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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初见曙光(2)

三团的小队长王作明,带领部队往山头上冲去,当他振臂高呼:“冲啊!”的时候,嘴正巧张开,一颗子弹从他的口腔打人,穿过牙床,从脸部飞出,幸好没有生命危险,流了一些血,继续投入战斗。

中队长叶福是在指挥冲锋的时候,被敌人的子弹打中腹部的,鲜血喷泉般涌出,肠子也流出来了。战土们将他抬到陂头村时,他的神志还是清醒的,由于大量失血,他的脸由白转紫,巨大的痛感使他的额上、脸颊滚下黄豆似的汗珠。在这种情况下,非但不能输血,就是连几片止痛片也没有……

黄业、叶昌、刘建华、陈中夫等几位领导,焦急地赶到叶福身边,只见他安祥地躺在山坡上的草地上,几位医务人员正在进行抢救。也许是他看到了司令员和政委来看他,他的双眼微微张开,嘴巴蠕动着,好像要说些什么……刘建华过去握着他冰凉的手,小声说:“叶福同志,我们会全力抢救你的,很快就会好的。”叶福中队的几位小队长含着泪水凑上前,有的跪着,有的蹲着,拉着他的手,有人低声地哭泣……叶福微笑地看着他们,用浓重的东江口音说:“我不行了,你们要努力……”不一会,他合上了眼帘,心脏停止了跳动……

这次战斗,没有达到伏击的初衷,未能全歼敌人。而且付出了一定的代价,叶福等10多位同志壮烈牺牲和负伤。

后来,一些党史研究专家将樟树下、龙口、南亩之战称为“南雄三捷”。

1949年5月,五岭部队领导机关接到华南分局和粤赣湘边纵队指示,为了适应新的形势,五岭部队整编成三个支队:即北江第一支队由何俊才、邓楚白等同志负责;北江第二支队,由张华、袁鉴文、叶昌、金阳等同志负责;赣南支队由刘建华、戴耀、李同文、李林等同志负责。三个支队军事上统归粤赣湘边纵队指挥。黄业和陈中夫奉命调回东江九连山,参加粤赣湘边纵队的主力部队工作。

1949年6月,北二支司令员兼政治委员张华、副司令员叶昌从南雄带着北二支主力开进湘南,在汝城地区会同湘南部队,准备扫除湘南反动势力,巩固和扩大湘南地区,以配合大军南下。

号称“汝城王”的汝城地区“湘南剿匪副司令”胡凤璋是北二支北上打击的头号目标。

胡凤璋是湘南汝城地区的大土匪、大恶霸、大地主。

他上与官僚党棍沆瀣一气,下与流氓痞匪互相勾结,组织了一支反动武装,盘踞在湘南、粤北、赣南边区一带达三十多年之久。老百姓对他深恶痛绝,编成了一首流传极广的民谣:

残忍成性赛豺狼,

称王称霸据一方。

宁见阴司阎罗王,

莫碰世上胡凤璋。

三十年间,他打家劫舍,绑票勒索,包烟包赌,武装走私,走马圈山,强占民田,真是无恶不作。

1928年朱德率领南昌起义部队经过乐昌坪石,胡凤璋闻讯率匪军截击起义军,被起义军包围,并将其大儿子胡南德(其时任匪团副)击毙。胡后率数十多名匪军逃回汝城,将失败的仇恨发泄在红色政权上,他突袭石泉村农会,杀害农会干部胡书田等7人。红军过后,他又纠集各区、乡地主武装组织“反共义勇队”,在全县范围内进行“清乡”,仅在汝城苏仙岭附近一次就杀害了数十名群众。由于他杀人如麻又极其反共,深得国民党赏识,曾任他为民团团总保安团团长警备团团长,国民革命军第三独立旅少将旅长、国民革命军第一游击中将司令官、保安司令和汝城县长等要职。

1945年七、八月间,胡风璋配合国民党广东薛岳部队,在桂东崇义的文英等地截击我南下三五九旅王震部队,残杀掉队的伤病人员。

1948年,他在湖南汝城与县长何康民互相勾结,配合广东反共老手叶肇,围攻清剿我在汝城活动的部队,将我军战士胡亚标、胡亚贵,以及支持和帮助我游击队的群众宋亚古、朱锦世严刑拷打后杀害。

