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素英看到皇甫淼心有所属,心中十分的羡慕,但是还是很识趣的离开凉亭,将空间让给甜蜜的两人。
可是自己是不是有缘分也找到所属的那个人呢?段素英心中有事,于是走起路来也是心不在蔫的,只是直觉的顺着小路就走了下去。
过来许久,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四处张望却是满目的陌生,并没有回到自己想回到的朋悦堂,映入眼帘的是几间精致的房舍,四周环绕着开得正艳的一丛丛的玫瑰、月季,色彩缤纷,姿态各异,一阵阵扑鼻的香味迎面扑来。
其中一间房舍的窗户大开着,露出屋里的案子上如枪般林立的各色毛笔,案前有一个红衣女子正在奋笔疾书,只见到了她美好的侧影。身材高挑,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上,芊芊玉手如青葱般细长白皙,紧紧的握住笔杆,眉毛簇的紧紧的,视线牢牢的注视着手间。本来是一个柔弱的女子,但是在写字的时候却是气势十足。过了一会儿,那个红衣女子仿佛是写完了,玉手轻提,吐了一口气,看着案上的字,紧蹙的双眉也展开了,仿佛是对自己很满意。突然红衣女子仿佛察觉了什么,抬眼看去,正好与段素英视线重合,美目中满是惊讶,白玉般的脸蛋也腾起了红晕。随即红衣女子放下手中的笔,匆匆离开。
段素英与红衣女子对视一眼后也吃了一惊,把手轻轻放在胸前,心脏还在怦怦的快速跳动,这是怎么回事?红衣女子的确是个美女,但是自己即使再见到黛玉那样样貌气质俱佳的绝世美女的时候也不过了吃了一惊,呆上一呆,也没有心跳变成这个样子呀!仔细回忆着红衣女子的种种,在面容中、在不经意的小动作中红衣女子无意中显出了自己的倔强,和一闪而逝的傲然。这是一个坚强倔强的人吧!一如这房前种满的玫瑰和月季,很美丽但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因为她们身上带着刺……
当冯紫英赶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段素英的这幅样子,若有所思的望着前面空无一人的屋舍发呆,这又是怎么回事?不过还好段皇子什么人也没有撞到,那就好。
“二皇子殿下,你在做什么呢?”冯紫英望着段素英好奇的问道。
段素英听到了冯紫英的谈话,才从发呆中回过神来,“原来是冯将军,我这是到哪里了呢?怎么也到不了君悦堂呢?”
“二皇子,你迷路了。”冯紫英说道,表情中有着一丝古怪,实际上林府的布局还是很方正的,就后花园还稍微复杂一点,但是见多识广的段素英能迷路还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别说段素英曾经游历四方,是个很有阅历的人了。就是单论皇族而言,哪个皇宫不是修的四通八达,复杂的很呀,见识过了皇宫的复杂,除非是布有阵法,否则怎么说也不该迷路呀!“唉,二皇子现在我们地处的是林府后花园的一角。”冯紫英看了看眼前的房舍,“这可能是林姑娘的一个书房吧。”冯紫英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今年夏天真热呀,尤其是心中着急的时候更热。想起刚才自己和孙绍祖一发现段素英不见了,立刻分头去找,自己在其他的地方没有找到,灵机一动就又回到了后花园,。没有想到真的在这里给找到了,还不知道这个时候,孙绍祖在哪里忙乎呢?
“喔?这里是个书房吗?在后花园里面布置一个书房,林姑娘真是一个爱书之人。”段素英一边说着一遍向着眼前的精致房舍的门口走去。一进去,发现里面果然还有一个后门,刚才那个人就是从这里走的吧!
冯紫英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二皇子突然对书房感兴趣起来,但是还是跟着段素英进去了。
在里间的案子前,二皇子正在轻声的读出声来: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冯紫英听见了凑过来说:“是‘词苑千载,群芳竞秀,盛开一枝女儿花’的李清照的诗。虽然李清照其他的诗词婉转缠绵,但是这首诗的气势却很雄壮。咦?这首诗是刚写完的,墨迹竟然还没有干……”冯紫英惊讶的看着宣纸上未干的墨迹,刚才过来寻人的时候,远远的望见五皇子和黛玉还在凉亭中,那么这字是谁写的呢?难道这个二皇子殿下真的遇到了贾家的姑娘?
