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自己太笨了,或是太敏感了。
“我想看一下手机!”放下水杯。
“伍伧给你来过三个电话,思远......”他拖得很长,稍微抬了下头,看了看我脸上的表情,笑了下,“来了五个!还有一个是LILY!”
走上前来,递给我。
仿佛看我的手机,根本就是再自然不过的一件事情,一点羞愧之心也没有。
难道他以前也是看的吗?
我竟然都不知道,他还有这个嗜好。
上下翻了翻,没有短信。
怕是真的出大事了。
转身,上楼去找鞋子,拿上自己的包,有些匆忙的下楼。
“我。。。。。。要回去了!”总觉得回去那两个字特别的怪异,曾经总是把和他在一起的地方,当作一个回去的地方,而现在,却变成了相反。
他挑了下眉,带上桌面的粥。
“走吧!”转身,径自走了出去,“把门锁上!”
钥匙一扔,掉到了我的脚边。
这是......是我原来的那串,上面还挂着一个小玩偶。
拣了起来,在后面挪着,反身,关上门。熟悉的每一个步骤。
“先把粥吃了!”放到我手上,还冒着热气。
看了看,把右手腾出来,拿出钥匙,“这个?”
他瞟了一眼,“你先拿着吧!”
看着它,竟觉得象征着一种束缚,让我心理异常的不舒服,终究还是放到了车窗前。
他也没有置言。
车子快到了工作室大楼时,停下,熄火。
“谢谢!”这句话,是我在路上考虑了许久。
多年来,慢慢的体会到,它包含的多种意义。是真诚,是道歉,也是一种结束。
匆忙的下了车。
然而,却没有注意到他嘴角的那抹沉笑。
工作室显得异常的宁静,竟让我感到有些恐怖。
刚把包放下。
“你跟我过来!”老师从摄影室走了出来,脸色阴沉而严肃。
以往,他都是亲切的喊我一声丫头,可是,今天。。。。。。
一转头,看到LILY和思远也站在那边。
脸上的表情让我看不懂。象是不解,象是同情,也象是挣扎。
绕过他们,进了房间,门碰的一声关上。
“告诉我,你和他的交换条件是什麽?”
我疑惑的望着老师。
“是不想说,还是不好意思说?”老师站到我身边,左右打量着我,“从前的丑小鸭终于变成白天鹅了!”语气似是嘲讽,“但是,我告诉你,一旦你扯上他,你这一生都要毁了,你知道吗?”大声的拍着桌子。
“他?您说的是......符扬?”我小心翼翼的问着。
老师听到后,眼神变得更是愤怒,“你知道负面新闻的影响有多大吗?”稍微停顿了下,“即使你们之间没有什麽,也可以变得有什麽,他已经是个公众人物了,可是他却跟那些又不一样,拥有着自己的势力,断有再多的绯闻,也影响不到他。”
是啊,仿佛绯闻于他,还是有力的。
难道这就是男女的差异吗?
嘴角冷笑了下。
“你还敢笑得出来?”
我抬起头来,“没有!”走上前去,“下次不会了!”拉着老师的胳膊,象曾经的每一次,只要老师生气,我就主动的去撒娇。
不明白自己为什麽还会如此的自然,明明自己不是这样的人。
就是不知道,被外人看来,这样一面的我,会不会怪异。
“真的什麽事情也没发生?”老师专注的盯着我。
迟疑了下,“......恩!”
昨天没有,这是真的,三年前呢?
“那最好!”老师终于开怀的笑了起来,“我就说,我这呆丫头怎会呢?”
“呵呵......”伴随着他,我也轻轻笑了几声。
“你们师徒俩,算是讲清楚了?”容姐瞟了我一眼,又看向老师。
“她的为人,我清楚的,淡得跟水一样!”老师扶着我的肩膀,“没事情的,昨天,就是场意外!”
容姐眼神犀利的看了看我,“现在你可不光是个人了,你的形象还影响着咱们公司!”
看我的头低了下去,也没再说什麽!
