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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火在曼延(3)

团长杜国栋决心在荷坪至新江的路上的磨刀坑设置埋伏,考虑敌兵力有一个营,钢铁连和三团一连合计只有200人,敌众我寡,全歼有困难。因此,决心打后半截,由钢铁连负责拦腰斩断歼灭之;三团一连负责阻击前半截的敌人;滃西武工队负责情报联系。 杜国栋下了决心,一伏到底,准备伏它两天、三天。

把飞虎连战斗胜利的消息和钢铁连的行动计划向全连进行动员后,人人摩拳擦掌,个个准备杀敌立功,指战员都表示不怕雨淋日晒,准备挨饥受饿,坚决遵守战场纪律,保证战斗胜利。

4月20日晚饭后,钢铁连从鱼溪曹堆子出发,虽遇大雨阻拦,仍坚持前进。赶到磨刀坑时天已微亮,杜国栋观察了地形后,各连、排、班,按计划进入了阵地,严阵以待。

磨刀坑是从荷坪到新江这条路的下坡点。在这给敌人拦腰一刀,其前半截正处于下坡的势态中,利于敌之逃跑而不利于敌之反击。而后半截这时正被置于两山之间的水田中,一条椭圆形的田间小道贯穿其间,便于我发扬火力,而不利于敌之反击。一钢铁连在这里埋伏了足足十个小时。

下午两点多钟,敌人通过暗子口时进行了火力搜索,见无动静才继续前进。在沿途观察敌情的一个滃西武工队员,把雨伞向上举了三下。这是敌人即将到来的信号。连队精神抖擞,等待战斗时刻的到来。

下午三点多钟,敌人终于进入我之伏击圈。战斗以连长肖喜发射的机枪为信号,所有的武器一齐开火,不消一刻,田头、溪边,敌军尸横遍地。紧接着,钢铁连开始突击,三团一连为保证歼敌,正以猛烈的火力,追击前半截狼狈逃窜之敌,“缴枪不杀”的喊声响彻山径。冲在前头的是战斗英雄林会柱,他一人就缴了敌人三挺机枪。没有被击毙的敌人,纷纷在支队的勇士面前举起了双手。

整个磨刀坑战斗不过三十分钟就结束。共计歼敌两个连,缴获六O炮一门,轻机枪5挺,步枪80支,在80多个俘虏中,我们除留下一名六O炮手外,其余的就地教育释放。

战斗结束后,钢铁连和三团一连回到桂竹洞。4月23日与飞虎连胜利会合于围背张和黄洞围。

从良洞反攻战到烂陂河、磨刀坑的伏击战,时间才十六天。战斗愈打愈大,缴获一次比一次多,支队的装备越来越好,士气愈来愈高,而敌人的士气日益低落。磨刀坑战斗以后,敌人再也不敢扫荡黄洞根据地,山区人民得以安居乐业,直到滃源完全解放。

二、中奸计寨岗喋血,慷就义蔷薇不败

“冯老大,好想你啊。”麦永坚一进门,就把冯光紧紧抱住,“我们留在阳山的同志都在担心挺进队伍的安全,听说你们顺利完成播种的任务,又回到阳山,我们别提多高兴了。同志们特地叫我来看望你、政委和飞雷队的同志。”

“我们也想你们啊。”冯光也用力回抱了一下,“你们留在阳山也打得不错啊。”

“还行。”麦永坚见冯光仍抽着他的烟斗,忙从口袋里摸出两包烟,“知道你爱抽烟,给你带上点战利品。”

“呵,还是‘哈德门,啊’好久没闻这种香味了。”冯光接过烟在鼻子上用力地嗅了嗅,然后拆开,给在场的每个人散一支,“大家都来尝尝,这可是老麦他们的战利品。”接着,他拿起另一包,交代江仔给机枪班送去,他们抽足了烟好打仗。

冯光点上一支,美美地抽上一口,对麦永坚说;“来,给我说说这段时间你们阳山大队的战斗情况。”

