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御宭你替我受了伤,我还不了你。 但是,你却如此义无反顾地欺骗了我!这就当是我还你的人情债吧。我们,从此两清了吧。
“老管家!大事不好了!”一个年轻的男仆突然挡在了我们的面前。
刘管家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相对来说要镇定许多,“出了什么事?不要急,慢慢讲。”
“哎呀,真的是大事不好啦!王爷不知道怎么突然从床上翻了下来,伤口又裂开了,地上一滩子的血!王妃吓了一跳,没管王爷就直奔后门外了。”他一口气陈述完。
我心里一惊——夜御宭他怎么了?怎么会突然翻下床来?
是我的话伤到了他,还是那个王妃搞得鬼?
明明是他骗我在先,为何会伤?
不,他不会。我马上在心里打消了这个想法。
“什么?王爷他怎么会突然这样!”刘管家一听是夜御宭出事了,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大家都不知道啊,好像……好像是王爷自己翻下来的。刘管家,您快去看看吧!”男仆急得都要哭出来了。
“好!我马上就去!”刘管家刚想迈开步子,却又突然想起来我和有华还在身后,于是对男仆说道:“你把这位小姐给带到王府外去。”
“这位小姐,王爷不知突然出了什么事,老奴得赶紧过去,这边真是对不住了。”他作了个揖。
我郑重道:“刘管家就快去吧,王爷出了什么事可不得了。本……我这边也有事急着回去,刘管家一定要好好地照顾好了王爷啊!”
“谢谢小姐的关心,老奴这就去了!”说完便急急地跑了过去。
“小姐,从这边走。”那个男仆给我们指路。
“嗯,”我的心里惶恐不已,一直在担心着夜御宭。
为什么,会如此牵挂呢……他明明就是那个欺骗我的人,为何我却对他一点儿也恨不起来!
他以前受过那些痛苦又如何,他没有受到过关爱又如何!现在唯一重要的,就是他欺骗了我!
夜御宭,我想和你当唯一的挚友。
但是……是天不遂人愿呢,还是人不愿为之呢?
“你们的那个王妃,为什么如此举动你们也不以为奇?”我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对那个男仆问道。
“唉,这个王妃,若不是王爷是好人,一忍再忍,我们这些做仆人的都想把她给休了!”他一脸恨恨的模样,“王妃是当今皇上赐下来的萍公主,从小过的就是金枝玉叶的生活,根本就不适合咱们温和的王爷。这王爷说什么也是皇上的弟弟啊,皇上总不能说对王爷什么都不了解吧。竟赐给王爷这么一个骄横的大小姐!我们王府啊,真是养不起!”
夜凌风?作为君王,他肯定不会不知自己封的公主的脾气,更不会不知夜御宭的性格!他这是故意的!但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虽然他已经把我们领到了门口,但是我还是驻足向他问了个明白:“此话怎讲?王妃如何不堪?”
“这位小姐,也不瞒您说,”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无可奈何般地解释道:“王妃一进这六王府,王府内就没安宁过!从洞房花烛夜那天起,王妃就失踪了很多日。王爷让我们不用找,过些时日她就回来了。后来,果然没过多久,王妃就回来了。但是王妃又要追求什么山珍海味!我们王府哪来这些东西啊,王爷平常吃的都是些平淡的小菜,过着平淡的生活,从不如此奢侈!”
“哦?”我挑眉,“那么这个公主本事还挺大?”
“也不知怎的,”男仆若有所思地说道,“只要六王爷留在公主旁边,跟她说两句话,公主就再也不闹了。也不知道王爷和公主说的什么呢。只是,公主依然喜欢玩失踪,从来就没停过。”
“嗯。六王爷为什么喊你们王妃只喊‘萍公主’,而不叫夫人……就连王妃也不曾唤过?”我突然忆起夜御宭的生疏,便如此问他。
“王爷和王妃一直都很生疏。王爷啊,对王妃就像是哄着调皮的小孩子似的,有趣着呐。”说着,男仆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一丝微笑!
