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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英雄浩气长存(4)

一声叹息将大家的心揪紧。

“不要泄气,再往前走一段路,仓库一定会找到:”刘黑仔鼓励着身旁的战友。

终于一丝亮光从下水道的另一头透过来:大家找到了希望。

果然是一个10平方米的空间,一盏电灯散发昏黄的光,一侧有一条石阶路通向地面;另一侧是一扇沉重的大铁门,写着一行英文字。无疑,这是游击队要寻找的军火仓库。

大铁门没有锁头,却安装着有数字的密码锁,只有懂密码的人,才能将门打开。

“回去吧,找到了军火仓库,已经相当不错了,下一步是找开密码的人,准确地说,找到英军仓库的保管员。”刘黑仔是个精明的人,关键时刻总有好多点子。

内线情报得知:英军仓库的保管员叫阿伦,可能落到日军手里,是死是活,不得而知。

刘黑仔咬着牙道:“一定要把阿伦找到,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手枪队派出队员在九龙闹市穿梭侦察,发现有一队日军常押解一批被俘的英军在深水埗集中营清理垃圾。

这绝对是一个好战机:

天刚拂晓,刘黑仔指挥手枪队在青山道设下埋伏。

上午,太阳出来了,一队杀气腾腾的日本兵押解着衣衫不整、满睑胡子的英军俘虏走过来了。有一个俘虏动作迟滞,被日兵打了一枪托,当场额流鲜血……

刘黑仔手中的“鲍鱼唛”驳壳枪“矸砰”地响起来,手枪队员一阵排枪过后,又是手榴掸的爆炸声,日本鬼子被这突然而来的袭击吓破了胆,一时不知所措,没被打倒的撒褪就跑,手枪队员们趁机冲了上去,掩护英军俘虏撤出阵地……

这一仗,不仅救出了英军俘虏保管员阿伦及一批被俘人员,而且毙敌31人,缴获枪支弹药一批。

日军小队遇袭后, 日军驻港最高指挥官机谷廉介恼羞成怒,他勒令部下对九龙市实行宵禁、设卡搜查行人,活捉刘黑仔重重有赏。

英军仓管员阿伦也没有辜负手枪队的厚望,将英军仓库三层地下室的开锁密码、仓库地形、道路武装存放情况作了详细说明。

宵禁的九龙城夜。街道空荡荡的,一辆日军的巡逻摩托呼啸而过……

刘黑仔率领手枪队潜入英军秘密仓库,将沉甸甸的大铁门打开——

哗!里面摆着一捆捆的重机枪,轻机枪和冲锋枪,乌蓝闪亮;一箱箱黄澄澄的子弹,整齐崭新……

队员们轻抚着这些新武器装备,羡慕得一个劲地发出“啊,啊!”的惊叹。

大家你扛一捆,我扛一箱就要往外走。

“慢着,我们拿着这些笨重的家伙,出得去吗?把门锁上,回去后再想想办法。”刘黑仔的话使大伙如梦初醒,是的,日本鬼子三步一岗,两步一哨,很难将武器运走。于是纷纷放下肩上的武器,无奈地走出了军火仓库。

九龙的大街上,刘黑仔身穿云纱唐装衫,头戴驼色礼帽,若无其事地往前走。但他的脑袋却翻来复去想着一件事:英军的军火仓库找到了,一批崭新武器摆在眼前,就是无法通过日军的哨卡,运到宝安抗日游击队营地……

忽然,传来一阵凄厉的哭喊声,迎面走来一队举着灵牌,披麻戴孝的送丧队伍。这支队伍到了日本哨卡面前没有停下,日本哨兵没有拦阻,只是厌烦地挥了挥手,让他们过去。

这一切,让刘黑仔看在眼里,心里格登一声,一道浓眉舒展开来,心里喊道:“有办法了!”

他快步回到了手枪队驻地,大家一看他喜上眉梢的样子,赶忙围上来:“队长,想到办法了吗?”

