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个阴冷的夜晚,第二天清晨,D区某市一个菜市场对面,某间摆着水果摊的商品屋,摊位大婶拿着一盒盒饭递给自己十二岁大的儿子。小孩一接到盒饭就冲冲跑向屋子转角处的垃圾堆前,把盒饭放在地上,再把旁边冷掉的,没被开封过的饭盒拿了回去。
大婶看着儿子手里冷掉的饭盒,无奈的摇头,但也没说什么。突然,一名西装男拍了拍大婶的肩,拿出一张照片放在她面前问。
“请问,有没有见过这位小姐?”
大婶猛地放大眼睛,抬头看了看那男人,像是在审视对方是好人还是坏人,最终选择摇头,“么宽过!”
男人看她神色不对,又瞥见男孩手里脏脏的饭盒,心思微动,挪了几步想往暗巷那边走去。
男孩连忙伸出双臂挡住他去路。
男人十分体贴的站在原处不动,没有进一步深究,但随即掏出电话报备了几声,没多久,另一个怒气冲冲的男子跨着坚硬的步子冲了过来。
“她在哪?”男人四处张望了一番,瞧见菜市场上独有的脏水,厌恶的直锁眉头!
这女人怎么跑这里来了?
尤洛扶了扶脖子上的领带,把视线挪向那位大婶,墓子傲想也不想直接冲进她屋内,打算来个彻底搜查。
“喂喂!你敢啥?”
尤洛也赶紧拉住墓子傲的胳膊,指了指旁边那条暗巷,说,“她不在屋里!在那边!”
“什么?”墓子傲移过视线,看见暗巷边还零零散散堆着几堆嘞色,赶紧跨过去一瞧,一大堆又腥又臭的垃圾袋叠得一米多高,这里面怎么可能藏人?
可是黑色麻袋地下,一双黑色小脚如此愕然醒目,墓子傲猛地一声抽气,拔腿就往里面冲去,不小心踢掉她脚边的饭盒,踩了满脚的菜饭,顾不得清理直接蹲下身子,拨开一堆沉重的垃圾袋,把窝在里面发呆的女人给挖了出来。
“你在干嘛?”墓子傲吼道。
箐雪苍白着小脸,眼睛眨也不眨,像只木偶般任人摇晃,连一点反抗的痕迹都没有。
她视线的焦距也不在他脸上,墓子傲忍不得被人忽视,更别说是被她忽视!
“箐雪!你给我醒醒,看清楚我是谁!”
震耳欲聋的吼声,把四周的街坊邻居都吸引了过来,箐雪终于有了些许反应,眼珠慢慢挪动两三下,干裂的嘴角微微耸动,当她好不容易把视线凝聚到他脸上,看清楚对面的男人是谁,原本已经麻木的心口,不知道为什么又是刺辣刺辣的绞痛着,难受着,抑郁得让她皱起眉头,胃袋里已经好几天没进食物了,连口水都没滋润一下!但作呕的感觉一古脑的涌上,再也控制不住的张嘴往他身上吐去。
吐出来的,不是酸水就是胆汁!
墓子傲被她吐得一惊,猛地摇晃她失去理智的脑袋,“你到底想干嘛?这么做很好玩吗?”
箐雪被他摇晃得几乎昏厥,脸色已经变得死寂般惨白,勉强张开唇形动了几下,好似在说些什么。
墓子傲惊觉她有话说,连忙打住所有动作,耐耐心心听她说话,但声音太轻,无奈挪上自己耳朵凑近她唇边,虽然喉咙发不出声音,但她吹出来的气,还是勉强能听见她说......
“别碰我!”
“咚——”的一声,这三个字把他心底狠狠敲了一下,敲得他浑身上下都在震颤,有点疼,有点酸,有点难受,但他说不出这是什么滋味!反正他就是不喜欢!
墓子傲深吸一口气,以为自己病了!
箐雪又慢慢开口,虚弱却异常坚决地说,“别碰我!你......好脏!”
又是狠狠地一下,仿佛有只手指在他心口死死掐着这般难受!
墓子傲就是不明白了,“我脏?我再脏还不都是你弄的?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比我好到哪里去?”
不知道她打哪来的力气,一把把身前的男人推开,看了看自己被他抓过的双肩,两眼无神的伸出手指指甲开始乱抓,把自己肩处衣服抓烂,甚至把衣服下的皮都撕破,一道道抓痕如此鲜明,令人可怕的触目惊心!
“你到底在干什么!疯了吗?”
墓子傲伸手想要制止她无厘头的举止,箐雪惊吓得赶紧挪动着身躯,把自己往嘞色堆里不停挤,仿佛他的手比她身后的垃圾还脏,还令她恶心!
墓子傲瞬间意识到,她嘴里所说的‘脏’的意思!伸出去的手掌猛地一麻,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收回也不是,伸出去也不是,僵在那里开始发愣。
他在心惊,心惊一向都习惯装傻的她,在他逼她面对现实后的反应竟然如此强烈!强烈到他措手不及的地步!
好像.....好像这回已经不是一束鲜花,一窜项链,一句对不起就能完事的了!
抛下了他给她的一切东西,只拿走原本属于她自己的,意思就是想和他一刀两断,从此再也无任何瓜葛?
看着她绝望的视线和死寂般的面容,往日温和的笑颜早已消逝而去,再也找不回来了吗?
他该怎么办?
他慌了!
墓子傲收回伸出去的手,深进自己的发丝里,揪乱了自己一头整齐的秀发,深邃的视线死死盯着窝进墙角里的丫头,眼看着她艰难地呼吸着,眼看着她闭上沉重的眼皮,然后慢慢昏死过去,只留下被她抓的血淋淋地双臂,还有起了无数个水泡的黑色脚掌。
墓子傲把她抱进怀里,站在一堆人群的视线下,慢吞吞地走出了暗巷,跨进车内。
她很轻,为什么今天才发现,原来把她抱起来的感觉,是如此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