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奇缘只此浮生是梦中
5931700000025

第25章 再见

过了整整三天,师傅才清醒过来,我也将将把桃花坞上上下下全部打理个干净,时间掐的那么准,我怀疑他是故意的。

对于一醒来就看见我这件事师傅表示不理解,质疑道:“我是不是在做梦?”随即马上反驳自己道,“不可能,我的梦里怎么会有他。”

这句话气的我差点将我手里的参汤打翻,幸得刑天及时出手把碗接住,师傅看到刑天后,瞳孔明显放大,愣在床上喃喃说:“我一定是醉的太厉害了。”

我走到床前,拉着师傅的脸颊,用力拧了半圈,刹那间,凄烈的惨叫回旋在桃花坞的上空。我拍了拍师傅红肿的脸颊,喜滋滋的问道:“怎么样,酒醒了没。”

猛然间,师傅拍掉了我作恶的手,揉着自己的脸:“没大没小,我平时怎么教你的?啊,居然还打我,胆子太大了,去树上倒立两个时辰,敢用仙法加倍,快去。”

多年来师傅惩罚的方式大同小异,就是倒立,唯一的区别是地点不同,我在房顶上倒过立,河沟里倒过立,甚至在一只碗上倒立,而被罚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维护他作为师傅不可挑战的尊严,我都习惯了。

我趴在床边,看着靠坐在床上的师傅,满心满眼的感动:“师傅,我好想你。”

师傅斜睨了我一眼:“少来,你为了躲避惩罚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我记得我没教过你耍无赖吧。”

我嘟着嘴,看着师傅少有的坚贞,心想这回装乖卖萌肯定不行,忙指着刑天转移话题道:“师傅,你看看你的故人。”

话题果然转移成功,师傅成功把视线转到刑天身上,眯着眼打量半晌,刹那间氛围用飞沙走石形容毫不为过,那么专注,甚至冷厉的师傅是我从不曾见过的,相比之下,刑天倒显得温润许多,我看着这怪异的一幕,这就是刑天口中的故人吗?看这幅情景,大概说是仇人更为准确吧。

“我没想到那么久了,你还是不愿见我。”大概是气氛诡异得自己都受不了了,良久,刑天率先开口道。

“我没有不愿见你,我只是不愿见到的自己。”师傅收回看向刑天的视线,悠悠叹息道,“曾经的人,曾经的物,都提醒我,曾经的我,是怎么样的。”

语气淡的几不可闻,叹息却重的像铅块一样,压得人难以喘息。那是埋在心里不堪忍受的过去,只能自己咀嚼,不允许别人置喙,更不能被人撕开。

“既然不愿回想,把记忆洗了不是更好。”刑天的语气听不出是安慰,或是讽刺,他是我见过最冷静理智的人,没有迷失,没有后悔,即使做错了,也坦然接受错误的结果,不逃避,不躲闪,像一道强光,遇到障碍也从不转弯,直直的照进人内心最脆弱的地方。

这真是最低级的激将法,果然,师傅从床上起身,猛然出拳打在刑天身上:“你真是,见到你就得不到半刻安宁,想骗酒喝直说。”待收回拳,走到门口,日光斜斜的洒在他略显苍白的脸庞和凌乱的头发上,这一瞬间,才真真是一位上古的谪仙,清冷孤寂,又仿佛从来都那样孤寂,那冰冻三尺的寂寞,连日光都无法融化,“那些记忆,即使沉痛,也是他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了,我甘之如饴。”

天阶夜色格外恬静安然,迷人的酒香将月色都罩上一层薄雾,凉风习习,夜色静谧,荷尽已无擎雨盖,菊残犹有傲霜枝。一年好景君须记,正是橙黄橘绿时。

刑天与师傅就在屋子前的庭院对月小酌,倒真不辜负这难得的良辰美景,白夜染霜华,也对得起公子如玉的美称,如果我没有被迫蹲在厨房里烧水的话就更美好了。

我揉了揉蹲麻的双腿,准备洗漱一番就去休息,忽而一阵狂风扫过,屋顶被掀了个遍,我捂着头呻吟一声,啊,又来了。

小心的躲着剑气来到屋外,就看到舞的正欢的师傅,和一身白衣,在凌厉剑气下巍然不动的刑天。

我调整好角度就要冲刺,刑天一扭头,看到了我,迈着醉醺醺的步伐走过来拉着我,声音里带着调侃,“你这是什么姿势。”

我死命的扳开他的手,尽量缩小身形,“拜托,我又不像你那么造诣高深,现在这种危机时刻,自然是找个安全的地方,保命要紧。”边说还边跑。无奈刑天一直拉着我,我无论怎么跑都停在原地。

刑天皱着眉头盯着我,眼睛由于喝了太多酒而蒙上一层水雾,他状似沉思,稍一抬手,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扔进了仙罩中。

