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所以尽管薛宝钗能力出众,薛家的家业多依仗于她,而薛蟠吃喝嫖赌无恶不作,但是在薛姨妈的心目中薛蟠的分量还是要重上一些的,毕竟他是薛家唯一的独苗,是薛家的根呀。尽管对薛蟠不孝的言行很心痛,但经过宝钗的一番劝解之后,薛姨妈的情绪立刻就调整过来,转而对薛蟠充满希望,眼巴巴的等着自己的乖儿子会回到自己身边。
就在薛姨妈快要望穿秋水的时候,薛宝钗派出去的寻找薛蟠的家人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夫人、小姐,大事不好了。我们刚才在外面找大爷的时候碰到了宝二爷,宝二爷说,他在百花楼门口见到了大爷和仇都尉的儿子仇英打架,结果大爷被巡城的官爷们给抓走了。宝二爷让小的赶紧回来给夫人、小姐报信。”
这些话啪啪的一下来就如一桶冷水一般将薛姨妈给浇蒙了,薛姨妈眼前发黑,身子一下子就软到那了。莺儿和香菱赶紧将她扶起来送到榻上安置好。薛姨妈缓过神来就开始大哭:“天呀!我的儿呀,我苦命的儿……”
薛宝钗也心急火燎的,但毕竟是经过大事的人,处惊不乱,忙吩咐家人,:“你们赶紧到百花楼那边去打听打听,大爷为什么和仇都尉的儿子打起来了,再打听打听大爷现在被哪里的衙门给关起来了。”家人闻命赶紧去打听。
宝钗劝解道:“娘,先别着急,哥哥不是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吗?再说只是打架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好歹在京中还有姨母在呢!打听清楚了再请她帮忙好了。”
薛姨妈听了觉得有道理,这才情绪稍微平静了一些,哽咽着说:“这个让人不省心的冤孽,什么时候才能不让人操心呀!”
薛宝钗虽然劝解薛姨妈不要着急,极力说是小事情没事的之类的话,实际上心中也在打鼓,这可不是金陵城,由着薛家横行无忌,在京城中官职一个比一个大,王孙贵族遍地走,惹到了不该惹的人可不是那么好摆平的。
怕什么来什么。一会儿,出去打探消息的家人陆续的回来了。听着打探到的消息宝钗也是眉头紧锁,只好将实情告诉薛姨妈,薛姨妈也是没办法,抹着眼泪到王夫人那去了。
王夫人一见薛姨妈也吃了一惊,平日里很注重仪表的一个人,怎么这样子就过来了。只见薛姨妈满脸泪痕将早上上的妆也给冲花了,发髻也是松松垮垮的。“妹妹,这是怎么回事呢?”
薛姨妈一把抓住王夫人的手,“姐姐,这也是冤孽呀,你也是知道我那蟠儿,是个不争气的,就是在金陵是也有官司在身,还是妹妹让人写了一封信,让贾雨村贾大人给把官司了了。本来想离开了金陵到京城来,让他舅父和姨丈好生管教管教,也可以出人头地,我这下半生也算是有指望。没成想,没成想……”薛姨妈哽咽不已“没成想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又给戳出祸来。干嘛学人家上妓院,去也就去了人家抢自己已经选好的姑娘,咱也是出身低没有什么仗势,让也就让了,干什么血气方刚的和人家打起来……结果让官爷们给抓走了,这一去不知道要受多少苦,受多少累……”薛姨妈哭的泣不成声,宝钗也在旁边抹着泪。
王夫人一听,觉着这也没有多少事情呀。她向来是有双重标准的,一方面觉着老爷少爷们有些应酬逢场作戏没有什么,男人——尤其是她儿子如果多妻多妾也是应该的;可是如果贾政逢场作戏那就是狐媚子勾引的,贾政娶妾也是不可原谅的,没办法改变贾政,只能把气出到那些姨太太身上了。所以对于薛蟠上妓院这件事情她倒是也没觉着有太大的不妥来,男人不是都这样吗。可是听着薛姨妈说的话她倒是听着听着有些不高兴了,什么叫出身低,没什么仗势,让人家明着欺负,我们贾家国公府邸贵妃之家还算是出身低吗?薛蟠算算也是贵妃的表弟,这不是明摆着不给贾府面子不给贵妃娘娘面子吗!
