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了?”柳嫣彤刚才才得知,冒顿病倒了,他昨天不是那么有精神地给她一巴掌吗?怎么说病就病了?
二话不话,她坐到床上,摸他的额头,天哪!他怎么烧得那么厉害?!
“老公……”柳嫣彤心里有些慌了,对稽粥吼道“你是怎么照顾你爹的?”
稽粥实在是快被他娘气得吐血了,赶情他这儿子生下来就是照顾他爹和他娘的!到底谁是儿子呀!
“恐怕是你刺激他了吧!”稽粥没好气地说道,这天下最有本事惹他爹的除了这个他唤作娘的女人还有谁?
“我刺激他?”柳嫣彤大叫一声,“他昨天甩了我一巴掌,他还有理了”虽然说一点也不痛,但是,被打的人是她,他凭什么病给她看?
“彤彤,死人脸为什么打你?”翩翩插言好奇的问。
冒顿这一病惊动了不少人,看病的,看戏的全部到齐。
“我……”她被这一问堵得哑口无言,这些人凭什么用那样的眼神看她?她是罪人吗?
“老婆……”这时昏迷中的冒顿在梦里含糊地说道。
“老公!”懒得理一堆不分清红皂白的人,她忙回过身,牵住冒顿的手。
“不准走……不准死!”他拽紧她的手,泪已滑落。
她忙伸手替他抹泪,“我不走,我不死!”到了现在,她怎么舍得下他?
他眼睛突地睁开,笔挺挺地从床上坐起,“是你自己说的!”他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看看她道。
片刻之后,她大吼一声“你诈尸!”碰!她的拳头打上他的脸,正中他的鼻梁!
血缓缓地从他的鼻孔里淌出……
“王兄,你流血了!”冥火有些尴尬的开口,老天保佑,他的霓裳从不舍得动手打他!
“王兄,你的脸色那么难看,不是想杀人吧?”炙焰很小心的问,他在考虑要不要先和翩翩一起逃。
“父王,女人要好好管教……”稽粥的话说到一半便咽在喉里,因为他娘正在不怀好意的打量他身边的甜甜!
“呃,那你昨天也打了我一巴掌,扯平!”柳嫣彤虚张声势地说,但看样子,对面的男人并不是那么容易摆平,她只得揉揉鼻子,挺挺胸膛,闭上眼睛,说“最多给你打回来好啦,小气鬼!”
冒顿鼻子上挂一串血,他也不擦,扬起巴掌便向让他气也不是,疼也不是的女人脸上掴去。
“陪我睡一晚,便饶了你昨天说的话!”他的手轻抚她的脸,指尖有些颤抖。
咣当!跪在地上的巫医端在手里的药碗落地,清脆的声音犹为刺耳。
“你小气,姐姐打破单于的鼻子就只用陪睡一个晚上,我只是撕破你的衣裳,为什么要天天陪你睡!”甜甜不依地瞪着稽粥质问。
咚!咚!咚!年长的巫医们个个躺在地上挺尸,果然是后生可畏!
“稽粥,你要诈!”止水一脸阴沉,宝剑出鞘。
“死小子,算了吧,也不嫌丢人!”翩翩伸手抓住止水的后衣襟,这个没用的东西,和人家打多少次,就输多少次,她看了都汗颜。
“闭嘴!”冒顿显然很不满意一干人的聒嗓,大吼一声,立时帐内鸦雀无声。
“睡不睡?”他问自家老婆。
“睡……个屁!”柳嫣彤气得肠子打结,她又不是三陪女!屁咧
一只不安份的手又挥了出去……
很不幸的,被一只大手抓住。
另一只手再接再励的甩了出去……
又很不幸的,被另一只大手钳住。
一阵天旋地转,她被他压在身下。
“要你知道我的厉害!”冒顿作势便要向她的唇亲下去……
帐内一干人倒吸一口气,瞪大牛眼睛,屏住呼吸,难道他们今天能亲眼见证传说中的真人秀?
“大单于!”一个声音十分不和谐地打碎了一干人的美梦。
士兵一脸错愕,为什么他感觉自己被一阵阴风扫过?
“说!”冒顿翻过身,坐起来,一脸平静冷凝。身后的女人甫一有点动作,他便如长了后眼似的,伸手轻轻一勾,便把想逃之人的蛮腰圈了个死紧。
“王庭附近出现很多野狼,犹为养马场居多,那些狼太凶狠,士兵们都靠近不得!”
