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贺”号这艘巨舰在几分钟内就被彻底摧毁了。舰上油烟滚滚,船身被烈火烤得发黑,船舱里不断发生爆炸,整个“加贺”号被笼罩在一片火海之中。
“加贺”号航空母舰的命运,把在“赤城”号上目睹这一切的草鹿少将惊得呆若木鸡。他没有注意到俯冲轰炸机也在向他这艘母舰扑来。
★“赤城”号航空母舰的毁灭
突然,一道明亮夺目的爆炸闪光,照得“赤城”号航空母舰舰桥上的日本军官眼花缭乱。一支往上高窜的火柱将他们掀翻在地。几乎同时,舰上火焰乱窜,浓烟四起。
俯冲轰炸机投下一枚接一枚炸弹,穿透“赤城”的飞行甲板,在舰体深处爆炸。舰上飞机及其炸弹和鱼雷,接二连三地连锁爆炸。灭火人员东奔西跑,穷于应付。大火蔓延到胡乱堆放在甲板上的燃料和弹药,再度引起大爆炸,把飞行甲板大块大块炸飞到空中。舰桥像在暴风雨中的树梢那样猛烈摇晃。
几秒钟内,炽烈的大火从舱内腾起,四下蔓延,吞没了飞行甲板上的飞机。船尾的舵机也失灵了。这艘几分钟前还威风凛凛的大型航空母舰,如今在大海上绝望地颠簸摇晃,把燃烧着的飞机从甲板上抛进沸腾的大海。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灭顶之灾,舰桥上的南云中将呆若木鸡。火舌已经舔着舰桥上的玻璃窗。草鹿朝南云喊道:“咱们得撤离啦!”但是南云拒绝离开。
成千加仑燃烧着的汽油流向下层甲板,放在机库内的鱼雷也开始爆炸了。一团团火球从舰身两侧喷射出来。南云仍然不肯离开舰桥。
“赤城”号航空母舰舰长青木大二郎大佐朝南云喊道:“这艘舰由我负责,你和你的人员留在这里毫无用处,请转移到另一艘舰上去吧!”草鹿也劝南云说:他是整个突击舰队的司令,而不是某一艘舰的舰长。
当南云被说服同意离开时,整个舰桥几乎都被大火围住了。“把玻璃打碎!”草鹿喊道。打碎玻璃后,他们垂下两条绳子,草鹿先把南云推出来,这位身材矮小的将军滑了下去,落到比舰桥低14米的飞行甲板上,草鹿跟在后面。
短短的6分钟内,“赤城”号被彻底炸毁了。
南云带着指挥机构离开后,青木舰长指挥“赤城”号的舰员继续努力控制火势。但他们的努力无异于杯水车薪。由于发电机停止工作,舰上不仅失去了照明,而且连灭火用的水泵也失去了作用。机库的防火门已被烧毁,化学灭火机全部不能用了。而且甲板不断发生着爆炸,每次爆炸都炸穿甲板,伤害到许多人。
烈火继续蔓延,火势越来越猛,热气通过进气孔,窜进军舰最底下的部分,在那里工作的人员开始因窒息而昏倒。为了使部下得救,机电长穿过燃烧中的甲板,跑到上面向舰长报告了机舱情况。舰长立即下令全体机电人员马上到甲板上来。但是,已经太晚了,带着这道命令试图穿过火海下去的传令兵一去不返,机舱人员没有一个人幸免。
伤亡不断增加,大火越来越无法控制了。18点,青木舰长决定弃舰。伤员开始转移到小船和汽艇上,许多没有负伤的人跳到海里,游泳离开“赤城”号。
青木舰长于19点20分从一艘驱逐舰上发电报给南云,请求批准将被毁的航空母舰炸沉。联合舰队的旗舰截收到了这份电报。22时25分,山本海军上将发出暂缓处置那艘航空母舰的命令。
青木舰长接到这一命令后,独自返回“赤城”号。他回到还没有被大火波及的抛锚甲板,把自己绑在铁锚上,等待着死亡。
6月5日3时50分,南云收到山本关于击沉“赤城”号的命令后,随即将命令转达给第4驱逐舰队队长有贺海军上校。有贺命令他的4艘驱逐舰准备向“赤城”号发射鱼雷。