麦永坚喝了口水,说:“我简单介绍一下。9月中旬,你们刚离开东坑坪进入连县不久,阳山抗征队就发展到小北江江边的界滩,开始准备在界滩建立税站。我们首战界滩护航队,俘敌10多人,缴获长短枪10多支,把没收的粮食全部发给群众。9月29日,袭击下坪九甲庙的集结队,俘小江乡副乡长兼集结队长伍鸿儒等官兵40多人,缴获长短枪40余支,与人民为敌的伍鸿儒被就地处决,其余经教育后释放,更过瘾的是阳山卸任县长黄渊,从县城坐船上连县,船经界滩河边的花车被我们伏击,毙伤其卫兵六、七人,黄渊逃脱。这一仗政治影响很大,群众奔走相告;抗征队真行,县长也敢打。”

冯光一听,连连点头:“你们在界滩建立税站,连打几个胜仗,好,既解决了部队经济上的困难,又鼓舞了群众。”

冯光听着,高兴地一拍烟斗,说:“在两个月时间,阳山部队做了许多工作,不仅站稳了脚跟,而且发展壮大了。这么快取得如此大的成绩,这是我们离开阳山向连县挺进时意想不到的。”说到这里,他把话题一转:“也应清醒地看到,阳山人民武装力量分布不平衡,主要偏于阳山西北角,局限于小江,黄坌,西江,菜坑一带,敌人可以集中力量扫荡我们,使我处于孤立作战之中。这种局面在刚开始武装斗争的初期是可以理解的,但不能长此下去,必须努力打破局限在一隅、发展不平衡的状态。要设法向东发展和英阳乳边连结起来,向西南黎埠、寨岗发展和广宁老区连结起来;西南站稳了,自东发展到太平七拱、东山、杜步与英清边连结起来,这样将使敌人处于两面作战背腹受敌十分不利的局面之中。我们也将从孤处一隅作战变成南北东西四面夹击敌人,使敌人分散兵力颐此失彼。你看怎么样?”

麦水坚听了,连称冯老大看得高、想得远,难怪战士们都说冯老大是个军事奇才,部队的“军胆”。他从冯光的话里听出部队要派支队伍到寨岗一带开辟新区的意图,马上表达:“冯老大,就让我带猛虎中队去开辟新区吧,保证完成任务。”

“你这个机灵鬼,满脑子就是打仗。”一旁的周明点头说,“好,我同意打寨岗。现在,你们最大的困难是什么?”

麦永坚想了一下,说:“主要是枪弹有困难,最好配一支机枪。”

周明当即表示:“目前部队机枪少,难以调备,可以给你一些黄金和港币,必要时设法买枪。我这里有几个当地地党的名单,转给你,可取得他们的帮助。”

冯光见打寨岗的事定下来,想放松一下气氛说:“你这个麦仔,总想打仗,两个月未见,也不怕冷落我们的朱女。”

正说笑着,一个20岁左右的女战士进来,她叫朱永仪,聪明灵敏,长得结实而秀气,有一张红润开朗的笑脸,初次见面就容易给人留下难忘的印象。

朱永仪,字啬薇,广东台山人,生于医家门第,父亲曾参加过北伐战争,是一位富有正义感的外科医生。永仪1944年毕业于台山县女子师范学校,毕业后曾被组织上派往阳山县一间小学当教员,同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抗战胜利后,永仪一家迁居香港,她在一间教会小学任教,并以教学为掩护,从事党的地下活动。她是个女高音歌手,白天教学,晚上常到在港的“台山青年会”参加歌咏会,开展宣传活动,因而结识了麦永坚,两人很快坠入爱河。

1947年,中共中央香港分局动员在港的党员和革命青年回内地参加武装斗争。当时,永仪在香港生活比较稳定,父亲去世后,她和母亲相依为命,赡养年老的母亲责无旁贷。党组织安排她继续留在香港工作。但是永仪以革命利益为重,告别母亲,跟随麦永坚,从灯红酒绿的香港毅然来到广宁老区,参加武装斗争,在“飞雷队”任文书,和战土们一样过着缺衣少食的艰难困苦生活。由于她温柔敦厚,平易近人,善于做宣传工作,又是医家子弟出身,懂得一些医学常识,常给伤员看病,受到了战士和群众的喜爱,大家常亲切地叫她为“朱女”。

朱女一听冯光在开她的玩笑,脸腾地飞起几朵红云:“冯老大,我不干,你这个司令员也拿人家开玩笑。”