沉吟半晌,冒顿看了一眼自己的兄弟,冷眼又转向稽粥。
“终于来了!”稽粥说完,便率先走了出去。
“不要怕!”冥火牵着霓裳汗湿的手,出言安慰。
“去看看!”冒顿牵着柳嫣彤的手也走了出去,一屋的人也随后跟了出去。
早原上的风,呼呼地刮,将一声声的狼嚎传播得更远,预示着王庭将会有一晚不眠之夜……
冒顿刚到养马场,便见成千上万的野狼将马场围个水泄不通!
脸色一凌,他立即下令“全军戒备!”
“稽粥,我的手好痒!”甜甜再也忍不住地叫了出来。
稽粥忙拉开甜甜的衣袖,她的胳膊上赫然出现一粒粒的大红疙瘩!
“你回来!”在传话的士兵即将走远之时,冒顿大喝。士兵立即停下,不解的看向大单于。
“用烟火示警,这里的人全部不许离开半步,待全军集合,下令此处十丈内任何人不得接近!”冒顿眉敛,神色凝重,谁也不知,他为何会有此令。
一束烟火在空中鸣爆,漂亮的火花一闪即逝。
须臾过后,王庭十万铁骑军列队整齐,戎装铠甲,好不威严,只是少了坐骑汗血宝马,其雄风大不若前。
这本是一场偷袭的阴谋,然,匈奴兵历来警觉,就算是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况是这突然而至的疯狂了的野狼?
故而,当赫胡尔的夜袭军赶来之时,面对的是一支早己等待他多时的军队,然,军队皆没了战马,他的计划至少成功了一半!
大笑一声,赫胡尔大喝“杀!生擒匈奴单手阏氏,踏平王庭!”
站在十丈外的冒顿拿过适才士兵手里挥动的彩旗,朗声道“换阵!”话一落,手里的旗一阵挥动,那边威严不动的十万军队便随着冒顿手里的彩旗迅速移动起来,须臾之间,已变成一个旋转的旋窝,让人见了眼花燎乱。
说时迟,那时快,赫胡尔的军队早已冲了上去,两兵交结,虽是东胡军骑在马上,状似占了优势,然,匈奴的阵营便像一个吸血的风口,每每一队东胡人马冲了进去便被无形地分开,马匹也被弯刀割断腿,立时血流如注,人仰马翻,能闯进匈奴旋窝阵形中心的瘳廖无几,最后也是死于乱刀之下!
这种场面,赫胡尔哪里见过,忙示意兵示后退,与匈奴兵对峙,因为他发现,只要有兵士靠近那个阵口,匈奴兵的阵营便会立时动起来,像滚动的刀轮,辗过之后,全是尸骸骨血,无一幸存!
匈奴兵何其可怕!
冒顿何其可怕!看着十丈外的一群人,他觉得有些怪异,一个晃身,他落在了人群中。
“大单于,十年不见,仍是如此凶悍!”落地时,他开口与对面的男子打招乎。
“你这个坏蛋!”甜甜顾不得身上的庠,挣脱了稽粥的手,便向对面的美男子扑过去。
轻轻一伸手,赫胡尔便将甜甜提至半空,“啧!与孤王一般漂亮的女娃,本王收下你!”
“呸!”甜甜的一口唾沫吐在赫胡尔的脸上这个坏人在大猪哥哥后背上捅了一刀,她到死也不会忘记。
“找死……”赫胡尔脸色阴沉,将甜甜重重甩了出去。
一个人影轻晃,稽粥已将甜甜接住,落在地上。
“这便是你所有的伎俩?”冒顿看了一眼身后将他的马围住的野狼,再回头对眼前美丽非常的男子低问。
“当然不止!”赫胡尔眼神来到柳嫣彤的身上,对她露齿一笑后,又转向冒顿,“你的十万铁骑,恐怕挨不到天明!”
“是吗?要下毒,先找对人再说!”稽粥不屑地道。
早在十日前罗曼便来认罪了,是以,他们便早早作了准备。
心里吃了一惊,赫胡尔随即又笑了,“不妨,二王子的性命在我手里!”
一语即出,霓裳的泪便滑落,“你错了,给你命的是我,不是他!”
“你说什么?”冥火激动的大叫,他知她未对他用毒,只道她是放弃了,谁想她却自己服下,“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他用力地摇晃她,脸上的刀疤显得狰拧。
“我……无办法!”他一摇晃,她阴忍多时的痛便袭上咽喉“哇!”地一声,一滩血喷在冥火的衣襟上,她软倒在他怀里……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冥火抱起她,泪已滑落。
在他怀里幽幽转醒,她将怀里的玉坠掏出来,只说“阿妈……女儿不孝!”然后,伸出苍白的手细细抚上冥火脸上的刀疤“没有我……你要好好的活……为我而活!”