拂晓前,海上大雾茫茫。“赤城”号上的大火似乎已自行熄灭了。大雾中,“赤城”号隐约可见,就像日本画家笔下的一幅水墨画。
此时,有贺派出几个代表乘小艇去劝说青木不要自尽。“赤城”号领航主任三浦海军中校告诉青木:航空母舰将由日本自己的鱼雷来击沉,而不是被敌人鱼雷击沉,所以它的舰长无需与它一起沉没。但青木不听劝告。最后,有贺海军上校亲自上舰,命令青木离舰,青木这才服从了。
5时整,3艘驱逐舰围上去,向“赤城”号发射了3枚鱼雷。右舷一侧发生爆炸,“赤城”号的舰艏开始下沉。20分钟后,这艘航空母舰晃动着它那庞大的身躯,缓缓下沉,最后被海水淹没。
“赤城”号消失了,海面上翻起巨大的泡沫。在这艘航空母舰的最后一次战斗中,舰上人员共死亡263人。
麦克拉斯基的机群对“赤城”号和“加贺”号航空母舰的攻击几乎是同时进行的。但“加贺”号可没有像旗舰“赤城”号那样挺得那么久。
正在“加贺”号的舰员们努力控制舰上的火势时,一位不速之客悄悄地出现在“加贺”号身边。这位不速之客便是美军的潜艇“舡鱼”号。
在离“加贺”号航空母舰几海里之外的蓝色海面上,“舡鱼”号潜艇的潜望镜留下了一道白色浪迹。布罗克曼海军中校跟踪潜望镜中的这艘航空母舰已近3个小时。在布罗克曼面前有3个可供选择的攻击目标,分别是受损的航空母舰和它的两艘护航军舰。那两艘护航军舰在航空母舰前方约两海里处。
布罗克曼经过一番思考,决定首先对付那个大家伙。布罗克曼谨慎地以潜望镜深度接敌,向航空母舰靠舰桥的右舷方向迂回,以寻机攻击。
14时10分,布罗克曼进至距航空母舰3100米处。他从潜望镜中清楚地看到舰上燃烧的大火和忙乱的人员。已经进入最佳发射阵位了。随着布罗克曼一声令下,第一枚鱼雷驰出了发射管。几秒钟后,第二、第三枚鱼雷先后发射。
但实际上,只有一枚鱼雷径直朝“加贺”号疾射过去,另外两枚鱼雷都脱靶了。
此时,这条鱼雷疾驶中带着白色的浪迹直奔“加贺”号而去,此枚鱼雷虽然击中了“加贺”号舰体,但却没有爆炸。鱼雷的雷体断成了两截,它的弹头沉下水,后半截却像块巨大的软木浮出水面。
“舡鱼”号发射完3枚鱼雷后,立即被护卫“加贺”号的日本驱逐舰“风”号抓住。舰长岩上次一海军中校熟练自如地指挥着自己的驱逐舰,用深水炸弹对“舡鱼”号实施攻击。
“舡鱼”号左逃右躲,全力进行规避。“风”号则紧紧咬住“舡鱼”号,连续不断地实施深水炸弹攻击。虽然深水炸弹没有直接命中“舡鱼”号,但有几颗炸弹在距离潜艇很近的位置爆炸,使潜艇里发生了几处小渗漏。
为了逃过水面舰的搜索,布罗克曼决定冒险,下令潜艇停止潜伏。刚刚潜停下来,艇员们就听见潜艇的上方发出奇怪的响声,仿佛有人在艇身上拖一根链条似的。接着,甲板上传来两次重物撞击的响声。声纳操纵手报告说:指示器上到处显示有螺旋桨的响声。原来这时正是“风”号从它上方驶过。
经过一番较量,“舡鱼”号终于逃脱了“风”号的攻击。在“风”号追逐“舡鱼”号的同时,“加贺”号上天谷海军中校带领消防人员正在与不断蔓延的烈火继续搏斗着。但是,他们的努力越来越无济于事了。
易燃的油漆把大火带到全舰各部位,诱发了弹药库以及机库里散乱放置的炸弹、鱼雷的连锁大爆炸。剧烈的爆炸所产生的气浪,把人、物件,甚至舰上的钢板,都像干柴一样掀进大海。
