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西凉军的落跑,杨凤气急昏厥,一场大战下来黑山军不仅没捡到任何便宜,还落得损伤惨重,死了一名渠帅,左校和郭大贤见敌方退怯,自己等人又无力追击,一番商量之后,立马决定回营救援,收拾掉趁乱来袭的并州军。
然而当左校和郭大贤带领黑山大军赶回营寨之后,才发现战事已经尘埃落定,并州军已经不见踪影,留守军营的黑山军都稀稀疏疏的散落在各处,或是救火,或是整治伤员,又或是倒在木栅上休憩。
见大军回营,白波领着兵马立马上前询问战况,双方做了一番了解,都是面面相觑,半晌之后才无奈的一叹,心里只觉得这战打得太失败了。
不说兵马损失的如何,就说黑山六部头领,就已经二死一残一昏,这对军中士气的打击可谓非常严重。
军情紧急之下,左校、郭大贤、白波三人立马进了帅帐之中,开起了临时会议。
“为今之计,我等应该固守待援,等到张燕大首领派下兵马来之后,再对壶关发起进攻。”白波眼中满是痛惜之色,今夜并州军袭营,使他这一部留守营寨的兵马损失惨重,近乎全溃,他当然不肯再继续与并州方面作战下去,否则自己这一部兵马打光,自己在黑山岂不是没有立足之地了。
“按我说,此战不能再打下去了,应当速速撤回黑山!”郭大贤一边让士卒包扎着自己的肩膀,一边龇牙咧嘴,嘴眼歪斜的说着,看样子极为疼痛难耐。
左校听完两人的想法,顿时一脸不屑的道:“我军大军犹在,主力犹存,你们何以说如此没有志气的话,依我看只要我们大军群起攻之,必能攻破壶关,斩首郝昭,扬我们黑山军之威。”
白波和郭大贤听完左校的豪言,嘴角都不由的抽搐,白波是因为自己一方兵马尽损,想要保存实力,才想等到黑山援军到来之后一劳永逸的拿下壶关,郭大贤是因为被马超的一记重残,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回黑山修养了,因此哪还有闲情继续呆在这作战,让自己活受罪。
两人的想法左校一点都没有察觉出来,他还以为两人是因为惧敌心怯,胆小惜身才不敢与并州军交战,因此目光中尽是鄙夷之色。
“左校,你未免把话说的太满了吧!”白波脸色愠怒道:“不说我军继续攻城,耗费日久,粮草难以接济,就说这一夜黑山军就折去了三分之一的兵马,军中锐气大失,兵士焉有再战之心,另外逃窜的西凉军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次出现,兴仇来报,如此折腾下去,恐怕到了最后最先败下阵来的就是我们。”
“就是,就是。”郭大贤在一旁不住的帮腔道。
“你……”左校见白波敢反对自己的意见,顿时脸色挂不住了,勃然大怒,起身喝道:“你这是危言耸听,扰乱军心,我看你就是被并州军和西凉军吓破胆了,连出战的勇气都没有,还要在这蛊惑人心,就你这怂样还能当上黑山渠帅,真是丢我黑山军的脸。”
左校这话一出口,不仅白波脸色一变,就连郭大贤也眉宇一沉,目光不善的看着左校,实在是左校这番话太得罪人了,把郭大贤也给绕进去了。
“左校,军中之事还轮不到你来做主,你也没资格对我们指手画脚,既然你想打,那你就自己去打,不管是胜是败跟我毫无关系!”郭大贤怒哼了一声。
白波没有说话,但显然也是站在了郭大贤这边,两人的意思都很明确,那就是避战。
“你……你们两个……岂有此理!”
左校怒气冲冲,他在军中的地位仅次于杨凤,手中掌握的兵马更是强于另外几部兵马,原本他还想着趁着杨凤卧倒不醒,大军不稳之际,可以在军中一手遮天,最不济也能做到一家独大,使得大家对自己唯命是从。
但是看此刻的情形,白波和郭大贤明显不配合自己,甚至双方已经产生了裂痕,如果再这样闹下去说不定还得大打出手了,这是双方谁都不愿看到的,左校想到这里,连忙克制住心中的震怒,哼了一声大步走出帐外。
白波和郭大贤彼此看了一眼,都余怒未消,但更多的则是无奈,说也想不到一次谈话,竟然闹了个不欢而散的局面,这对于现在局势明显就处于不利的黑山军而言,内部要是再不能抱成一团的话,就真的是雪上加霜了。
“郭将军,你倒是说说现在该怎么办啊?”白波一脸焦急忧虑道:“左校势大,一心就想着独掌军中大权,我看他明里是主战,暗里则是想收揽我们的军权,让我们掣肘于他。
郭大贤冷笑道:“左校如果当真狂妄自大,以为可以骑在我们的头上为所欲为,那我必不与他干休,就算刀兵相见又如何!”
白波大赞道:“郭将军说得好,如果左校真的敢乱来,那我势必与郭将军同进退!”