1949年4月,中国人民解放军渡江南下,即将解放华南地区和全中国,他接国民党密电,亲赴广州,接受薛岳授予他“湘粤赣边剿匪中将副司令”的要职……

北二支张华司令员、湘南支队兼政委刘亚球对匪首胡凤璋的详细情况作了认真细致的分析,最后下定决心:消灭胡凤璋,为迎接大军南下扫清路障。

汝城的守敌李可才的保安团在我军的重围之下,风雨飘摇,更显孤立无援。城里粮食供应中断,他们又是外地人,军心浮动,难以久守,只好突围出去,缩到胡凤璋的老巢上古寨。北二支乘势在汝城与石泉之间的马桥,和李可才突围的保安团打了一仗,击毙了十多人,将汝城夺了回来。

石泉是汝城一个较大的村落,有几百户人,李可才部逃到这里后,就在四周抓紧时间构筑碉堡,以抵御北二支主力的攻击。

北二支、湘南支队,以及湖南的民兵常备队约1000多人将石泉村围了几天,采取“围而不打”的办法,这一下,李可才急了,又似疯狗一样带着二、三百人突围出来,逃回国民党重兵把守的郴州。

我军随即进驻了石泉村,进一步对付龟缩在上古寨的胡凤璋。

这一切都达到预期目的,将李可才的保安团逼走,不硬拼,保存力量,一举消灭胡凤璋。

不到一天时间,上千名群众协助部队将李可才原来构筑的防御工事拆毁殆尽。叶昌的主力从廊才坳开过来,在湘南支队副司令员李柯带领的汝城部队配合下,抢占了石泉村南面虎形山胡凤璋的碉堡,对上古寨形成“泰山压顶”之势。

6月27日,北二支主力一团,湘南支队一大队、湘南先遣大队和起义部队一起把有200多户人家的下湾村包围起来,胡凤璋在村里建有许多房子,村旁便是上古寨。主力一团负责主攻;湘南支队郭垂贵大队负责警戒从资兴方向可能来支援的敌保安团;湘南先遣大队、起义部队负责在外围警戒。

上古寨有一座100多米高的石头山,四周峭壁耸立,刀劈斧凿似的,奇雄巍峨,且筑有12米高,4米宽的碉宽的石围墙和10多个连环碉堡。寨上一座五层楼房,楼房旁边还有一座八角楼,居高临下,俯瞰山下全貌。从村到山寨只有一条之字形通道,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据上过上古寨的村民介绍,胡凤璋在此建造的房屋都十分坚固,尤其是他住的楼房,恍如宫殿一般,室内罗汉砖铺地,雕梁画栋。寨上有蓄水池、粮仓、军火库、食品库、还有猪圈、牛栏和羊圈,可谓丰衣足食,一应俱全。看来他对共军的围剿早有准备。令人更可恨的是,胡匪还实行杀人灭口毒招,将在山上修筑秘密金库的泥水工匠处死。

侦察员还悉知,从下湾村到上古寨的那条之字形的秘密通道上,一共有300多个阶梯,每隔10米的拐弯处都筑有一座小型碉堡,周围开满枪眼,若谁有本事摸上来,也会遭此黑枪,有去无回。

攻击开始了。主力一团一营营长刘裕安担任前线指挥,副营长卢志光率邹裕光突击连封锁通道,监视寨上的敌人,伺机攻击碉堡。

实际上,胡凤璋在寨上的兵力非常薄弱。除常带在身边的卫队外,其他的是抓来为他砍柴、烧饭、服劳役的群众,总共不到300多人。如此乌合之众,怎能抵挡得了攻城拔寨,善打硬仗的骁勇之师呢?

此时,周来、戴苏率领的主力团二营闪电般突入村中乡公所,一枪未发地俘获了乡保长、自卫队30多人,缴枪20多支,并将住在乡公所里的胡匪亲属及其小老婆看管起来。

围歼胡匪的第二天,主力团先作佯攻,对寨里敌人火力进行侦察,同时布置炮排在上古寨对面约400米的盘古羊小山上架起了六○炮,准备对上古寨实施炮击。

在下湾村,民运人员李培,李希、丘素贞等开展宣传工作,安定民心,组织向胡匪开展政治攻势,同时向敌人发出开炮的警告,令其赶快投降。

当胡凤璋在上古寨得知共军要开炮的消息,不以为然地对其部属打气:

“这些‘土八路’吹什么牛皮?他们哪里寻来大炮,你们不要听他们胡吹,给我坚决打!”