“既然如此,你们对王妃的印象也不至于那么差吧?”我追问道。
“快乐和有趣是王爷制造的,和王妃一点关系也没有!那个公主,对下人一点也不客气。曾经有个丫鬟,被她打得三天下不了床!”他夸张地做着手势。
“嗯,”我点点头,微笑着对他说道:“谢谢你能把这些都告诉我。”“这位小姐真是客气了。”他说着把大门打开,“只是看小姐是个明理人,这些事情说说也无妨。”
“那我就先走了,你们好好照顾王爷。”我迈出了大门。
“好的,小姐您慢走。”男仆微微颔首。
“咯吱——”
这扇门,终于关上了。
终于,我不在那扇门里了……
“娘娘。”有华轻轻地唤我。
我回过神来,干脆地对她说道:“我们回宫吧。马上。”
“娘娘,是不是六王爷对您说了什么?你们之间……发生什么了?”有华看上去非常担心我,却又不敢多问。
“没什么,只是问了问他的病情,让他好好养伤而已。”我随便扯了个慌,企图敷衍过去。
“可是,娘娘,您的脸好惨白。”她的声音都在颤抖着,想必心中也是吓坏了吧,“娘娘您真的没事?”
“我这身子本来就不好,脸色不好不也是常情?回去喝个几杯水润润嗓子便是。快走吧。”我催促道。
她见我不愿正面回答,只好应了声:“是,娘娘。”
一路上,她总是偷偷地瞥着我的神情,想从我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来。而我始终保持着僵硬的微笑,再无任何其他的神情。寒风凛冽地呼啸着。心,更冷了……
“娘娘。”刚进了德贤宫,就看到这些宫女恭恭敬敬地向我请安。
“你们今儿个是怎么了?不是让你们不要这样吗?本宫的话你们当耳边风?”我蹙眉。
“娘娘,皇上让您回来了就去翡翠居。”一个宫女怯怯地对我说道。我不解地看着她们,“去翡翠居作甚?那不是丽妃的地方吗?”
“皇上……皇上去了翡翠居还能有什么事……现在已经不早了。”有华轻轻地捣了捣我。
我一下子明白过来——这么晚了,他去丽妃那里,还不是让丽妃侍寝?
但是,让我去干什么?我咬了咬唇,在最短时间内做出了决定。
“给我多上些菜,饭也多盛些。”我冷冷地吩咐。
“啊?娘娘,您这是做什么?”有华惊讶地看着我。
我扬起嘴角,露出似有似无的笑,“斗法呗!看谁斗得过谁。”
有华突然一怔。
不错,这才是真正的我。
真正的我,是一个冰冷无情的人——这点我比谁都清楚。
夜凌风,纵然是爱你,我也不会让自己吃一点点亏!
你给我的希望不止一次,但是给我的失望也不止一次!
就要结束了吧。
等一切都结束的时候,就是该把一切都交给时间的时候了。
“终于吃完了。”我狼吞虎咽一番后,满足地叹道,“嗯,你们收拾收拾,本宫这就去翡翠居。”
“娘娘,奴婢还是没有弄明白您的意思?”有华走在我的后面,“您在卖什么关子呀?平常也不见您这么吃饭的。”
我冷笑道:“等会你就知道了,不急。”
她马上噤了声,提个灯笼在前面默默地带路。
远远地就能看见翡翠居内并未亮多少灯,只是有隐约的灯火而已。
“参见皇后娘娘!”当我快要上到最后一个台阶时,整齐的侍卫声响了起来。
“是皇上让本宫来这儿的吧?”我问道。
“是的,皇后娘娘。”一个古板的侍卫认真地答道。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尚公公的声音!
我侧身一看,发现尚公公正急着向我这边走来。
“尚公公,怎么了?”我奇怪地看着他。
“娘娘,”他做了个手势,让我把头低下来,他在我的耳旁轻声提醒道:“皇上正和丽妃在里面……皇上现在叫您进去,肯定是有什么特殊的想法。您可要小心应付。”
我笑了笑,轻声道:“公公不用担心……只是,为何皇上突然这样?”
