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想容冷哼一声道:“你以为,我会那么傻?与其说是吸毒,倒不如说是刮毒。只不过,你中毒时间有些长,不知道这个方法还管不管用。”
“刮毒?”赵夺听都没的听过,不禁有些好奇起来。
花想容看着他一脸疑惑的表情,解释道:“我在平阳王府的时候,看了一本书,书里记载,毒素进入体内,最终会浸入骨头,只要将骨头表面上的毒素清理干净,亦可以达到解毒的效果。所以,我想试一试。”
赵夺看着花想容,坚毅地点了点头:“好,我也认为这个方法值得一试。”
花想容挑了挑眉,道:“你不怕我?你不怕我是故意要报复你,才胡绉乱编一个方法骗你吗?”
赵夺勾了勾唇角,半带苦涩地道:“若是你想害我,刚刚就已经砍了我的腿,哪还会费这般力气?”
花想容闻言,立即嘲讽道:“这次,你倒是不傻嘛。”
赵夺脸色一僵,随即抿紧了嘴唇,不再说话。
当啷......
花想容拿起赵夺的宝剑看了看,随即又扔在地上,道:“你自己在伤口处割个口子吧。”
赵夺抬眼,似笑非笑地看着花想容,花想容面色一沉:“我不是不敢,你也知道我恨你,只怕我一时控制不住,下手太重......所以,还是你自己来比较好。”
赵夺无奈,只得捡起地上的剑,想也不想地往自己的腿落下去。
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落在地上,裹进厚厚的土中,混成一团团小泥丸。血腥的气息迅速蔓延开来,花想容看着赵夺那皱着眉头,拼命忍着痛苦的模样,倒是打心眼里佩服他。
“要割深一些,露出骨头才行。”花想容站得远远的,颤着声音补充道。
赵夺只得拿着剑,再一次将伤口割深,随即冷道:“你还不快过来?你难道要我自己刮?”
花想容点了点头:“难道你还指望着我来给你刮吗?我连猪都没杀过,人我更是碰不得。你若是不刮,那就自己在这里坐着吧,反正天一黑,我就走。”
赵夺无奈,只好自己动手刮起骨来。骨头早已经被浸黑,刀锋所过之处,发出咔咔的声音,令人心悚。
几声低低呻-吟,赵夺终是忍不住那剧烈的疼痛,将剑往地上一扔,颓败不堪地道:“大不了一死。”
花想容见状,怒道:“你连死都不怕,难道还怕痛吗?真没想到,南阳王居然是个懦夫,是一个只会动手折磨女人的懦夫。”
赵夺知道花想容是故意这么说的,她是想要变相的鼓励他,想到这儿,忽然有一滚暖流涌过全身。他吞了吞口水,湿润了干哑已久的嗓子,说道:“你把剑帮我捡起来。”
花想容上前,蹲下身子,将剑捡了起来,郑重地交到他的手里。
赵夺一手接过剑,另一只手却猛地一拉,将她揽进了怀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吻住了她的樱唇。
花想容想要挣扎,却听见耳边再一次响起了那刺耳的刮骨声,她没有动,而是睁开了眼睛。赵夺紧紧地闭着眼睛,皱着眉头,虽然吻着她,却没有丝毫的进一步举动。
她知道,刮骨一定很疼,看着他那样的坚强,她也想要给他一些力量,而这样的举动,只出于道义,无关****。
骨头上的毒素终于被清除干净,赵夺满身大汗地把剑扔掉,整只手直直地垂了下来,再也施不出半点力气。
花想容挣出赵夺的怀抱,半怒半嗔地看着他,他却不以为然,撕开了衣服的下摆,将伤口包扎起来。
两个人就这么一左一右地坐着,隔着神像遥遥相望。期间,赵夺总是劝她回到自己的身边,而花想容一声不吭,丝毫不为所动。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外面的人越来越少,风有些硬了,花想容坐在破庙里,觉得越来越冷。她不自禁地往对面看去,只见赵夺靠在墙上一动不动,完全没了刚才絮絮叨叨的架势,变得安静起来。
她悄悄地起身,走到门口,大着胆子往外望,发现街上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觉得是逃走的好机会。她凑到赵夺的身边,见他紧闭着双眸,一副很痛苦的样子,不由得推了推他的肩膀。
“喂,你快醒醒,你看,外面没人了,是不是可以逃了?”