刘黑仔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对队员们如此这般地说了一番偷运武器的方案。

阴沉沉的天,下起了毛毛细雨,一辆“灵车”缓缓地驶在九龙市区亚皆老街上,一支吹着喇叭、打着铜锣的送丧队伍紧跟着“灵车”后面,哭声使路人肝肠寸断……

“灵车”和送丧队伍每到达鬼子哨兵面前都自动地停下来,而哨兵都将三八大盖上的刺刀挪开,让“灵车”通过。

原来,这支送丧队伍是由刘黑仔手枪队队员扮演的;“灵车”是手枪队派人到运输行租来的汽车,接着又到“长生店”买来一口涂上赭红色油漆的棺材。

“灵车”一到亚皆老街那间转接仓库的平房前,队员们立即分成两组,一组手持短枪在周围放哨掩护;另一组将地下英军仓库的武器弹药扛上车,用稻草捆起来,然后“穿”上衣服,活像一具具尸体……

“灵车”往回开,日本哨兵看见又是那辆讨厌的“死人车”,躲也来不及,不屑一顾地挥手让路。七八个岗哨轻而易举地“放行”了。

车子到了西贡坳,大家松了一口气,“站住,车上是什么东西?”路中间有一辆摩托车拦住去路,一个戴墨镜,挥着手枪的汉奸大声喝令。

刘黑仔从驾驶室走下来,递过一支烟:“这是我父亲的遗体。”

汉奸不相信,攀上车看个究竟,说:“打开绳子,让我看看。”

“我父亲得肝炎死的,会传染人的……”

“哕嗦什么,我要你打开就打开!”

“既然要看,我也没办法,你可要小心传染啊。”刘黑仔边说边向队员递个眼色。

汉奸用白手绢捂住嘴巴,正要弯腰查看,刘黑仔一个箭步上前,用膝盖朝他的裆部撞去。队员邓初飞起一脚,将汉奸踢下汽车,他头一歪,没哼一声就见上帝了。

刘黑仔对司机说:“快开车走。”

汽车没开出半公里路,又碰上日本鬼子的巡逻车队,两辆摩托车、一辆军用卡车,几挺歪把子机枪对着刘黑仔的“灵车”叽哩哇啦地说了一通。

刘黑仔听明白了鬼子说什么,将车停了下来。一个日军小队长挎着军刀跳下车,接着下来几个鬼子兵:“你们的,什么的干活?”

刘黑仔下了驾驶室,一副伤感悲戚的表情:“我父亲去世了,运回乡下土葬。”

鬼子小队长上了“灵车”眼睛滴溜溜乱转,突然哇的一声,拔出锋利的军刀朝棺材里的“尸体”刺去……

刘黑仔连忙将头别过去,好似不忍看见此情景。

鬼子小队长拔出军刀,见沾满了鲜血,对其部下说:“开路!”

原来,刚才手枪队解决了汉奸后,知道会碰上鬼子巡逻队,决心来个将计就计,将武器埋到路边的草丛里,然后将汉奸尸体扔上了车子,用草席盖着放到棺材里,以应付鬼子的检查,鬼子小队长的军刀刺着的自然是汉奸的尸体。

就这样,刘黑仔手枪队用勇敢和智慧将英军的100多支步枪、机枪顺利地运回东纵队司令部,受到部队首长的嘉奖。

刘黑仔手枪队虽然只有20多人,然而在港九大队的领导下,神出鬼没,声东击西,在九龙、西贡,沙田一带,深入敌巢穴,惩治汉奸,袭击敌岗哨、兵营,炸毁敌人仓库,弄得敌人惶惶不可终日,几次重金悬赏,缉拿刘黑仔。

刘黑仔在港九进行十多次战斗,都打得干脆利落,其中打得最精彩的可谓1944年春夏之交的反扫荡斗争。

当时,日寇为了追捕被我抢救的美军第十四航空队飞行员克尔中尉,出动了干余人的兵力,对沙田、西贡进行“铁壁合围”、“穿梭扫荡”。

面对这一严峻形势,港九大队各区中队互相配合,四处出击。刘黑仔手枪队将克尔中尉安全护送到后方之后,又配合港九大队市区中队,深入到日寇的驻地,散传单,贴标语、爆炸火车、桥梁,搞得日寇昼夜不宁。

驻九龙的日寇宪兵队得力走狗陆通译,扬言要与刘黑仔好好较量一番,打掉刘黑仔的威风。刘黑仔见汉奸陆通译气焰如此猖獗,决定除掉这家伙,震慑敌人,牵制敌的主力,突破敌人的包围圈。