听了胡匪的话后,士气颓丧的敌人仿佛注射了兴奋剂,一个劲地往山下开枪。主力一营组织火力,试图爆炸通往寨上的第一个碉堡,由于敌火力甚猛,无法接近,为了避免伤亡,只好暂时作罢。

这时,团政治处主任陈子扬布置李培等民运人员,找胡匪亲属及其小老婆说服教育工作,并选派他们到上古寨送信劝胡匪投降。

主力一营教导员劳火组织干部战士向山上的敌人喊话:“缴枪不杀,优待俘虏!”“顽抗到底,死路一条!”然而喊话时不时招来阵阵冷枪,主力一营用机关枪作以回答,使敌人立即成了哑吧。

经过两天的军事围攻和政治攻势,上古寨上的敌人仍没有投降的迹象。

有战土暗暗咕噜:“敌人再不投降,就拿大炮轰。”

炮排廖排长也有点急了,他找到副司令员叶昌说:“首长,命令开炮吧,我们早已准备好了。”

叶昌冷静地摆摆手:“再给他们一天的时间。”

第二天上午,叶昌副司令员果断下令:“开炮!”

北二支的六○炮弹呼啸着划了一道闪光的孤线,“轰!”的一声,在上古寨厚实的围墙砸了一个大坑,升腾起一股白烟……

战士们对着话筒大声喊:“我们开炮了,胡风璋你们的末日到了!”

敌人受到突如其来的炮击,终于明白,共军已动真格,一阵混乱。

没待敌人定过神来,第二炮击中石围边的一个碉堡上,石块乱飞,浓烟滚滚,传来哭喊声。

第三炮将石围墙炸得倒塌下来,火光、硝烟交织成一块巨幔,将上古寨笼罩着,寨上死一般寂静。

“冲啊!”主力一营指战员齐喊,还吹起了悦耳的冲锋号。

不一会,寨上五层楼窗口摇着一面小白旗,伴着惊慌的喊声:“不要再打炮了,不要再打炮了,我们愿意投降!”

站在前沿阵地的副营长卢志光对着话筒道:

“愿意投降的,派代表和我们谈判。”

半山腰的铁门打开了,胡匪派了一个人摇着小白旗走出来。

主力营以迅猛的动作冲上了山顶,收拾了围墙内和炮楼上的卫兵,同时布置好火力,防止敌人借机突围。

大部队如潮水涌进上古寨,缴了敌人的武器,直奔胡凤璋的厅堂。这时风烛残年、一脸苦相的胡凤璋领着他的第五房小妾躬着腰呆在墙角,一个劲地打哆嗦,请求宽大处理……

至此,“汝城王”胡凤璋苦心经营二十多年的巢穴,终于在我军的强攻智取下土崩瓦解了。

中国人民解放军以排山倒海之势挥师南下,在湖南、江西发动强大攻势,“宜(昌)沙(市)之战”、“赣西南之战”两役后,粉碎了国民党苦心经营多年的“华中局部反攻计划”,在粤湘边,我北二支和湘南部队乘势歼灭了胡凤璋残部,解放了汝城,使湖南敌人震惊不已。

国民党华中“剿总”司令白崇禧妄图以广东为基地,依托湘水和粤北五岭“天堑”设置两道防线,阻止我大军南下。为了巩固其后方,对我北二支及湘南部队进行清剿,派出97军82师两个团配合广东一个保安团,从资兴、宜章、仁化三路向汝城围攻。

危急关头,北二支副司令员叶昌又奉命率主力团由下湾赴汝城文明圩,准备伏击来犯之敌。

7月下旬的盛夏,烈日当空,酷热难当。主力团的指战员以急行军的速度赶赴文明圩,一个个热得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体弱的头晕中暑。部队稍事休息,并在圩外布置好岗哨。

突然,山上警戒的哨兵回来报告,一里以外宜章方向的山路上,有一路敌人正向这里扑来。

主力团的领导叶昌、吴伯仲、陈子扬等低声地商量了几句,立即指挥部队抢占制高点,准备投入战斗。

与此同时,敌人也发现了主力团在行动,急急忙忙占领了附近的山头。主力团一营首先向混乱的敌军开火。顿时,机枪、冲锋枪、步枪、手榴弹、六○炮一齐向敌人射击、爆炸,打得敌人蒙头转向,敌人依仗人多势众,重新组织兵力,对主力团进行反扑,以迫击炮和轻、重机枪的猛烈火力轰击和扫射我军阵地。紧接着,敌兵蜂涌地向主力团前沿阵地冲锋。

