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降临了,对于霍家来说,这是一个特殊的夜晚。
禁地,那座白色的小别墅中,疯女人已经被关了起来。霍君睿、朵儿还有那些长老们都出现在那里。
说不紧张是假的,朵儿紧紧握着手,冷汗从额上流下来。
霍君睿再次确定道:“你确定不要用蓝江的办法?”
朵儿朝他扯出一个很勉强地微笑,摇摇头。她也想啊,直接让她像上一次一样,昏睡过去,醒来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不久好了吗。可是她知道不能。因为今天下午医生已经证实了她的肚子中有着一个小小的,像小蝌蚪一样的小生命。她要为这个小生命负责。
长老们看了看时间,提醒道:“时间差不多了。先生,你们……”
“朵儿。”霍君睿拉着朵儿的手,柔声道,“现在,长老们要将我们关在一个没有窗子的屋子里,防止我们因为痛苦而跑出去伤人。不过,你记住,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在你身边。我们是一样的,是在一起,永远不会改变的。”
朵儿点点头。任由着霍君睿拉着她的手走上了二楼的一间房间中。
门被关上了,一切都是黑暗。但是朵儿依然可以看到,这个偌大的房间中没有一件家具。霍君睿绿色荧光的眼睛紧紧盯着她,她轻声道:“为什么我的眼睛不会发光呢?”
黑暗中,霍君睿的手探了过来:“不知道,也许你身上的封印没有完全解开。”他的手在这片黑暗中,解开了她身上衣服的扣子。
朵儿微微一惊,本能地逃避着。可是霍君睿却没有让她逃避:“你不会觉得冷的。”
“睿。”朵儿抓住了他的手,“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你说吧,我听着。”霍君睿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来。
“我……”朵儿的话还没有说完,身体中一阵莫名的痛苦让她紧紧皱起了眉头。那痛,要开始了吗?好痛!
浑身发热,疼痛代替了所有的感觉。眼前开始迷糊了,只看到一只健美的黑色豹子将自己圈了起来,让她感觉到了那片痛苦中,不仅仅只有她。这种有人和她在一起的感觉,很温暖。
而且,她也不是一个人啊。她的肚子里还有着孩子,为了孩子,什么痛苦她都可以承受。只是这样,孩子会决定痛吗?孩子会不舒服吗?
孩子啊,一定要撑住。妈妈和你在一起啊。
偌大的圆形大床上,一张美丽的面孔露出了被子外。长长的睫毛扇动了几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睁开了。
映入眼中的是那个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床,还有鼻中闻到的熟悉的味道。
朵儿撑起身子,身上穿着白色的棉睡衣,昨晚的痛苦似乎只是一场梦了。身边没有霍君睿,他在哪里?朵儿被心中这个念头一惊,什么时候自己变得这么软弱了,一醒来就在找他呢?
朵儿甩甩头,丢开这个念头,起身走下了床。
外面是灿烂的阳光,应该是中午吧。这个时候,家里的女佣们才当起床,还没有开始工作呢。所以在大厅根本就见不到人。
朵儿走下楼梯,想道厨房为自己找点吃的去。
可是她在刚下到一楼,一个声音就让她惊了一下。
“堂嫂!”
“啊!”朵儿看到了那邪笑着的俊脸,这才吐了口气,“你怎么来了?”
霍焰手中端着一杯水,显然是从厨房里出来的。他一边走向朵儿,一边说道:“来回复我任务的结果啊。真没想到,闹来闹去,你真的就是纯血种。我亲爱的堂嫂。哦,不,应该是堂姐。”说完他又一副思考的样子,继续道,“不对。按母亲的辈分算你应该叫我舅舅的。”
“什么?”朵儿被他那奇怪的言论弄迷糊了。
看着她一副疑惑的样子,霍焰哈哈一笑。“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你是的父母是被禁忌的一对,要是他们不是真的找不到纯血种的话,也不会去找你啊。”说完,他喝着水走掉了。只剩下朵儿莫名其妙的样子。
朵儿也没有当回事,走进了厨房中。她一边给自己冲着牛奶一边想着,一直以来,她在乎地都是自己是不是爸爸妈妈的琴亲生女儿。可是现在已经知道她不是了,那么她至少应该过问一下那对生下她的父母吧。是他们将她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而且还是在出生第二天就被人抢走,换掉了的。他们应该恨担心自己的孩子,很痛苦才是。
正想着整个,小西走进了厨房中。她一看到厨房中的朵儿,马上叫道:“夫人好。”
“哦,小西啊。”朵儿也没有什么架子,直接拉过小西就问,“纯血种的事,你知道吗?”