一天晚上,风高月黑。九龙市区万籁俱寂。

忽然,街上响起了“唰唰唰”的皮靴声,只见刘黑仔戴着一副墨镜,身着马裤,腰佩指挥刀,杀气腾腾,活像日军军曹。紧跟其后的是手枪队员邓初和黄祥,他俩挎上了刺刀的三八大盖,钢盔盖头的日军土兵;队员陈金伯则装扮成身穿黑布唐装衫,头戴白通帽的密探。

刘黑仔等四人骗过了日军岗哨,在一幢二层小洋楼前停住了脚步。

刘黑仔上前按门铃,不一会,大铁门”呀”的一声打开了,一个烫着卷毛头的妖艳女人探出半个身子,当她看见皇军到来,脸上现出了媚笑:“太君,请进请进。”

刘黑仔留下陈金伯在门外放哨,带着邓初、黄祥大摇大摆进入客厅,往沙发上一坐:“喂,你的男人在哪里?”

那女人一边端茶递烟,一边朝楼上喊:“陆先生,太君来了!”

不一会,陆通译身着睡袍来到客厅,干笑着连连躬腰:“太君来访,失迎失迎。”

刘黑仔放下茶杯,学着日本的腔调道:“你的陆通译,司令部的,请你快快的去。”

一贯对日本人阿谀奉承,唯马首是瞻的陆通译信以为真,跟着刘黑仔等人走了出去。

刘黑仔穿过横巷,来到小街口,陆通译见走的方向不对,停住了脚步道:“太君,司令部不在这边。”

刘黑仔用“鲍鱼唛”驳壳枪顶住了他的脑袋:“少废话,老老实实跟我们走!”

陆通译突然感到死神的威胁,结结巴巴道:“太……太君,你……”

刘黑仔摘下眼镜:“什么太君?我就是刘黑仔,你不是想和我较量吗?想做‘三只眼的马王爷吗?我现在成全你,我代表人民宣布,判处你这个民族败类死刑!”说罢,扣动了扳机,三声枪响,结束了这个汉奸走狗的罪恶生涯。接着刘黑仔将一张写着:“枪毙大汉奸者刘黑仔也”的纸条贴在陆通译的尸体上,带着手枪队员消失在夜幕中。

陆通译被刘黑仔手枪队处决后,日寇更加恼羞成怒,九龙城实施宵禁,但仍没有将兵力从港九人队开动的沙田、西贡区撤出.反而变本加厉地疯狂抓捕村民,杀害“白皮红心”的村长,烧毁坑口海边芦苇丛中的茅寮,住港九火队各中队和大队部断绝联系。

怎么办?刘黑仔浓浓的眉毛皱在一起,像一条不言自威的卧龙。他苦苦思索,用什么办法才能将敌人兵力从沙田,西贡一带引出来呢?

这时,他忽然从女交通员阿梅那里了解到日寇启德机场的动态和飞机的数量及停放的位置,决定爆炸启德机场,将敌人主力吸引过去。

一个细雨蒙朦的夏夜。刘黑仔和特派员黄冠芳带着几名手枪队员,埋伏在启德机场附近的钻石山上的草丛中,全神贯注地监视着山下启德机场的动静。

一个小时左右,日军巡逻摩托车就在环场公路上来回兜了几个圈。灯光下,来回走动的巡逻队,南北门设下的岗亭,隐约可见,戒备森严。

黄冠芳率领队员冲过环场公路,将守在机场大门的日本哨兵擒获,然后换上敌哨兵的衣服,伪装成敌兵站岗。

刘黑仔、邓初,张金伯三人迅速跑入机场,捅倒了一个担负警戒的鬼子,然后悄悄地分别在机场的油库大楼,放置了两颗定时炸弹。没过多久,启德机场发出阵阵爆炸声,白光耀眼,山摇地动。在火光照耀下,浓烟卷着大火冲天而起,映红了半边天。机场里,不断传来喊叫声、警笛声、汽车声和碰撞声……

启德机场被游击队爆炸后,日寇被迫将扫荡沙田、西贡的兵力撤回市区……

在出生入死的战斗中,刘黑仔手枪队可谓战绩彪炳:大闹金唐酒家,刺杀流氓特务队长肖九如;在观音山坳用巧计引诱6名敌人密探躲进山洞,然后用手榴弹将他们炸死;在马骝山水塘坳捉获几个印度宪查和一名日本兵队长;在茶果岭突围,杀伤和吓走密探特务;在牛池湾拔掉日本兵岗哨:在介咸矿山智擒日本高级特务正之大佐;在窝场夜袭日本兵营等等。