说完,她牙关一紧……
“你休想!”早已看出她的企图,冥火低头,吻住她的唇,横梗在她的牙床上……
顿时,他的血充满她的口腔!
虽然收住了咬势,她的牙还是咬破了他的舌!
“我不死,阿妈便不会有活路的,求你……”她含着他的舌,绝望地道。
父王是用阿妈的性命去逼她,要她取了冥火的命,然,她哪里下得了手?
现在唯有她死了,阿妈或许还会有一条活路,他这般,她要如何是好?
“一切有我!”说完,他在她肩窝上一点,她便昏了过去。
“解药。”冥火猩红着眼睛对赫胡尔说道。
“哈哈你们兄弟还真是厉害,连女人也是死心塌地!啧,本王还真是小看你们了!”赫胡尔手中的大刀一挥,哗的一声,铮铮刺耳,“要解药先问本王的刀!”月光下的他,美丽卓绝,风过,吹起他的衣袂和长发,这是人见的仙子!飘逸非常,逼眼非常,亦是骇人非常!
“你们何必这样打打杀杀呢?呵呵,看来还真是好笑!”一个声音此时响起,一道浅绿的身影落在他们的眼前。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媚涣!
“是你!”赫胡尔地笑,今夜还真是热闹!
“是我,多好的夜色,不是吗?”媚涣灿然一笑,绝美的脸无一丝波纹。
“没想到,你会出现!”赫胡尔向她走过去。
“你没有想到的东西太多了,我的王!”媚涣依旧笑着,眼里有一丝得意。
赫胡尔停住脚步,看着眼前有些让他迷惑的女人,难道今晚,他连对她也是失算了么?真是有意思。
媚涣不理赫胡尔,径自走向冒顿。
“你们这些人,哪里会想到棋子也会有不听话的时候呢?对不对?”她伸手探向冒顿,却被他冷厉的眼神逼了回去,也不以为意,她只是笑。
“现在大家都开始痒了吧?呵呵,同归于尽,多好,呵呵,多好”她又转身看着赫胡尔“我的王,你的心里到底装的是谁呢?现在不重要了,一切都不重要了,大家一起下地狱吧”她一步步的向前走,走到赫胡尔的身边,只是痴痴傻傻的笑。
“你下了毒!”冒顿此时开口。
“不对,不对!没有毒,我只是在你喝的水里放了一片肉而已,一片病死的羊的腐肉!”她的笑停住,等待着这里所有人的毁灭。
现在,大家都明白了,这个女人将瘟疫人为的以冒顿为中心传播了,现在,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已经染上瘟疫!
好狠毒的女人!
“你为何要这样做?”柳嫣彤在草原生活十年,自然也是明白现在她们为何身上奇痒难耐。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变态的女人!
“为什么?”媚涣轻笑,“你们不是拿我阿妈和弟弟的性命要我亲手打掉我的孩子吗?现在,还要怎样要挟我呢?”她看着稽粥说道。
“为什么?你,我的王,不是说楼兰小国,我只是一个棋子吗?一个只能陪在男人床上的棋子吗?”她突然伸手要抢赫胡尔的刀。
“找死!”赫胡尔大刀一挥,媚涣的胸前染起一片血光
她慢慢向后倒地
“我恨你,为什么连最后的路你也不给我?”她如玉细白的手伸向冒顿的方向,泪终是滑落。
阿妈,弟弟,楼兰,都走吧,来世,她要做个自由的人,不要再为棋子
她的恨,终于有人来赔
一朵笑颜停在她的脸上,空中的手垂落下来
一缕香魂,从此湮灭,世上,再没有媚涣这等绝世佳人!
“你和她上床了?”赫胡尔哪里曾想,这个死去的女人,临到死还是为他赢到一个不小的筹码!