“走吧,今天上午还有一家杂志封面呢!”
“恩!”赶忙跟了过去。
“容姐!”LILY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刚刚杂志编辑说,取消今天的摄影!”
“怎麽回事?”容姐锁起眉头。
“说......”看了看后面的我,“说月不再符合他们公司的清纯形象!”
“今天的娱乐头版出来了!”思远把报纸递给容姐。
容姐接了过来,“果然!”把报纸向旁边桌上一摔,抱着双臂,转过身来盯着我。
“你知道你现在是什麽境地了吗?”容姐依旧镇定,“相当于你的模特这条路已经被封死了!”声音有些起伏。
我呆楞在那里,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在凝结。
怎麽唯一的一次,就会这样呢?
但,并没有想象中的绝望,只是,觉得亏欠了他们。
模特之路,于从前,不是,于现在,仍旧不是。
或许,是在帮我做抉择吧。
“哼!”容姐自我嘲笑了下,“看来还是痴心妄想了!”转身,欲离开这个工作室。
“请等一等!”我叫住了她。
“其实,有一个人比我更适合!”我找来一张纸,写上地址和姓名,“她气质和样貌都是在我之上的,曾经也拍过不少的摄影,或许下午的那家编辑可能会看上她!”把这张纸递了过去。
容姐低头看了看,象是思考,停顿了一分钟,“思远一会儿去一趟!”提脚,走了出去。
LILY赶忙跑了过来,“没事吧!”
脸上象是解脱一样,露出了笑容,“没有!”
思远站在那里,始终没有过来......
从来没有去想过自己将来要从事哪样,也没有想过,自己会不会成功。
只知道自己不断的在依附,象个寄生虫。
第一次,让我这样的审度自己,也让我感到厌弃自己。
一抬头,看到老师站在那里,有着担忧。
“丫头!”他坐在我旁边,“跟我去摄影吧!”
我笑了下,一直以来我都想的,只是,“您不怕,我败坏了名声?”
“我的徒弟,虽然呆了点,但还不至于笨到这三年来,什麽都没学到!”半开玩笑半郑重的说着。
是啊,我喜欢摄影,喜欢看老师专心研究的每一个动作,喜欢和老师一起,静坐在公园一个下午,就为观察一朵花。
这样的生活,才是适合我的。
恬静而没有纷争。
看到老师打开的手掌,望了望他那期待的眼神,终于两只手相握,热度的传递,相互平衡。
下午,老师让我回去好好休息,告诉我,从明天开始将是新的起点。
新的起点啊......
没有去研究过它的字眼,但是总想到它和零有关,象跑道,是出发,也是终点。
人们不断的在途中行进,只为眼前的那个点,那个岸。
第二天早上来的时候,一张巨型海报,已经挂在了大楼外面。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我想就是如此吧。
她一直都是这样的美,至少在我心中来看,一直都是。
“月来了?”LILY走了过来,“这是伍老师给你的!”
终于开始习惯叫了老师。
我笑了下,“他人呢?”
“好象近段时间要忙一个大的课题!这期的宣传海报要全部由你了!”我接了过来。
皱着眉头,有种感觉,老师是故意的。
“啊?”几个象是十八,九岁的女孩子跑了过人,“是伍月!”
“真的是啊......”
几个人唧唧喳喳的说个不停。
“你们还练不练习啊!”LILY拿着小棍儿追赶着她们,典型的又一个容姐。
“她们啊,哪里象我们当初那样!”她瞥着嘴,“一点规矩都没有!”
又看向我,“思远和那个曾......”拍了下头,“啊,小小!哈哈,等你呢,快去吧!”
放下包,脚步有些沉稳,又有些急迫。
摄影棚里,小小坐在前面灯光的一张坐椅上,周围一片漆黑。
我走了过去,看了看几套挂着的服装。
“把这件拿给她穿去!”摘下递给思远。
他看了看我,没有说话。
等她从里面走出来,虽然有点拘谨,但是却仍旧显出她的天真,轻快,愉悦。喇叭管袖子,飘飘欲仙,腰部更突窄小,下身的紧贴,整个曲线已经拉长。
“你可以把腿翘起来,右手中指点在膝盖上,左手搭上来......”