“唉,咱家也不太清楚。只是看皇上在娘娘出宫的时候在御书房坐了一下午,然后就到丽妃这儿来了。”他小心翼翼地告诉我。
我了然地点了点头,“谢谢尚公公了,本宫会小心应付的。”
他再无多言,就向里面叫道:“皇上,皇后娘娘来了。”
“嗯。”只是一声沉闷的应答。
“娘娘,进去吧。”尚公公唤道。
“娘娘……”有华一脸急切地看着我,不知如何是好。
我淡淡的笑了笑,“你呀,不用担心我。如果有机会的话,就多找几个打扫地面的宫女。”
她愕然,半天都愣愣地站在门外。而我,已然踏进了翡翠居内。昏黄的烛火,让屋内增添了几分幽暗的气氛。还没往里走几步,我就听见了意料之中的女人的呻吟声和男人的粗声喘息声。这翡翠居我倒是没有来过,但是我也没想到,第一次来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来……真是,够荒唐。越走越近,越走越近……直到,眼前出现了一层薄薄的纱帘。
“臣妾,参见皇上。”我始终保持着优雅的微笑——当然,嘴角还挂着无尽的讽刺。
“皇上臣妾……”丽妃的声音在此时听起来让我全身发寒,鸡皮疙瘩更是起了又起。我垂下头,不去看那映在纱帘上的影子。
“呼啦”帘子被掀开。我的身子突然一颤,头低得更低。一个深沉的声音在我的头顶响起,“被人欺骗的滋味,不好受吧?”
听了他这句话,虽然我的心,很痛很痛,很难过很难过,很难熬很难熬……
但是我还是保持着微笑,对他这个我深爱着的男人答道:“嗯。”
这一切,他都是知道的吧。所以,才如此嘲笑我,嘲笑我的无知与愚蠢。但是此时,我能够感觉到他的僵持,他的讶然。怎么,对我的反应不满意么?
“皇上,她怎么来了呀?”丽妃那娇声又重新响起,“皇上,我们继续,不要让她破坏了我们的雅兴。”说着我便看见了地上出现了一双小脚,正慢慢向我的方向移过来。
“滚开!”那声音听上去像是浇了无数层冰,令人寒意顿生。
“咚”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
“哎哟,皇上,您怎么可以这么对臣妾呢。皇上,我们继续呀,臣妾……”原来是丽妃被夜凌风一把推开了,正娇声唤疼呢。
“朕叫你滚开!”
“皇上,这可是臣妾住的地方,您让臣妾去哪儿呢?”丽妃不依不饶。
“还要朕再说一遍?”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霸道威严的夜凌风浑身散发着怒气,让人不敢再靠近一步。
“皇上……”我再也忍不住,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了翡翠居的门,不顾他人的眼光,“哇啦哇啦”地吐了出来。
“娘……娘娘,娘娘!您怎么了!”有华赶紧扶起我,惊慌失措。
我没有任何不妥的表示,反而是得意地笑了笑,“有华,本宫让你……找的打扫地面的宫女,找了没?”
“没,没呢!”她慌张地答,“有……有华这就去!”
“先给我倒杯水,咳咳……”我把胃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
“皇后,朕就如此不堪吗!你这是什么意思?”夜凌风的怒吼如期而至。
我虚笑着看着他,对他说道:“皇上,是您让臣妾来这儿的,但是皇上也没有限制臣妾呕吐啊!况且,那是丽妃,咳咳……是丽妃和皇上……的行为……咳咳……”我的嗓子很难受,一时间实在是说不出话来。
我观察到他随便披了件金色的亵衣,就这么衣衫不整地出来了。然而那些侍卫也就像是铁铸的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娘娘,水!”有华急急忙忙地跑了回来。
我喝了几口,漱漱口,又吐了出来,这才慢慢悠悠地轻声对他说道:“皇上如果没事的话,臣妾就先回了。您也看见了,臣妾不舒服。”
我的举动,击败了他两个弱点。
我的呕吐,已经直接说明了我对他的厌恶;借故说我的身体不好,就是成功地躲避了他的刁难。
一举两得呢。夜凌风,你以为你想的什么我会不知道?你以为,我像丽妃他们一样没有头脑?
呵。当然,我也没有想到——仿佛上一秒还在关心着我的人,瞬间就变成了这样。
苍天啊,我该如何是好?
命运对我如此不公,我该如何是好?!
原先是心冷。
但是现在,是真真正正地,无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