“若你束手就擒,我便饶你全尸!”冒顿手里的旗子一挥,原本还与东胡军对峙的匈奴王师,此刻的漩涡阵型又开始旋转起来,此势大胜前一阵,速度极快,眼见即将席卷东胡兵士。
“你近日是否体乏无力,恐怕昨日还晕死过!”赫胡尔收住刀,笑看着眼前一群脸上变了颜色的人。
“停!老公停!”柳嫣彤抓住冒顿手里的旗,大声喊。
冒顿的旗一落,匈奴的阵势也停下。
“你为什么知道?”柳嫣彤开口问赫胡尔。
“如果他和那个女人上了床,便是中了我的迷香,那个香不但惑神,而且剧毒无比,今日,便是他最后一日!”赫胡尔看着眼前的女子,本想卖个关子,但,心里有些不忍,便直接说了。
“解药!”炙焰的剑出了鞘,发着灼灼寒光。
“解药给你,我如何全身而退?”赫胡尔淡笑,眼睛落在了柳嫣彤的身上。
“不用他给,我适才已经派人去了桃源谷!”稽粥的软剑也出了袖。
赫胡尔看了一眼稽粥,仍是笑,“小王子聪明,不过,桃源谷来回也要三个时辰,恐怕你父王已经等不起了!”他看着仍在强撑的冒顿,话锋一转,“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休想!”冒顿冷嗤手里的旗欲要举起,却突然眼前一晕,即将栽倒在地!
“老公!”柳嫣彤急忙扶住冒顿,但冒顿身形高大,她哪里受得住,结果两人双双滚落在地!
虽是晕眩,他也怕压坏她,翻个身,让她躺在他的胸膛上。“不要相信他,我没事!”他握住她的纤腰说道。
“你要怎样?”柳嫣彤抬首看向赫胡尔。
“你与我走,他必不杀我!”赫胡尔没想到今日还是他胜了,尽管这一胜,是个意外!
媚涣是楼兰进献给他的侍女,他派了她来,只是做个内应。
他曾经拿给媚涣他特制的迷香,若是能让冒顿就范,便能在无形中取了冒顿的性命,只因这毒为慢性,一旦发作,便是最后时限了。
“我怎么信你给的就是解药?”柳嫣彤问。
“你敢走”冒顿的手握得死紧,脸色冰冷的看着柳嫣彤。
“老公,你不冷血,你不无情,这世上最好,最温柔的男人便是你!”柳嫣彤低头吻住冒顿,泪水滑落他的鼻梁。
他拒绝她的吻,只是不放手,“你若走,再也不是我的女人,再也不是!”就算头晕眩得厉害,他也强撑着说出绝情的话。
“不管你要不要我,我都是你的女人!”她咬住他的耳朵说道。
“你若骗我,我立即死,你也休想逃!”柳嫣彤抬着泪眼看向赫胡尔。
“我重来不骗你!”赫胡尔坚定有力的说道。
“你休想逃!”冒顿抓住她的腰,但威胁的话,听起来却是十分虚弱。
她伸手手一个个地掰开拽紧她的腰的手指头
若是平时,她哪里能动的了?只是现在的冒顿晕眩又袭向他,这才让她挣脱了手。
从地上爬起时,刚迈出一步,她的脚踝便被他的大手拽紧,扑通一声,她摔倒在地,“老公,你放开,没有解药,你会死的,会死的,”她哭着求嚷。
“我死也不放手!”他只是拽紧不放,她向前爬一步,他便被拖着走一步。
“你放开啊,放开!”她在地上嚎啕大哭,看着站在一旁的冥火和炙焰,她大喊“你们要他死吗?快把他拖拖开!”
他们面面相觑,心里也不知如何是好,这般,帮了她不是要了王兄的性命么?不出手,王兄便是死路一条,他们看着这一幕,再是堂堂男儿汉,也只能落泪长叹,只能犹豫着是否要出手。
她得不到帮手,感觉他手上的力道变得浅了,脚一蹬,脱出他的钳制,然,下一刻,他又拽了上来。
“你若走,我便不要你,你听见没有,不要你!”他的牙咬得死紧,声声的喊道。
“你会死的,会死的!”她大哭,心里一发狠,她的腿重重往后一蹬,碰的一声,蹬上他的脸,他眼前一晕,手收了回来。
乘机,她连滚带爬的爬到赫胡尔的脚边,“解药!”她抓住他的衣角。
将她扶起,圈住,他把一个瓷瓶扔到冒顿的跟前。便抱住她急急向后面的空中越去。
“撤军!”他在空中大喊。
冒顿抓起药,灌进嘴里,便追了上去。
但跃起的身体,才到半空,便如脱线的纸鸢,笔直的垂落在地。
“王兄!”炙焰跑上前,将冒顿抱起。
睁开眼,冒顿的脸上还留下刚才柳嫣彤踢他留下的脚印,鼻血也一直在流
“我要追上”他推开炙焰,又想向前爬去
“王兄,你在走动,全匈奴都会染上瘟疫的,王兄!”炙焰大喊。
“我不能,让她走,不能”冒顿爬起来,踉踉跄跄的向前走,但终究还是敌不过身上袭来的晕眩,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