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忙收起脸上出于本能而显现出的惊讶,冲他了然一笑,“为什么我要带她解毒?给我个理由。”
冥月玦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阴柔的面庞也有些扭曲,“你,到底解不解?”
“解啊!”我笑得灿烂,“你告诉我理由,我就解。”
冥月玦,就算如此,你还要说你在意的人还是我么?
你脸上的担忧与急切,是掩饰不了的啊。
于是除了你自己,你谁也骗不了。
他紧紧地蹙眉,也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常,有些不敢直视我的样子,什么也没有回答。一个转身,用一条紫丝带轻轻挽起的缱绻长发,却只留下最后一抹迷香,瞬间弥散在空中,又了无痕迹……
我一时愕然。
冥月玦,就算是意识到了……他会去做么?按照,自己心里那般想的去做……他会么?
如此,邪肆,潇洒,如风般的男人……
今日,是第九日。
据冥夜宫的属下说,宫中依然没有找到解药,而茗雪一直在靠一些从山上采来的草药补身子,四肢的疼痛,却丝毫没有减轻,他们只是徒劳地让她维持着性命,不死去而已。
算起来,这九日,冥月玦也再没有来过我的房里,倒是让我清净了许多。
闲看庭前花开花落,还真是有些寂寞呢。我不禁无奈地笑笑。
“宫主。”一个婢女推门进来,轻声道:“君上要见你。”
我不由得觉得好笑,难道有事求于人还要此人过去不成?
只是,冥月玦一直高高在上,从没有向别人低过头吧。这,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我淡然一笑,转过身子,俯视着卑躬屈膝的婢女,道:“你们君上要我帮忙,就尽管过来就是。为何要我去?”
“宫主……”她愣了愣,顿了一会儿才道:“君上这几日都为茗雪姑娘的病担忧不已,整天守着茗雪姑娘,所以疲惫不堪……希望宫主能够亲自前去,帮助君上解除烦恼,重理宫中之要事。”
“这就是你们冥夜宫的待客之道么?”我气定神闲地嗅着房中散着清香的菊花,缓缓道:“平日里倒是一声声宫主喊得顺心得紧,怎么你们的君上一有事,第一想的便是牺牲你们宫主的利益呢。”
她显得有些为难,“宫主……”
“去吧。你应该知道你应该做什么。”我放下手中拖着的花,淡淡道:“告诉你们君上,若他一日不来,茗雪的毒便一日解不了。到时,便不是我的无情无义。”
那婢女并无多言,毕竟是冥夜宫训练出来的人,做事干净利索,转身就走。
“这都三个时辰了罢。”我抬眼看他,“你准备得还真早。难道不着急的么?”
多日不见,我可以清晰地看出他脸上疲惫的神色。
这是怎样的冥月玦?
发乱,眼里布满了血丝,甚是吓人。衣衫也凌乱不已,完全不似刚见我那日趾高气扬的模样。
“现在,可想出来,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吗?”我淡淡地笑,并不着急。已经在这床沿呆坐了三个时辰,又有什么不好忍耐的?
当心静如水,就没有什么可在乎的了。
他并不说话,眉头紧皱,“把解药给我。”
我淡淡地笑,“想不到,这几日,并没有将你磨出个性子来。怎的,见了茗雪受苦,有没有心痛的感觉?有没有那种,想将所有的苦都揽到自己的身上的感觉?”
他身形一顿,瘫坐在靠椅上,闭上了眼睛。
“……有。”他十分不情愿地承认。
在冥月玦与茗雪那可怜的爱情中,我充当的,不过是一个引导他们的路人而已。一个迷糊,一个不用正确地方法求之,又怎能走到一起?
“好,要我救她,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在心中笃定,他定会答应!
“你说。”他在没有多余的力气与我争论。
我满意地勾起唇角,“放我走。”
“不可能!”他几乎是本能,旋即睁开了眼睛,斩钉截铁道。
我敛下眉目,“既然你知道了你在乎的人到底是谁,为何还是不放我离开?”
“我承认我的确在意茗雪,”他的声音里带着惯有的戏谑与慵懒之意,“但是你也不能离开。我对茗雪这般,不过是报了她多年来对冥夜宫的尽心尽力。”
我闻言,不觉无奈,轻轻的摇了摇头,道:“爱一个人,是要她幸福,而不是一味地禁锢。倘若你真的对我有意,也不该这般囚禁着我。而且,你还在一味地欺骗自己的心……如此这般,你又何能得到自己的真爱?”
他缓缓笑了起来,屏退了所有侍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只怕,你是忘了我还要夺取皇位之事吧?”他的声音虽然带着开玩笑的意味,但是我却能够深刻地感受到,他话里冰冷的寒意与不可磨灭的对权利的欲望。
“哦?”我装作不知道,万般疑惑地望着他,“不知,冥夜宫宫主何时将此重要的消息告知于我的?若不是君上今日提起,我倒是一点都不知情呢。这宫主,也当得太名不副实了。”
“是吗?”他凑近我,邪魅的本性又渐显出来,不慌不乱,“宝贝,别慌张。我只是想,知道你爱的人,到底是怎样一番模样。”
我猛地一惊,抬眼看他,却见他气定神闲,往日的气质又浮现出来。
“出来吧!本君要的是解药!”他摇出扇子,大喝一声。
他也知道这屋中有人!
应该,是从进屋时就已经察觉了!
惊讶之余,我也不由得为自己恢复不少的感官知觉而感到欣喜。
果然,从窗外闪出一个人影,随即,便已进屋了。
“冥月玦,拿命来!”我听得出来,这是上次那个老者的声音!
我一个闪身,站到了冥月玦之后。
“哦?你的武功已经恢复了?”冥月玦的唇角微微弯起,似是早已预料到,却只在等时机而已。
我微微颔首,并未答话。
还未等我抬首,那老者便已动手。
他一个闪身,直攻冥月玦的面门,却被冥月玦挥手一挡,连退了几十步!
我不禁暗自叹息——殊不知,攻武功强者之人,万万不可先攻主,而必要从细节方面入手。
可能是看冥月玦太过强盛了罢,那老者,也活了这么多年了,竟也忽略了这一点。
果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
但是老者的武功看起来并不弱,虽然首攻没有成功,但是却已经和冥月玦过了这么多招了。冥月玦看似身形不动,却在暗暗运功,丝毫没有怠慢。
今日之战,应是必不可免的了罢。
而我,在这纷纷扰扰中,到底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