水。
仿佛有种力量,想将她拉回从前。
冷霁听了她的话,心一沉,更加确定一定有事发生,眼底的坚决也越加的深,“我可以帮你,无论是什么事!”
风泪垂凝视着他,眸中的清冷开始消散,蓦然往前一靠,将自己的头靠在面前人的肩膀之上,低喃道:“冷霁,让我靠靠。”
她似乎真的很累,被过去折磨的太累了。
曾经,她对橙信誓旦旦地保证过,一切已经过去,可是现在才发觉,原来就算过去了,还是可以再回来。
正如,那老头的出现!
靠在宽阔的肩上,合着眼,原来靠在一个人的肩膀可以真的不再那么的累。
冷霁双手环住她,紧紧的,似乎想给与她全部的力量。
风天笑站在阳台的门边,看着相拥的两人,撇撇嘴,跺了跺脚,最后还是选择离开,不打扰。
冷霁似乎感觉到她的依赖,加重了手上的力度,低沉带着些微嘶哑的声音,在柔软的耳垂边响起:“你可以靠一辈子。”
风泪垂张了张眼,眼底掠过一丝的期待,快的像是幻觉一般。
靠一辈子?也许是一个不错的建议?
不过在这之前得先解决掉老头的纠缠,眼眸染上了凌厉,那老头的手段,十年前她就一清二楚。
老头,最好不要太过分,不然大家都不好看!她风泪垂不是可以轻易摆布的人!
轻然离开坚毅的怀抱,看着有些失望的男人,恢复平静的神情,莞尔一笑,说道:“给我点时间,我会告诉你。”
说完之后,径自离开阳台。
这个男人的情让她不得不感动,靠在他的肩上一辈子,她竟没有排斥。
雷尔,我是不是真的可以放下了?!
陪你死去的心能再次复原吗?
心底涌起了莫名的渴望,她渴望幸福!
冷霁愣在原地,尔后双手环胸,黑眸中跳动着惊喜和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