冯光反应道:“这回我明白了,刚才老麦一进来,口口声声‘说好想你’原来这个‘你’,不是指我,而是指我们的朱女。”

大伙听了哄然大笑,并闹着说,老麦,你和朱女这么久了,连喜糖都没请我们吃一个,这回乘胜利会师,一定要让大家甜一甜。

麦永坚被说得满脸通红,只会看着朱女憨笑。

朱女和大家开玩笑惯了,倒大方起来,请客可以,但必须冯老大和周伯答应我一个条件。

周明笑着说,什么条件,说出来听听。

朱女收敛笑容,认真地说,我想离开司令部,到老麦的连队去,和战士们一块行军打仗。

冯光听了,摆着烟斗说,这可不行。开辟新区,深入敌后,非常危险,女同志不宜参加,你还是随司令部行动,周明也反对说,是啊,你最近身体不适,还是以后再说。

可是朱女态度坚决,说,最近我采用了不少野生中草药治理伤病员,治疗效果不错,部队深入敌后,危险较大,更需要懂医的人为他们服务啊。司令员你可别小看我们女同志,再大的危险我也敢闯。

麦永坚也说,中队正需要一个卫生员,就让她去吧。

冯光见他俩一再坚持,只好勉强答应了,并一再叮嘱麦永坚要保护好朱女的安全,不能有丝毫的闪失。

朱女见冯光答应了,高兴得跑出去,到村头小店买了几包糖果回来。大伙又唱又闹的,为他俩办喜事。

麦永坚、黄振带着60多人组成的“猛虎中队”于11月20日晚上,从阳山县小江乡的苦竹村悄悄出发的,夜渡过小北江,昼伏夜行,直插寨岗。22日晚,队伍秘密来到深洞村驻扎。

在深洞村,当地地下工作人员与部队取得联系。一个瘦高汉子握住麦永坚的手自我介绍说:“麦队长,我叫钟文浩,公开身份是国民党寨岗乡自卫队副队长,这是你要的寨岗圩地图。”(寨岗,今属连南瑶族自治区——笔者注。)

“有你们的支持部队就有靠山了。”麦永坚高兴地说,“我们太想了解这一带的情况。”

“我掌握着寨岗乡自卫班的武装。我已布置好了,今晚只留下两个可靠的人看守乡府的枪支,其他人都让他们回家。部队可以行动。”

当晚天黑后,部队由深洞出发,翻山越岭,徒步走了七八个小时到达寨岗圩边。在寨岗桥头的交通要道设防线,麦永坚布置一个机枪班防守警戒,按原定计划,手枪班由钟文浩带路,前往乡公所收缴了七支步枪、两支手枪和一批弹药。另一个班砸开了国民党设在都爷庙粮仓大门,仓内存放有征来的稻谷四五万斤。

麦永坚决定,粮食全部分给群众。事先已由地党暗中通知的高滩坝、木良、称架、黎埠、高滩营、火凹、金鸡等村的农民一听欢天喜地,前来担谷,全部挑完。

翌日凌晨三点钟,我部队从寨岗圩顺利撤往老虎村。寨岗圩这一仗,旗开得胜,影响较大,部队一下吸收了上百名新兵,壮大了队伍,开辟了中心岗、菜坑等新区。

国民党阳山县长李谨彪,一直对南坪之战未全歼“土共”耿耿于怀,“土共”不仅没在阳山被剿灭,反而活动范围越来越大,人数越来越多,如今又派队伍出现在河西,里应外合攻下寨岗乡公所,砸开粮仓分粮,这样下去如何得了。黎埠是国民党阳山县“模范乡”,全乡在国民党军队中当军官的人很多,仅团级以上的就有30多人,与黎、寨毗邻的大朗乡,正是广州卫戍司令李及兰和李谨彪本人的老家。如果不尽快把这股渡过小北江的“土共”剿灭掉,后患无穷。他亲自下令,重建寨岗乡公所,任命一个在国民党军队中当过师部军需主任多年的罗健中为寨岗“剿匪”主任兼乡长,罗亚怀为自卫班长,重组自卫队,命令黎埠、寨岗两乡的所有武装力量立即动员起来,主动寻找“土共”主力,不择手段,将其剿灭。

