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我睡到半夜,突然醒来。这种被眼光惊醒的感觉并不陌生,我睁开眼,果然看到季予慕坐在我床边,我觉得,一定又是我的灵魂偷了他什么东西,不然他大半夜坐在这儿,这是多么不健康的生活习惯啊……
他看着我醒来,温柔的笑着,卸下平日的卓然风采,眉宇之间是成年男子少见的无邪天真,双眼映衬着窗外的月光亮若繁星。
他将我拉起来:“我们私奔吧!”
萦绕在房间的玉兰香气格外浓郁,与清凉的夜色纠缠在一起恍若梦境,我觉得我没有睡醒,揉了揉眼睛缓缓张嘴:“私奔?是什么意思?”
他没有回答,径直抱着我从窗口跳下。我看着月光洒在他脸上,明暗分配的刚刚好,如同浓墨铺洒成的山水隽永流长,长长的睫毛剪影落在眼睑上,微微眨眼都像电流直击心间。胸口有什么东西跳的很快,用武力强制镇压都压不住。这种悸动来的莫名其妙。我试图为这种心动找个解释,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我大概是恐高了。
季予慕带我走到一片树林里,对于在树林里过夜我是无所谓的,可是龟毛的季予慕也能在树林里过夜真是让我惊呆了。
如果说季予慕能在树林里过夜让我惊呆了,那我手里这只出于季予慕之手的烤鸡就是让我惊吓了。
我原以为就我们俩出门在外一定会是我伺候他。虽然我伺候师傅三百年,在伺候人方面算是很有心得了,但是伺候季予慕这样的奇葩,饶是我三百年的道行也很有压力。可是,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啃着手里的烤鸡,不解道:“我们为什么要……呃,私奔?”
他摇着扇子,坐在简陋的石头上也尽是风情,他看着我啃着的烤鸡,颇有成就感的一笑:“他们还有其他任务,我们救人要紧,先走一步。再说,那么多人跟着也不自在。”
我继续啃着烤鸡,咂了咂嘴:“可是,如果不是那么多人伺候你,一个人怎么受的住你的变态?”
“变态?”他蓦然一笑,喃喃着,“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又打开扇子翩然说道:“如果不找些事给他们做,那我干吗付他们工钱?”
我:“…那,那也没有必要做那么多事吧,房间用一天打扫那么多遍吗?”
季予慕:“这个嘛,为了证明我的存在感?”
我:“……”
他的那一笑笑得我毛骨悚然,果然,没有最变态,只有更变态。照他的逻辑,收了工钱就要做事,那…我望着手里的烤鸡,这只烤鸡不知能兑换成多少钱币,我得被他奴役多久?我打着寒颤纠结自己有什么利用价值,想了半天没有想到,所谓不耻下问为智也,我委婉的问季予慕:“那我吃你的,用你的,你该不会也让我伺候你吧,我不会啊……”
他好看的眉眼扫向我,扬着他本就凉凉的语调:“你是伺候不了人,还是伺候不了我这变态啊?”
呃……严格说来师傅也不算人,我诚恳说道:“伺候不了人。”
我的回答貌似让他很满意,他大方应承了我的吃住行。得到了白吃白喝的机会,我也很满意。
躺在树上休息的时候我问了问自己为什么自己会跟着季予慕,按照我的性格,虽然我也弄不清自己的性格,但是除了师父,我第一次和一个人生活那么久。跟着师父时,我太小了,没有选择权。可是这次…我从来没有独立过,自然更向往一人逍遥自在,即使拿了他的玉魄,也可以约了时间,定下地点,再去救人。毕竟瞬间移动不是什么复杂的仙术。可是,总觉得,跟着他会安心些。大概是因为…他烤鸡的手艺很棒吧。
这次落脚的地方是个客栈,地方虽然不大,但装修服务还是很不错的,在此之前,我们一直睡树上,吃烤鸡烤兔。虽然野外生存别有一番风味,烤鸡也很和胃口,可是,吃多了还是很有些腻味。这次能睡床褥,吃米饭,我很满意。
晚饭过后,我到季予慕房间,问出藏在心里面很久的疑惑,“为什么不走官道反而走这种荒山野岭呢?”
季予慕很有风度的把我请进门,并体贴的为我端了杯茶水,才慢慢的解释:“这是通往逍遥阁最近的一条路。”
什么地方那么重要?我疑惑道:“逍遥阁?…是青楼吗?”
“噗……”
我拿袖子擦了擦脸上的茶水,罪魁祸首毫无愧疚的说道:“你是什么地方来的?逍遥阁?青楼?你一女孩子脑袋里装的什么?”