赵夺靠在墙上一动也不动,脸上晕上了一层浅浅的绯红,把他一向刚毅的线条描得十分柔和。
花想容下意识地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有些微烫,她又继续道:“喂,你到底起不起来?”
赵夺依旧没有吭声。花想容想了想,觉得如果把他叫醒,他一定不会老老实实地放自己走,倒不如自己一个人先逃的好。于是,她捧了一捧稻草,将赵夺盖住,自己则背紧了包袱,溜出了破庙。
也许是赵怜找不到花想容,以外她在城外,又或者是他为了发动政变,把所有人马都召集回去,大街上,真是一个人影都没有。
晚风萧瑟,吹起几片落叶,孤单而又无助地走在大街上,花想容不由得抱紧了双臂。
应该说,离自由只差一步之遥了,可是,花想容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她的脑子里,老是会浮现出赵夺靠在墙上的模样,那微微烫手的热度更似是传染了自己一般,怎么也无法释怀。
花想容,你到底在干什么?花想容忍不住自我反醒:就算你要逃跑,也不能见死不救啊,更何况他是你曾经爱过的人,是你未休离的夫君,是能够反败为胜、救皇上与太妃于水火的最佳人选之一,你怎么放下他自己逃命呢?
她回过头,刚要迈步向回走,心里又忍不住在想:他以前那么对你,你怎么能轻易地原谅他呢?他死了才好呢。
如此反复几次下来,花想容紧皱着眉,内心盾矛的,就差将自己分两半儿,一个跑,一个回去......
经过几番思想斗争之后,花想容还是决定要回去。
天气总是变化多端,刚刚还是朗月星空,这会儿却是乌云压顶,滚滚而来。霎时间,狂风大作,雨水瓢泼而至。花想容迎着风雨走在街上,雨水顺着她的头发哗哗落下,淋湿了衣服,衣服紧紧地贴在身上,将她玲珑的曲线圈刻的十分精致。
破庙里,赵夺紧紧地缩成一团,脸色苍白无比,嘴里轻轻地呢喃着:“容儿,不要走,不要走......”
外面的雨水被风一吹,全都灌进了破庙之中,虽然他坐的比较靠里,但还是被雨水沾湿了裤腿。
花想容皱了皱眉,赶紧跑过去,想要拉着他换一个地方,可是手却被赵夺滚烫的手紧紧地握住。
“你......”
花想容刚要喝责,却发现,赵夺的脸上露出一丝满足的笑容,如同得到了玩具的孩子,完全无害的似是要照花她的眼睛。
花想容愣了几秒,随即挣脱了他的手,将他扶了起来:“外面在下雨,我知道你身子可能扛不住,但是这里不安全,今晚,我们必须出城去。”
花想容吃力地扶着他往外走,赵夺处于半昏迷状态,双脚虽然本能地跟着她的脚步运动,可丝毫施不上任何力气。如同一具没有生命的尸体一般,沉重的身体整个压在花想容的身上,只由她咬牙拼命地支撑。
幸好,破庙的角落里,藏着一辆小推车,被压在一推稻草的下面,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花想容搬开稻草,让赵夺躺在上面,又用稻草将他盖住,然后开始用力。
车轮终于开始滚动,风雨中,花想容坚强地咬着牙,一步一步地朝城门口走去。
到了城门口,花想容才发现,她们根本出不去。赵怜的思维果然不同一般,竟然跟她玩了一个“以逸待劳”的游戏。他假意把巡逻的人都撤走,却在城门布下了重兵,他料到花想容必会急着出城,只要在城门处设了关卡,花想容就是插上了翅膀也难以飞出他的手心。
花想容心有不甘地望着城门处一闪一亮的灯火,不得不把赵夺再推回去。
风雨飘摇,花想容那单薄的身体如同一只折了翅的蝴蝶,摇摇欲坠。眼前越发地朦胧,远处的灯火渐渐地分出好几个火影,混着雨水,模糊不清。
花想容一脚深一脚浅地咬牙前进,终于因为体力不支,摔在了泥水里。
意识开始混沌,她努力地想要使自己清醒,却怎么也打不起精神。雨中,响起一个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在明显感觉到有人将自己抱起来的时候,她绝望地闭起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