于是,两乡闻风而动,放出耳目四处打听我军行踪,在交通路口,山坳设卡放哨,检查过往群众、客商。黎埠“戡乱建国委员会”主任由退役国民党军队团长陈国良担任,他抽调了黎埠常备队和其他民团约150人,指定由其心腹老部下陈佩雄担任总指挥。

12月8日,我部队驻在寨岗海螺墩村的梁木林,梁佛兰家。当日下午三时许,部队正在上军事课,哨兵发现约一二百敌人从驻地对面方向压来,鸣枪报警。麦永坚冲出课室,指挥部队从屋背上山,不要慌乱。

当我军行至半山处的一条横排小路时,敌人已赶到山脚,并用两挺机枪的火力向横排路进行阻击扫射我部队,麦永坚察觉后,叫战士停止前进,迅速拐弯到山背。这时,“哒哒哒”一阵机枪扫来,走在前面的第二排长莫发,被敌机枪击中大脚和胸部,他身上挂的米袋也被敌人的子弹打穿,胸前衣服、米袋染满了鲜血。他按住鲜血喷涌的胸口,咬紧牙关,忍着极大的伤痛,跳跃着越过危险地带,迅速占领有利地形掩护战友突围。

他背靠土堆,半躺半坐,双手扶着伤口,对着同志们大喊:“前面的同志不要走得太快,后面的同志要跟上去,新同志不要怕!不要怕!”

朱女见状,冒着弹雨爬到他面前,给他立即消毒和包扎伤口,尔后让几个战士用担架把他抬走。

麦永坚命令部队抢占山头,压住敌人火力,与敌人展开激战。由于敌人有几百人的兵力,我方只有60多人,下午6时,麦永坚指挥队伍由海螺向白芒三洲瑶寨转移,夜间行军相当艰难,半夜才到达三洲顶驻扎。第二天晚向菜坑转移,白天在深山密林中隐藏了一天,这时传来僵耗,受伤后交给基本群众李苟伯治疗的莫发,由于缺乏药物,加上伤势太重,在李苟伯家去世了,大家闻之,悲痛不已。

李谨彪见游击队突围后,大怒,令手下部队分成几路人马,迫瑶胞带路,一直追赶上来。麦永坚、黄振带着队伍和敌人周旋了一天,最后,唯一的退路是蔡坑。

蔡坑是瑶胞安放祖宗的地方,按照他们的风俗习惯,这里不准汉人进入,是他们誓死保卫的地方。部队在寨岗活动期间。麦永坚通过白芒瑶区中心岗附近鸡嬷坑耕山的李苟伯和在菜坑瑶区做小本生意的张记扬的联系、介绍,进入瑶区。麦永坚亲自带着朱女和五个警卫人员,来到中心岗瑶胞首领房耳环三的家里进行座谈,宣传我党我军的革命主张:共产党要推翻国民党的反动统治,解放全国被压迫的人民,少数民族受压迫更深,要求解放的愿望更迫切,希望各少数民族、瑶胞群众能配合游击队的工作,共同对付国民党反动派。他还再三保证部队进入蔡坑,不动瑶民的祖宗,并送了一头大水牛和一些布匹给瑶胞。房耳环三被麦永坚的真情所打动,不仅允许游击队进去,而且还约集了附近瑶寨的瑶族头人和麦永坚等见面,杀鸡、杀猪,热情款待我部队官兵,相互敬酒,亲如一家。

但这里不是久留之地,麦永坚想起临行前部队首长作的“站得住就站住,站不住就回来”的指示,与黄振商量后,决定不再与敌人纠缠,计划设法绕过寨岗圩,乘黑夜返回界滩老区。

李苟伯年纪太大,夜间走路不便,需要找一个年轻点的向导带路。这时一个叫蔡马南的青年人,自告奋勇地提出给队伍带路。蔡马南是打寨岗时带枪自愿来入伍的新兵,他说他是广宁人,被卖到这里作人的干儿子,对这一带非常熟悉。麦永坚见他热情,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便同意了。

队伍乘夜由鸡麻坑出发,经大麦山的方向下山。山高林密,没有大路,天又黑,走了一夜,蔡马南才把部队带到蔡屋背后“鱼冲”山坑隐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