主力团在敌人炮火的烟雾下,沉着镇定地射出一串串子弹,投出一排排手榴弹,接二连三地将敌人一次、二次、三次进攻打了下去,阵地前掉下数十具尸体,也无法占据我军阵地。

主力团一营是团里的核心主力,担负正面阻击敌人的重要任务,教导员劳火率领一个连乘着我军密集的火力,迅速抢占了文明圩外离敌人最近的一个山头。当他们冲到山顶时,敌人已经从山背面冲上来了。劳火立即组织好全连的火力,待敌人爬到半山腰,大喊一声:“打!”机枪、步枪一阵猛扫,敌人东歪西倒地跌倒在山坡上,躲在后面的扭头拼命往山下跑……

敌指挥官为了抢占山头阵地,不惜下大血本,组织了一次又一次的冲锋,而每次冲锋都扔下十几具尸体……

战斗从傍晚一直打到午夜。

劳火这位只有23岁的年轻指挥员,英俊的脸庞已被阵地的烟火薰黑,魁梧的身躯在战火烧热了的晚风吹拂下愈加挺拔。

劳火出生于广东省顺德县乐从镇小劳村,原名劳道明,父亲在香港经商。日本占领广州后,劳火先后在粤北连县粤秀中学、曲江志锐中学念书,是学生中的进步分子,被发展为中共党员。1944年10月,他到东江纵队参加第二届青干班学习,结业后分配到东纵政治部“拖拉机”文艺宣传队工作,他是宣传队一位颇受群众欢迎的男高音歌手。

1945年“七一”之夜,为了庆祝党的生日,劳火在罗浮山冲虚观为东纵司令部演出考涅楚克的话剧《前线》,扮演戈尔洛夫的儿子——一位苏联红军的连长。他出色的演技和宏亮的音色,给观众留下了一位身材魁梧、长相俊朗,为卫国战争而英勇献身的青年军官的形象。

1945年8月,劳火所在的“拖拉机”文艺宣传队随东纵第五支队挺进粤北。1946年6月,东纵奉命北撤烟台,劳火被留下来坚持斗争,其时他是连队指导员。

在帽子峰隐蔽期间,他没有悲观失望,而是以一位优秀政工干部的政治敏感和观察力,向战土们分析形势鼓舞士气。此外,他还拿起笔杆子为黄业作词的《帽子峰颂》配曲。一首充满革命激情和浪漫主义色彩的战歌在山高林密的帽子峰腹地,通过劳火的男高音演绎得如此动人,久久回荡:

啊!帽子峰,

你是民主革命的堡垒,

那革命的英雄,

陈毅、项英和无数的红色战士们,

他们也曾站在你那高高的山峰上,

密密的丛林,

复杂的山丛中战斗!战斗!战斗!

和那疯狂的反动派战斗!

为人民的解放战斗!

战士的血开花了,

年年春暖的时候,

这鲜艳发出的芬芳,

洋溢在千百万人民的心上。

战士苦斗结果了,

这就是新四军壮大,

铁军的成长。

这支铁军啊,

给了中国人民新生的希望。

啊!帽子峰,

你是革命的圣地,

你也是革命战士的家乡。

你跟往日一样坚强,

你和鲜花一样的红和香。

无数的革命战士,

又站在你的峰尖上,

战斗!战斗!战斗!

战斗的枪声,战斗的歌声唤醒了你那周围的人们。

看吧,

被压迫人民站起来了!

他们参加战斗队伍,

举起了锄头、镰刀、土枪!

高喊出反对蒋该死,

反清剿、反征兵、反征粮!

这队伍从你峰尖打到边沿,

从你边沿打到平原,

更要打到反动派心腹!

看吧,

这队伍强大了,

反动派死日快要到!

帽子峰,帽子峰,

民主的圣地,

革命的堡垒,

战士们可爱的家乡!

你将永远飘荡自由歌唱,

永远发出可爱的花香。

反动派死日就要到了,

帽子峰,你自由永远无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