小小,你还记得吗?
这是你第一次当模特时的造型。
你知道,当时,对我们的震撼有多大吗?
你,简直应该生来就是在这镁光灯下的焦点。
卡卡几下,再没有了声响,“可以了!”始终隐没在黑暗中的我,没有走出,“你们出去吧!”象是老师的每一次,拒绝让别人看自己的半成品。
“你......”她还没说出什麽,便被思远带了出去。
门关上。
我走到唯一的灯光下,取出照片,眼角开始不住的流下了泪水。
宣传刚一登出来,就有了好大的响应。
有人说,是时代的突破。有人说,是曾经的回忆。也有人说,是美的代表。
一时间,众说纷纭。
我故意把照片底色换成了土黄,开始觉得有些冒险,但终究还是对了。
“月姐,伍老师来的电话!”新来的女孩雪叫着我。
不知不觉,才发现,原来我已经变老了。
拿起来,那头老师的声音有着激动,不时的还在笑,总归是在夸奖。
一个个杂志社,报社,甚至还有广告商全都接踵而来。
容姐开始了忙碌,连LILY也开始变成了助理。
而我,仿佛成为了过去,没有人再去忆起一个月前刚刚有点名气的模特,却马上又因为匪闻而被扼杀,只知道,伍月,是个独具慧眼的摄影师,是国际大师伍伧的徒弟,也有传闻说,我是他的私生女。
端着水杯,坐在那里,嘴角不由自主的笑着。
“恭喜你!”思远走了过来,坐在我旁边。
看了看他,轻微扯了下。
“你好象变了许多!”他头也没摆,只是跟着我向远处望着。
怕是早就变了吧。三年前一个样,三年后是另一个样。人终究是会变的。
这一个月以来,让我享受到了喜悦,象是人生的颠峰一样,没有闪光灯的聚焦,是我要的。但是有着成功的事业,却是让我欣慰的。
我小心翼翼的去对待这样的来之不易的喜悦,异常谨慎。少言寡语。
用眼睛去评判一个事物。用心去感受它的价值。
终于体会到了老师的境遇。
“前几天有家日本公司,联系我,让我过去!”轻声说着。
“是嘛!”真心的笑了下,“不是很好?”
“你......”他转过头来,眼睛盯了我一会儿。
似是看到我眼中依旧的淡漠,转过了头,似有似无的笑了下。
两人再没了话题,竟变得有些尴尬。
我握着茶杯,不断的喝着,用热气轰着自己的脸。
不知是何时,成了这样。
离开工作室,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曾经做车时,无意中看到那片砖瓦房。
然而,到了那里。
才知道,原来这里已经杳无人烟。
一户户人家的房子上面写着“拆”字,有的干脆被封上了木板,象是瞎了眼。
心理难免有些感伤,只有这里,给我一种归属感。终究还是没了......
回到家时,已经是十点多了。
邻居家的小孩子仍旧在外面玩耍着。
“回来了?”他的奶奶亲切的问候着我。
笑了下,“恩!”
“刚刚好象有个男人来找你?”
我停下脚步,心神有些莫名的乱了起来。
知道我住在这里的,目前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还在忙于工作的老师,一个是思远。
“他有说什麽吗?”我随心问着。
奶奶和蔼的笑了下,“看你不在,人就走了,小伙子还不错!拿给我们不少东西,说是让我们多照顾照顾你!”
我眉头锁得更紧。
“快过年了,是回家过吗?”
摇了摇头,“没有!”拿着手提包,上了楼。
回家吗?好象就是这里了。
除了这里,我不知道还应该去哪里,还有哪个人在等着我。
只是,不断的想着那个人,到底是谁?
刚一进屋子,竟一股一股的呛人的烟味儿。
赶忙拉开灯,不知何时,桌上多了一个玻璃烟灰缸,里面已经燃尽的烟蒂仍旧还存留着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