于是说:“妹妹,那么到底蟠儿到底和谁打的架?现在又在那里呢?”薛姨妈和宝钗对视了一眼,有门。
“听说是和仇都尉的儿子打的架,现在蟠儿被关在京兆尹的大牢里。”
喔?是仇都尉的儿子?据说也是一个无事生非的主儿,那么这次不一定就是薛蟠的过错。而仇都尉虽然是个三品官员,但是我们毕竟是国公府邸不是吗?于是王夫人就说:“妹妹先不要着急,我先找人去打探打探再说。”
话说京兆尹要说也是一个四品的实职,如果是地方上的官员像贾雨村早就横着走了,可是京兆尹不行。天子脚下,干的不好治安差了不行,那样上边得治罪;干的好了奉公执法也不行,那么多的王公贵胄你得罪起谁呀!那样也得丢官。所以这里头学问就大了。像这次守城的仇都尉派人拿着帖子给送过来一干敢殴打仇公子的犯人,让好好伺候。京兆尹就先让人收押到大牢了,得等等不是吗!只有傻子才上来就审问呢。
果然,不久就有荣国府的管家也拿着帖子来了,说打人的是他们的表少爷,让好好照顾网开一面。荣国府的主人贾政虽然品级没有仇都尉高,但是人家可是贵妃的父亲呀!不能不给面子。
于是京兆尹就开始准备活起了稀泥,本来普通的治安案件而已,不是什么大仇大怨又没有出人命,如果真的审案的话,也不是多大的案子,一般就是赔钱了事。但是为了显示出自己的重要性,为了显示出自己和两边的关系都不错,为了这个案子可是费了不少心。所以在贾府这边,京兆尹就说仇家怎么怎么的咄咄逼人,就是要严惩凶手。在仇府这边就说,荣国府国公府邸呀,贵妃的娘家呀,而且那个贵妃正在得宠,所以不能太过得罪,事情很难办呀。两边都卖乖,两边都不得罪,最后拖沓了半个多月,两家终于和解了。
结果看起来比较严重的仇英是受害者,得到了精神补偿三千两银子,而薛蟠则是无罪释放。
薛姨妈这次算是将心放到了肚子里,可等到家人将薛蟠接回来一看,又是一个哭。虽然由贾府出面京兆尹还是给面子的,但是问题是送进去的时候,那些仇都尉的手下就已经下了黑手,先把薛蟠揍了一顿。进了大牢,京兆尹是没有将他怎么样,但是薛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主,进了大牢还大放厥词,结果嚣张的态度惹恼了狱头,让狱中的那些亡命之徒一顿暴揍。后来薛家派人送进去的食物也没有进了薛蟠的肚子,一拿进去早让狱中的老大们给分光了。所以薛蟠这一出来和换了个人似地,浑身带着伤,身材也瘦了几圈,成了减肥之旅了。怪不得,一向护短霸道的仇都尉这次这么快就松了口,感情就是知道自己已经出了气了。薛蟠哪里吃过这样的苦,薛姨妈那叫一个心疼呀!“我的儿,你受苦了。快来人呀!请张大夫,香菱赶紧去厨房给大爷炖汤补一补……”
薛蟠也是一个委屈呀,“娘,我这回可是受委屈了,有机会一定要找回这个场子,大爷我这次也太窝囊了……”
薛姨妈一听唬变了脸色,“儿呀,你就让娘省省心吧。在这京城中可不比金陵,为了这件事由你姨母出面,还是花了不少钱才摆平这件事情。咱家可不是像以前那样百万巨富了,可经不起折腾……”
薛蟠明面上对薛姨妈说的话频频点头,心中可不是那样想的。
薛宝钗也是赶紧劝哥哥消停一些,毕竟这件事情上上下下的打点花了五千两银子(包括给仇都尉的、京兆尹的、狱中的狱卒的和王夫人这个雁过拔毛的主的),对于以前五万两银子都是无妨的,但是对于现在的薛家来说则雪上加霜,本来就周转不过的生意又有几家关门大吉了,再也经不住这样子折腾了。
“知子莫若母”看着薛蟠阴奉阳违的样子,薛姨妈心中那叫一个急,舅父没管成,姨丈没工夫管,听说孩子成了亲就有了定性,不如给儿子找一门好亲事,让儿媳管管,也许儿子就变好了……薛姨妈存了这个心思心量放宽了也就不那么着急了。
就在薛家众人为着薛蟠的归来而庆幸不已的时候,又有莺儿着急的跑了进来,“夫人、小姐、少爷、不好了。我去姨夫人那里去报喜说是少爷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可是却突然传出贾老爷派人将宝二爷绑起来的消息,姨夫人非常着急已经赶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