段素英看着眼前的诗句,心中一阵感叹,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的话,自己也一定认为这是一个有抱负的男子所书写。自己还以为闺阁女子就是喜欢诗词也是“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小院闲窗春己深,重帘未卷影沈沈,倚楼无语理瑶琴。”之类的(仍然选自李清照),万万想不到如此纤弱的女子竟然喜欢那么豪迈的诗句。而且就书法造诣来看,那个女子的书法造诣也是少有人敌的,龙飞凤舞,极有风骨……
冯紫英在旁边紧蹙着眉头思考着,这位段皇子到底是遇到谁了呢?看着眼前的书法,他突然想起了几年前参加北静王的诗书会的时候,贾家的宝玉曾经夸赞过他的三妹妹的书法是很棒的,可以和卫如兰的书法相媲美。难道是她?唉,不胡思乱想了,反正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在说吧,不过也不能继续在林府乱闯了,“二皇子,我们快走吧。刚才我和绍祖到了前厅一发现找不到二皇子,立刻寻找,现在绍祖还不知道有多着急的找您呢?”招呼段素英离开。
段素英这时候却有些依依不舍的看着那副字句,想了想将墨迹吹干将那副字给收了起来。两人刚走不久,丫头侍书慌慌张张的跑过来,进去书房到处寻找,“奇怪了,三姑娘说她在这里写了一副字让我收起来,怎么哪都找不到呢?难道这窗前被风吹走了?这风也太大了。”书房里面找不到,侍书又到园子里到处看看,也许真的被风吹走了。
侍书低着头东找找西看看的,不久就引起了一个人的注意。
“侍书,你在找什么吗?”侍书听见有人问她,一抬头见是林姑娘和一个身穿黄袍的年青男子,情知是林姑娘的师兄,当朝的五皇子,于是立刻跪下行礼,“奴婢拜见五皇子、拜见林姑娘。回林姑娘的话,我家小姐说她在花园那边的一间书房里写了一副字,让我过来收一下。但是我来了却怎么也找不到,寻思着也许是风吹走了,于是到处找找。”
“原来是这样呀!那你就到处找找吧。”黛玉说完,和皇甫淼离开。
皇甫淼边走边笑着说:“你这个姐妹的丫头倒是聪明伶俐、伶牙俐齿的。”
黛玉笑道:“那是当然,也不看看主子是谁?主子好当然调教的就好。”
两人说笑着渐行渐远。
两人走远了,侍书才从地下站起来,擦擦额上的汗水,“人家说皇家人是有龙威的看来果然好似如此。当初大小姐省亲的时候,也是穿着黄袍的,人家跟着小姐也没有那么紧张。现在大了几岁,那个五皇子只是含笑站在林姑娘旁边,我竟然吓得出了一大身的汗……”换了一个方向依然是低头寻找她的字画。
孙绍祖听说二皇子迷路之后,也是急忙往后院走去想先一步找到二皇子。他急匆匆的走入一个挂着“东篱阁”牌匾的院落,施展轻功飞快的准备找一遍。没有想到这个院子里郁郁葱葱的全是种的菊花,现在只是枝叶茂盛,并不在花期所以没有半点花色。也许二皇子回到其他院落里去了吧。正准备离开,突然眼前有一抹黄色,孙绍祖的速度不由自主的慢下来,等他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落在了那一抹黄色旁边,呆呆的看着那个身穿黄衣的女子,一只芊芊玉手放在腮下轻轻的托着头,另一只手手拿黑色的棋子考虑着把子下到哪里,原来她竟然爱棋成痴。突然孙绍祖觉着有些不妥,这样看着一个闺阁女子成和体统?于是准备转身离去。
这时,黄衣女子迎春抬眼看了一下,见到了他在前面,眼神中露出几分惊讶,旁边的丫头司棋也发现了正准备喊人,却发现眼前这个人有些眼熟,好像是酒楼中的那个救命恩人,而他的脸上也没有一丝淫邪之色,于是倒不知如何是好,是喊人呢?还是不喊?
迎春惊愕了一下,脸色恢复了正常,“原来是孙将军,迎春还没有谢过上次的援手之恩。”
孙绍祖本悄悄的离开不料让迎春发现了,黝黑的脸上有些发热,“举手之劳,贾小姐不必这么客气。更何况孙家和贾家也是世交更应如此。”
迎春点点头,迎春在家中是闲人一个,家中的事情是不过问的,和孙家是世交,就是贾琏也是在孙绍祖上京之后才听贾赦提起,迎春是不知道的。还是贾赦脱离了牢狱之灾之后,孙绍祖是唯一的一个雪中送炭之人,才听凤姐提起。“这个我也听嫂子说过。原来今天孙将军也和那个段皇子一起来了林府。只是不知道孙将军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看着迎春满是疑问的美目,孙绍祖才想起自己要离开的事情,于是将情况简单的和迎春说了一下就赶紧离开去找段素英了。
看着孙绍祖离开了,迎春的心思又转到了棋局上,开始琢磨起来。而站在旁边一句话都没有答上的司棋说道:“我一开始真没有想到二奶奶所说的那个孙将军就是那天在酒楼中向咱们施与援手的那个人。说来这个孙将军也就和贾二爷年岁差不多但是听说人家已经是当朝的三品将军了。这个可和当初老爷那个不一样,老爷那是个虚衔是世袭的,人家孙将军这个可是实衔,是自己挣的。……不过,小姐你是不是觉着那个孙将军太不善言辞了?……”司棋在迎春身边絮絮叨叨的,迎春也不答话,只是微笑着下着她的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