刑天仍眯着醉眼,少了平日的正经威严,倒真像位翩翩公子,只是下一秒,刑天不知从哪儿抽出把剑,闪身加入舞剑行列,刹那间,剑光四溢,整个桃花坞亮如白昼,就如星辰骤然坠落。

被惊起的灰尘刚飘起就被击落,正是万籁俱寂的晚秋,如平地惊雷的热闹起来,但天地间仿佛就只剩舞剑的这二位,逼人的剑气刚到仙罩就擦出火花,两人的身影在刀影斑驳中穿梭,长剑如芒,气贯长虹。

银白的剑气贴着大地传到远方,远处的山脉传来几声轰鸣,爆破后的平静,才是真正的万籁俱寂。

我从仙罩中出来,看着躺在华盖树上兴致颇好,正饮酒的两位大神,揉着肩膀回屋睡了。

我躺在床上睁大眼睛,狂欢后的冷清最为可怕,我很想他,可他却连件东西都没给我留下,我连睹物思人都做不到。我捂着发涩的胸口,有些事回不去,有些人求不来。

翌日,我端着早饭,只见刑天一人在饭厅,我纳闷:“师傅呢?不吃早饭吗?”喝了一晚上酒,应该很饿才对。

刑天端着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茶,不动声色道:“喝多了,床上躺着。”

我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师傅逢酒必干,逢喝必醉,我原以为来了故人他会稍有收敛,没想到他还是这么不懂事。

吃过早饭,我扛着工具去修房顶,刑天诧异的挑眉,却一动不动的站在树下看着我爬上爬下。

我看着修了一半的屋顶,摸了把汗,对着刑天道:“站着做什么,碍手碍脚的。”说着推了他一把,示意他不要挡道。

刑天却笑了,说道:“原来你是这么修房子的。”

话音一落,左手捏起印加,眨眼间,那残破的屋顶就已修补完好。

我瞪大双眼,不敢置信。

刑天收回手,转身看着我:“九天没有教过你土工术吗,这可是最低级的法术。”

我极其震惊,连他说的什么都没有听清,想着从前爬上爬下,累死累活,辛辛苦苦整理烂摊子的我真是傻透了,师傅那家伙一定是故意的,存心想看我笑话。这么实用的法术居然不教我。

我满含热泪的看着刑天,真是相见恨晚啊。

面对没有教会我这么实用的法术的质问,师傅给予的解释是:“每次看你都收拾的那么好,我以为我早教过你了。

我:“。。”

日子就这么过去了,以前觉得丰富多彩的田野生活,如今略显索然无味。但跌宕起伏是暂时的,平静方是永恒。

仍是平静的一天。这晚我睡到半夜,忽然感觉身边多了个人人,瞬间睡意全无。我克制住慌乱,镇定的分析局势。我出其不意的抓住那人的手,右手凝住真气,一个手刀就要劈下,却不料被来人拦着抬手,熟悉的调侃回响在耳畔:“你就是这么欢迎我的?”

只是一句话,却令我恍如隔世,目之所及的是一片黑暗,但此刻他的却如水晶般,即便在暗处也能一眼望见,那依旧风采卓然。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可是,把我丢下这件事怎么可以轻易被原谅。

我赌气的扭过头:“我没有欢迎你,是驱逐,说别人的时候理直气壮,轮到自己就假装失忆,你半夜跑我房间干嘛。”

季予慕闷闷的笑道,将我的头转过去:“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原来你是只老虎,爪子还那么厉害。”

我怒极反笑:“呵,果然不能同你们读书人打交道,惯会模糊焦点。”

季予慕依旧含着笑意,盈盈说道:“哦,那你说什么才是重点。”

自然是为什么丢下我不告而别。我心里这么想着,说出口的确实:“重点是你大晚上的跑我房间干嘛。”

季予慕哦了一声,鼻子贴着我鼻尖,说道:“天太黑,迷了路你信吗?”

明知道他是在调笑,明知道他在顾左右而言其他。

季予慕揉着我的头发说道:“夜深了,躺好休息。”说着起身离开。

我扯着他的袖子,低声呐呐道:“我信,”我想,我喜欢他是偏执且不顾一切的,“只要你说的,我都信。”

季予慕倏然将我拥在怀里,熟悉的玉兰花香,多了几分寒冷湿气,却依旧温暖可靠。季予慕的下巴就抵在我头顶,轻柔的呼吸弄得我有些痒,我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有些慌神,尝试过却挣脱不开,我索性伸手搂住他的腰,侧头靠在他的胸口,让自己好喘气一点,朦胧中,我听到自己说:“你还走不走?”