白波和郭大贤达成了共识之后就各自离去,回到自家的营部中整顿事务,重整兵马,养精蓄锐。
这一夜忙活下去,只把俩人累得第二日晌午才醒来,而当他们醒来之后就得到了一个令他们瞠目结舌的消息,左校竟然趁着一夜的时间,快速的整合了黄龙、苦蝤的残部,归为己用,并且把持了从西凉军那抢去的粮草,使得其余三部兵马一时间投鼠忌器,不敢招惹。
“左校这是什么意思,真想要独揽兵权不成,这跟造反有什么分别,不行,我非得把这事向张燕大首领告明,让大首领亲自惩治这个混蛋。”白波一来到郭大贤帐中就劈头盖脸的说道。
郭大贤并没有像白波那般冲动,而是经过一番深思后,微微的说道:“这根本不可行,左校的意见是主攻,誓要与并州军抗衡到底,不管他存了什么私心,总之他明面上是彰显了我黑山军之风,勇猛无惧的一面,如果我们告到张燕大首领那,也并没有什么真凭实据能绊倒左校,相反左校还会倒打一耙,说我们不战而逃,扰乱军心,构陷同袍等等,你说到了那时大首领会相信谁。”
“这……难道就看着左校坐揽大权,对我们指手画脚不成!”白波不甘道。
郭大贤冷笑道:“哪有这么容易,别看左校整合了三部兵马,夺走了军中粮饷,但说到底他也不敢真的动我们,我们只要先与他虚与委蛇,然后等到杨凤首领苏醒,到时候军中之事哪还是他说了算。”
白波听了之后眼睛一亮,但还是有些犹豫,叹道:“虽然有些不甘心,但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郭大贤眼中闪过一抹奸诈,继续道:“你想想,如果到了那时杨凤向左校索要兵权,左校会答应吗!”
白波一听断然道:“怎么可能答应,就算换成是我也不会到手的兵权付与他人!”
“那就是了。”郭大贤道:“如果左校不交出兵权,杨凤肯定会翻脸,到那时两人为了兵权大打出手,我们就可从中牟利!”
白波听了之后一愣,随即拍手称赞,不过那目光在接触到郭大贤一瞬间的时候,却莫名的多了一分阴沉和忌惮。
……
晋阳战场上,王凌邀约阎行野外对战,阎行欣然答应,接着王凌便把交战地点选在晋阳城以北的十里之地,阎行深谙并州军奸诈,所以先把王凌选定的位置勘察了一遍,见那处地势相对于平坦,几处土坡相互掩映,根本难以设伏兵,阎行见此心中便宽心了不少。
但为了以防万一,阎行还是随时派人盯着并州军的动向,当得到消息并州方面已经派出兵马先行一步赶往晋阳城的以北之地,并且看那出动的兵马数量,隐隐约约有七八千之数,算是出动了晋阳城内所有的兵丁。
阎行知道后直接狂笑三声,接着便开始调兵遣将,把军中所有兵马分成两部,一部以骑兵为主,跟随阎行前往交战之地与并州军一决胜负,另一部以步兵为主,随阳逵攻袭晋阳。
当阎行带着骑兵赶到了晋阳城以北之地后,只见并州军正在阵地中筑垒设栏,挖坑立桩,一副严阵以待,严防死守的模样,看的阎行直接暴跳如雷,破口大骂。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野外决战吗,并州军又在搞什么把戏!”不仅是阎行看的气急,就连一众西凉骑兵也是搞不清状况,纷纷怒骂叫嚣起来。
然而很快,并州军方面奔出数骑而来,为首一人是此次带队的并州大将王雄,王雄见到阎行之后,很是随意的拱拱手道:“阎将军,你来的可真早啊,我这都还没准备好呢,你就已经马不停蹄的携大军而来了。”
阎行此刻是一脸愤怒,脸色气得都有些涨红,绰抢一指王雄,喝道:“你们并州军到底是什么意思,说好两军野外对垒,一决死战,然而你们此刻却是筑防造垒,满布栅栏,莫非是戏耍于我!”
王雄笑道:“阎将军可真会说笑,两军对垒,一决死战,这并不一定是要两军相互冲杀,正面相搏,就好比我军为防守的一方,阎将军大可率军攻之,这不也是一决死战吗?”
“什么!”阎行一瞪眼,在他的思维里,两军想要一决死战,就是两支兵马互相展开冲锋,哪一方能坚持到最后就是胜利。
“想来是将军出身于西凉,西凉军俱是马上作战,两军交锋就是拔马冲刺这么简单,因此阎将军不明就里,会错了我家大人的意思,哈哈!”
“这,你们并州军果然奸诈狡猾!”阎行咬牙切齿,他原本还想着两军交战自己这一边一举冲垮对方的阵形,击溃对方的士气,奠定胜局,但现在看来如果冒然冲锋,就会中了对方的埋伏,虽然阎行有自信到最后依旧可以取胜,但付出的代价绝对是不可估计。
“哼,就让你们先得意着,待阳逵拿下晋阳城之后,我再狠狠的收拾你们!”阎行一阵腹诽,略显阴狠的目光扫了眼王雄,以及他身后的并州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