看来这个昨晚刚经历了纯血种第一次变身的夫人有很多问题要问呢。小西淡淡一笑,一边将那些银质餐具拿出来擦拭,一边说道:“夫人你说,要是我知道的,我就告诉你。”
“我的亲生父母是谁?我想至少应该去看看他们。”朵儿道。
听到这个问题,小西握着抹布的手一僵,干干几声笑:“我不知道。我只是一个低等的豹族,这样的事情,我是不知道的。”
朵儿轻轻叹了口气。本来她还以为这样的事情是豹族人都应该知道呢。她说道:“小西,一会陪我去逛街吧。今天周末不上班。”说着她已经走出了厨房。
外面阳光灿烂,她也不想回房去,就直接走向了外面的小院子。
院子中,一辆房车,一辆跑车都停在了阳光下。昊天只穿着牛仔裤和一件长袖T恤,拿着水管洗车子。
朵儿看着他那样子,一笑,跑向了他。
“阿天。”朵儿叫道,“一会送我和小西去逛街吧。”
昊天看了她一眼,又继续洗着车子,没好气地道:“我只在车子中等你们,不帮你们提东西。”
“好了,知道了。”朵儿知道,以前她在这里的时候,花了霍君睿很多钱不说,还让昊天当了好几次的苦力。
朵儿当转身打算回房,又想到了刚才那个问题。她走到了昊天身边,问道:“阿天,你知道我亲生父母是谁吗?”
昊天微微一愣,看也不看她就回答道:“不知道。那是纯血种的事情,我哪里知道。”
原来他也不知道啊,朵儿嘟嘟嘴走开了。
她刚要回房子里去,就碰到了刚从里面走出来的霍焰。朵儿想,霍焰肯定是知道的。她拦下了霍焰,道:“喂,堂弟,我的父母是谁啊?我想就算他们没有养我,至少也应该去看看他们啊。”
听到朵儿的话,霍焰一愣,看来他是说多了,只是不知道这个在豹族中并不算是秘密的事情能不能跟她说呢?
“你……也书房找族谱吧。”说完他就一溜烟地跳上自己车子,快速离开了。
反正也没事,朵儿几步跑上了二楼。
书房中电脑还开着,屏幕上还是莹然的照片。朵儿长长吐了口气,不知道霍君睿知道了莹然还活着的事情,他会怎么做。霍君睿应该是刚刚才离开的,连电脑都没有关。
不过现在她是来找族谱的,这个先不管。朵儿走向了一旁的书架。
在那书架上,一本厚得有一个拳头这样的书上篆书的族谱两个字很明显,但是也显出了年代的久远。
朵儿踮着脚尖拿下了书,从纸张的质地上看,那应该是很多年以前的书了,算得上是古迹了吧。
朵儿打开了第一页,上面用着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文字记录着什么,反正也看不懂。还是从后面看起吧,至少找点能看懂的来看看。
从后面翻,是一大节的空白,看来是留给后世子孙记录的。朵儿一笑,不知道自己肚子宝宝的名字会写在那一页上呢?
她终于找到了看得懂的文字。在一页上,用图形表示着,霍君睿的父母,霍函和霍天美。怎么都姓霍呢?
乱伦?!霍焰曾经说过,他和朵儿还有霍君睿三个都是堂兄妹关系,纯血种世世代代都是近亲结婚,就像……野兽一般交配着。
朵儿的心突然就凝重了起来。她的呼吸加重了,紧张地往下翻去。
当她看到了关于她的记录,吃惊得双手不停颤抖着。因为那下一页就记录着,她的亲生父亲叫霍烈,而母亲是霍天娇。他们生下的孩子,被狩猎者抢去不知去向。而……霍烈是霍天娇的父亲!
朵儿大口大口喘气着,把上面的文字又看了一遍。这怎么可能?!她的父亲同时就是她的外公,她的母亲,同时也是她的姐姐。她是……父亲和自己女儿生下的孩子!
这样的乱伦在豹族中也是不允许的,所以他们两被处决了。而下达处决命令的人是……霍君睿!
“啪!”那本厚厚的书掉到了地上,将朵儿惊醒了。
“朵儿!”门口处,霍君睿走了进来。他和霍焰谈完事情就到房间去找朵儿。可是没有见到她,就到一楼去看了看。等找到她的时候,她是站在书架前,一副惊呆的样子。那本族谱也摔到了地上。
“你怎么了?”霍君睿走了过去,捡起了那本族谱,放回书架上。
在他转身之际,一个巴掌狠狠甩上了他的脸。霍君睿吃惊地看着眼前的朵儿,不明白她眼中那份愤怒从哪里来。
朵儿转身就要跑出去,可是霍君睿却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大声质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有什么你可以说出来啊!”他们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又成了这个样子呢?
朵儿甩开了他的手,大声吼着:“就算我亲生父母是乱伦,就算他们是不对,你也不应该就这么杀了他们啊!那么你为什么不连我一起杀掉呢?”