季予慕在我耳边叹气道:“舍不得走怎么办。”

我笑了笑,道:“你要对我好点。”

季予慕更紧的将我抱住,嘴唇擦过我耳畔,“一点怎么够。”

深秋的早晨总是来的较晚,所以总是睡觉的好时机,前段时间的长期失眠,因此这一觉睡得格外的好,我揉着眼睛,身体被奴役的久了,即使脑子完全是蒙的,也本能的醒了过来。

想当然的,我摸到身边有个东西,暖呼呼的,脑子一蒙就紧紧的帖了上去,还将那毛茸茸的东西往怀里抱,抱着抱着觉得不对,这东西怎么动手动脚的,我模模糊糊的睁开眼,看见季予慕笑得一脸温和,我傻兮兮的回以一笑,忽然觉得不对,跳起来直觉的一脚踹了出去,所幸这一脚没有踹到实处,季予慕拉着我的脚,调笑道:“都说男人下了床就不认人,谁知女子更狠,都人赃并获呢,还想着杀人灭口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将脚拉回来,强作镇定的看着季予慕:“这个,确实,大清早的踢你是我不对,不过不是没踢吗?”我尴尬的舔了舔嘴唇,缓了缓才说:“你还没说呢,你为什么会在我床上。”

季予慕笑着打量了我,眼光停留在我脖颈处半晌,挪开视线后才说道:“我睡在你床上,不是你要求的吗?”

这,这人怎么可能无耻成这样,“我什么时候让你睡我床上了。”

“昨夜我要去客房,你拉着我不让我去,这不是让我睡你这儿又是什么。”

我简直气的不行,拧着被子道:“那你不会睡地下吗?”

“地下?你还真狠心。”季予慕挑了挑眉,忽然伸手把我搂住,凑到近处看着我气的通红的眼睛,拧了拧我鼻子,“真气了?嘴都能挂酱油瓶了,我负责还不行吗?”

我一把挥开他的手,傲娇的将头一扭:“谁要你负责了,不要脸。”

季予慕拉过我的手,“我要负责。”

我看着季予慕一脸郑重其事,心里被什么盛满的快要溢出来,脸上的笑容怎么藏都藏不住,我一口咬上季予慕的脖子,只听到他“嘶”的一声,我凑到他耳边说:“我准你负责。”

季予慕捂住脖子感叹:“果然最毒妇人心,肯定出血了。”

我笑眯眯的说道:“这是我给你的印章,要用仙法保存好,不然过段时间就消失了。”

季予慕瞬间明白我的意思,眯着眼点了点头,“那我也要给你盖个章。”

我直觉得危险,闪身躲开,却被季予慕抓住,一只手将我的手扣在身后,另一只手抬高了我的下巴,下一秒,薄凉的嘴唇压了上来,带着暖暖的阳光味道,窗户外的清风拂过,带来阵阵桂花香气,暖暖的秋日打在床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糯糯的唇柔软的不可思议,我张嘴咬了上去,季予慕愣了一下,随即猛烈的吻着我,与先前的轻柔大相径庭,唇舌以势不可挡的局势袭击而来,卷走了我全部理智。

我像溺水一般,紧紧抓住他不放,随着他的节奏吞咽呼吸,人常说相濡以沫,此刻我才真正明白。

我双眼泛着水雾,看着近在咫尺的季予慕,数着他眼睑上浓密的睫毛,感受着嘴里细微的刺痛,傻愣愣的笑出了声,季予慕无可奈何的睁开眼,略略移开嘴唇的说道:“你可真会破坏气氛。”

虽然季予慕一再强调他会负责,但为了顾忌我女儿家的矜持,季予慕自觉的打扫起房间。待消灭了昨晚共寝的罪证出门时,已是正午,阳光明媚,秋高气爽,真是难得一见的好天气。

刑天在院子里貌似坐了很久,连茶水上的热气都消散不见。我尴尬的打了个哈哈,拉着季予慕就要往外面走。

刑天却见怪不怪的扬声要邀请季予慕品茶,我望了望孤零零放在石桌上的凉菜,静静的感受着瑟瑟秋风,看了看季予慕与刑天一脸严肃,种种场景表面刑天有话要与季予慕说,我识趣的不再打扰,找个角落溜走了。

我坐在溪水边逗着小鱼打发时间,正昏昏欲睡时,身后一阵脚步声,下一秒,一盘莹白剔透的糯米团子摆在我面前,我眼睛一亮,一把将盘子接过,喜滋滋的对来人说:“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懂事。”

季予慕坐在旁边,调笑道:“我以前也没发现你这么会得了便宜卖乖。”

我撇了撇嘴,甜美的享受着我的早午饭,也大方的分了两块给季予慕,边吃边嫌弃说:“你手艺退步了。”

季予慕笑说:“刑天做的。”

我点了点头,感叹道:“看不出来啊,刑天居然会做饭。”

季予慕调侃:“你看不出来的多着呢。”

我埋头苦吃,不理会他恶意的调侃。

身后又是一阵脚步声,我疑惑的回头,怎么今天到这小溪边的那么多。

师父看着季予慕,我兴奋的组织语言,要介绍他们俩认识,哪知师父笑着对季予慕说:“当初刑天说你不告而别的时候我就想,你小子舍不得,果然吧,这不是颠颠的跑过来了。”

我诧异看着他们,合上嘴:“你们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