最令人难忘的是:刘黑仔在港九的最后一仗:

1944年7月,港九大队接到上级指示,刘黑仔将要调到东江纵队司令部工作。手枪队的战友们听到了这一消息后,都依依不舍。大家都商议打一次胜仗来欢送队长刘黑仔。

队员黄样提议:突袭四号地垄。

四号地垄位于沙田到大埔之间,是一条贯通广九铁路线的隧道。日军派出两名日军和十几名“摩罗差(印度雇佣兵)”驻守该地,守卫森严,随时防备游击队袭击。

大家立即同意黄祥的意见。其实,刘黑仔早就有突袭四号地垄的计划,就欠合适的时间而已。大家举手赞同,可谓不谋而合。

他笑着对大伙说:“大家要送我的礼物,我十分高兴。不过,这份礼物,我要亲手接收。”

大伙热烈鼓起掌来。

下午,刘黑仔带着手枪队员到四号地垄侦察,发现十几名“摩罗差”住在三间瓦房里,日本小队长山本和其他日本兵呆在砖瓦房斜对面的火车卡上。

当晚,刘黑仔和8名队员,在沙田九肚村住了一晚,天拂晓就打扮成民工模样,拿着扁损、粪箕、铁铲等工具,接近四号地垄时,赶忙将手中的工具丢下,掏出手枪,朝敌营揽过去。

邓初拿着一柄锋利的日式刺刀,从黑暗中跃起,“咔嚓”一声便结果了放哨的一个“摩罗差”的性命。

刘黑仔用“鲍鱼唛”驳壳枪向前一挥,轻快如灵猫的手枪队员便扑向三间房子。房了里的”摩罗差”糊里糊涂便做了俘虏。

刘黑仔、黄祥冲进火车卡,见两名日本兵蒙头大睡,当当当”几声枪响,日本兵立刻见了上帝,只是靠近门边的一张床上没有发现日本小队长山本。这家伙一定听到了什么风声,脚底抹油——溜了。

“撤退!”刘黑仔命令大伙扛着缴获的战利品登上了一条接应的小船。

小船还未划出多远,“砰砰砰!”一阵悦耳的枪声将划船渔民击倒,扑在船上鲜血汩汩而流……

刘黑仔定晴一看,一个粗壮的日本兵端着一支步枪向这边射击——这家伙正是漏网的日本小队长山本!

海员出身的邓初握桨稳住船身,用力向彼岸划去。

刘黑仔一边用“鲍鱼唛”还击,一边命令大伙用衣眼堵住被击穿的船舱。然而,由于距离太远,对山本没有构成威胁。一颗子弹呼啸而来,刘黑仔的左腿猛的麻了一下,用手一摸,血顾着裤管往下淌……

他强忍住剧痛,抄起一支火力较强的“红毛十”步枪对着越来越小的山本身影,扣动了板机,一梭子弹将这个作恶多端的日本小队长击毙了!

队员们抬着负了伤的队长回到驻地,经队医检伤,刘黑仔要送大鹏湾后方医院医治。

黄祥含着泪说:“对不起了,我们真没想到送给你的‘礼物’会是一块伤疤。”

刘黑仔笑笑道:“这块伤疤有纪念意义,让我一辈子也忘不了咱们生死与共的战斗日子。”

1945年,抗日战争进入最后阶段。日军以强大的兵力打通了粤汉线。东江纵队根据中央指示精神,组织了西北支队和北江支队,于同年3月挥师北上,4月到达英德。接着,西北支队渡过北江,挺进英德西部和清远。

刘黑仔在大鹏后方医院伤愈后,参加东江干校学习两个多月,被东纵司令部抽调参加西北支队,任支队参谋兼手枪队长。

西北支队到达清远后,与当地党组织掌握的“挺二”(即国民党第四战区挺进第二纵队)第九中队会台。当时,国民党在清远有两个别动大队,他们持有国民党军、伪军两种证件,同日伪军相互勾结,到处骚乱和欺压群众,专门对付共产党的游击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