“加贺”号病员舱里,一位年轻少尉带着几名卫生兵在奋战。大火阻断了他们同舰上其他部位的联系。少尉命令一个卫生兵寻找通道,想办法把伤员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卫生兵找了一通之后,向少尉汇报说,所有通道都被阻断。少尉说了声:“谢谢,你费心了。”随即无可奈何地把眼睛闭了起来。他准备以身效忠天皇。
此时,一位老资格的士官跑过来,对少尉说:“我们不能束手待毙,可以从舷窗出去。”
士官的话提醒了少尉,他立即让卫生兵把伤员从舷窗往外推。此时,天花板已经着火,他们冒着烈火将伤员从舷窗推出,直到所有的伤员都脱险后他们才逃出。
舰上的大火越烧越大,时间越来越紧迫,到了天谷孝久海军中校决定是否弃舰的时候了。可这是个非常困难的决定。天谷是一个飞行员出身的军官,对舰艇懂得不多。特别是对于这艘大型航空母舰的复杂操作技术一窍不通,更何况这又是一艘受了重创的航空母舰。
天谷想到,富有实战经验的海军航空兵是宝贵的财富,他们在以后的战争中的作用将比这艘受伤的航空母舰更大。在这种信念的支配着下,他准备带着飞行员们离开“加贺”号,重新战斗。
但是另一方面,天谷也感到一股难堪的压力,这使他想到了自杀。因为处在他当时境遇的人,自杀符合日本人的传统做法。不管他是航空兵还是什么兵,因为官阶最高,所以他担任了“加贺”号的临时指挥,而作为“临时舰长”,他必须对“加贺”号的命运负责。
在日本帝国海军中,当时仍保持着古代的传统:舰长与舰艇共存亡。日本男人自儿童时就接受的教育使他们认为:日本人是神明所选中的,属于优等民族,比其他民族有教养。日本男人头脑中的这一自我形象是根深蒂固的。日本的宗教、法律及社会习俗都支持日本国民以自杀效忠天皇。
按照许多日本男子的想法,如果此时天谷一死了之,他对“加贺”号及其舰员、对自己飞行员所负的责任就会一笔勾销,而且还能在靖国神社里占上一席之地,成为帝国的守护神并受到天皇祭祀,他的全家也会因此得到荣誉,受到优待。
然而,天谷却不这么认为。在“加贺”号已无法挽救的情况下,天谷命令飞行员和地勤人员尽可能离开这艘航空母舰。
16时40分,他下令弃舰后,自己也跳进海里,向一艘驱逐舰游去。
“舡鱼”号逃到安全海域后,并没有走远。大约18时,它再度升起潜望镜观察战场。布罗克曼看到,被击中的那艘航空母舰上浓烟滚滚,黑色烟柱高达1000英尺,这一场面与珍珠港事件中“亚利桑那”号遭袭后起火燃烧的情形很相似。
此时,“加贺”号上的人员已陆续从舰上下来。“加贺”号也像美国“列克星敦”号航空母舰一样,成了惨不忍睹的样子。19时整,在两次剧烈爆炸的作用下,“加贺”号似乎要跃出水面。接着,它开始下沉,但它的舰体暂时还保持着平稳。
19时25分,“加贺”号完全沉没。
16分钟后,“舡鱼”号浮出水面,发现那艘航空母舰已无影无踪了。潜艇上的人误认为是他们击沉了“加贺”号,个个兴高采烈,喜出望外。
“加贺”号上的舰员共死亡800人,占全舰人员的三分之一。
4.“苍龙”号航母沉没,日军的报复
就在麦克拉斯基少校率队向南云舰队发动进攻时,从“约克城”号航空母舰上起飞的17架俯冲轰炸机,由霍姆伯格海军少尉率领,正飞行在距离日本舰队东南方约10公里。
霍姆伯格看见天际黑烟冲天,便朝西北方向飞去。透过云层,他瞥见了“飞龙”和“苍龙”号两艘航空母舰。他立即下令全队进攻,从4500米的高空向“苍龙”号猛冲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