爱她的养父母刚刚过世,在她试图去寻找下一份亲情的时候,亲生父母也已经被杀的消息就这么得知了。一切都太突然了。
霍君睿一愣,她知道了,她看了族谱。“你听我解释,朵儿。”
可是朵儿却没有理会他,跑出了书房。霍君睿没有追出去,因为当年确实是他签下的追杀令。
朵儿跑出了大宅子,一把抓着昊天的手,扯掉他手中的水管就吼道:“带我出去!”这里离市区还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朵儿可不会笨到一个人跑出去。
昊天被她弄得惊呆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空中,那低频的,只属于豹族人的声音传来:“送她出去吧。”那是霍君睿的声音。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昊天还是上了车子,带着朵儿暂时离开了这里。
昊天将车子开得飞快,他大概能猜到是怎么回事了。刚才朵儿才问过他,关于她亲生父母的事情。而那件事是豹族中一件公开的秘密。每个人都知道,而每个人都不去谈论。
虽然朵儿没有说要到哪里,但是昊天也将车子开到了江边。
朵儿下了车子,直接走向了江边。那汉白玉雕刻的围栏将江堤围了起来。午后,这里并没有几个人,朵儿也不再压抑自己,哭了起来。
昊天走近了她,轻轻问道:“朵儿,你……”
“你知道是吗?”朵儿擦去了眼泪,看着他,说道,“你知道我父母的事,可是你不告诉我。”
昊天点点头,承认了。
朵儿捂着嘴,不让自己再哭出来。她吸吸鼻子,道:“我从来没有想到那样的事情真的存在。一个父亲和自己的女儿生下的孩子。我就是那个龌龊的孩子。但是……但是,为什么下令追杀他们的要是他呢?为什么偏偏是他呢?”
朵儿再次哭了起来。
昊天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才好,他只能轻轻拥住她,让她能靠在他的怀中好好哭。
朵儿的手不经意捂到了自己的肚子。她一惊,肚子中有着霍君睿的骨肉,一样同样龌龊的孩子。父亲和母亲是堂兄妹,或者说,是舅甥,这样的乱伦下的孩子,让她怎么能承受呢?
朵儿紧紧将手握了起来,痛苦地思考着孩子的去留。
就在昨夜里,她还为了这个孩子承受着那份痛苦。可是现在,她却在想着杀掉这个还没有出生的孩子。
蓝家,大厅中蓝家人到齐了。
蓝江有些意外地看着那站在蓝海身旁的女子。她美丽,但是却沉着脸,脸上没有一点的表情。
她是狩猎者?蓝江疑惑着。在家里好像见过几次,都只是匆匆的,没有说上话。
蓝爷爷用拐杖敲着那大理石地板,咳嗽了几声,说道:“相信大家都看了今早的新闻了。你们有什么要说的?”
蓝海先说道:“又是十五,还是那头豹子。从目击者的照片上看,应该和上个月的是一样的。不过还好啊,没有吃人。”
“在吃人,我们这些狩猎者都该畏罪自杀了。”蓝爷爷大声吼着。
没有人再敢说话了,顿了好一会,蓝爷爷才说道:“莹然,你说那是霍君睿吗?”
莹然也顿了一下,才说道:“我没见过霍君睿变身后的模样,不能确定。但是……我还是觉得那是动物园的豹子。一种直觉。”
“什么?!”蓝爷爷再次吼道,“动物园的豹子会吃人吗?他们都被铁笼子关着呢。”
蓝爷爷这么一吼,大家就再次陷入了沉默中。
又是许久,蓝爷爷才看着蓝江道:“蓝江,你和林朵儿熟,你去套套她的口风,看看昨晚霍君睿有没有什么异常。”
蓝江看着气愤中的爷爷也只能点点头。不过他还是同意莹然说的,一种直觉,那就是普通的豹子,不是纯血种。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江边柳树的石凳子上,一对帅男美女还在靠坐着。夕阳将江面染红,江边开始热闹了起来。
林朵儿哭累了,靠在昊天的肩膀上,呆呆看着眼前的江面,什么也不说。这个感觉真好,什么也不用去想,就这么静静坐着。真希望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了,那些事永远不必去考虑。
可是一阵铃声响起,打断了朵儿的舒适。
昊天看着朵儿离开了自己,才匆匆掏出了手机。“喂,先生。”
电话是霍君睿打来的,手机中传来他低沉的声音:“你们在哪里?”
“江边。”
“把手机给朵儿。”
朵儿看着昊天递过来的手机,轻轻吐了口气。有些事情是必须去面对的,时间不会停止。
“喂。”朵儿的声音很嘶哑,已经哭得嗓子都有点疼了。
霍君睿低低说道:“舒服一点了吗?我们谈谈?回家吧。”
“我……不想回去。”回去干吗?那个和自己曾经缠绵在床上的男人,是自己的堂哥,也是舅舅,还是杀父杀母的仇人。而她,这个龌龊的人,又有什么资格拥有幸福呢?
“那好。”霍君睿道,“你让昊天带你到东井路吧。我在那里还有套小房子,我会让小西过去陪你的。”
没有家,没有一个亲人,朵儿只能点点头。至少给她几天时间去接受这些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