谁让那名字起得那么销魂,我心中默念师傅的教诲:“世界是属于脸皮厚的~脸皮厚的~厚的。”腆着脸问:“那逍遥阁是什么地方啊?”
季予慕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逍遥阁是欧阳旭的府邸,我们此行,是向他讨颗仙灵草。”
我继续腆着脸,“欧阳旭是什么人啊?”
“圣手医仙。”
我终于恍然道:“原来是医仙啊。”想了想,不对啊,“医仙不是都嗜药如命吗,你向他讨仙灵草,那前辈不给我们不是白来一趟吗?”
季予慕诧异的看着我,半响,笑了下“前辈?”
我奇道:“是啊,见人三分礼嘛,”师傅就说过,凡人最注重的就是个礼字,出门在外,千万不能丢他的脸,况且.我摸着下巴总结:“欧阳旭?名字一听就很有历史沉重感。”
季予慕淡笑着摇头,他很爱笑,不知为什么,他总爱在我面前笑,我看过他和朔风讨论问题的样子,认真严肃。虽然他身边的人说过,他本就是不苟言笑的人,做事一板一眼,像个小老头。可是我看着他的时候,他一直是笑着的。我被这笑晃了神,本就是长得极好的男子,笑起来更是如沐春风。我一边鄙视着自己的没有节操,居然又被色诱了,一边趁着没被发现,暗暗收回自己花痴的眼神,平复了下心情,努力镇定的问季予慕:“你还没有告诉我,万一她不给怎么办?”
季予慕端起在桌上的茶杯,掩唇咳了一声:“这个不用你担心,山人自有妙计。时候不早了,快睡吧,明天我们就上山,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我:“……”
我本来准备好心提醒他那个茶水大概沾上了他的口水,听他那么敷衍,也就懒得管他了,还愤愤的想着,反正都是他自己的口水,有什么稀罕。于是我就这么带着疑问回到房间。咒骂一番季予慕后,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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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阁地处偏僻,可是景色却十分壮丽别致,别有一番风味。从大门到正厅,我们一路畅通无阻,明显的,季予慕认识这欧阳旭,关系还挺好,不然不会连府里的狗看着他都表现出亲呢。
我们在正厅里坐了大约半盏茶的时间,始终不见人影,我正纠结着这欧阳前辈是不是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就看到一个白影飘过,那个白影抱着季予慕:“小舅舅,你可来看我了,我想死你了。”这个白影不仅身影飘飘忽忽的,说话也是肉肉麻麻的,看他那身影,很明显是一男人,而且叫季予慕小舅舅,我虽然思想健康纯洁,也不得不联想到这两人不仅乱伦还断袖,原来山人的妙计就是,出卖肉体吗??太邪恶了。
我咳了一声,清楚脑袋里面的邪念,白树袋熊仿佛才发现我的存在,直起身子,放开季予慕,盯着我,而季予慕依然坐的玉树临风,若不是衣服上的褶皱,我还以为刚才白树袋熊抱得是别人。
“舅舅,这女人是谁啊,长那么漂亮…”
见季予慕看着他,于是语气生生从不羁转成谄媚:“嘿嘿.舅舅,这次到来所谓何事啊?”
季予慕无视他谄媚的星星眼,淡定道:“这次来是有事找你帮忙,阿旭,你府上的仙灵草还没用吧,我拿来救人。”
“知道了知道了,早前不是传信来说过吗?一直给你留着呢。”白树袋熊眼睛像抽了一样,一下看我,一下看季予慕,还带着浓浓的戏谑调侃道,“不过,舅舅,你要一边救人,一边又带着这么漂亮的妹妹,你究竟想什么呢?”
季予慕语气严肃的反驳:“她是去帮我救人的,乱想什么,人家还是一小姑娘。”
小姑娘?他们是说我吗?
我很疑惑,“我穿着男装你们都能看出我是女的吗?”
白树袋熊笑道:“就你这长相,一看就知道是女的。哪有男人长副狐狸样。”
狐狸样?我见过狐狸,以前我就救过一只狐狸,可是,那狐狸尖嘴猴腮的,还满脸毛,若人长成那样……
我虎躯一震:“我才不像狐狸,你才长那么丑。”
季予慕“……”
树袋熊“……”
晚上自然是宿在逍遥阁,我也弄明白了,欧阳旭并不是什么老前辈,而是那只白树袋熊。欧阳旭的母亲是季予慕的长姐,由于两人年纪相仿,所以关系就格外亲密,并不是什么乱伦断袖,当我得知他们关系正常时,感到十分幸运……阿弥陀佛,还好我没有问出口,不然季予慕肯定又会问我一姑娘脑袋里装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