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事情发生,大大出乎了人们的预料。接着,人们为此专门开了一次“现场矿工会”。争议过后,结论是布克伤人无罪,因为它当时正处于盛怒之中,并不是故意伤人的。
这件事情之后,布克就名声在外了。在阿拉斯加,没有一个营地不知道它的大名。虽然很多人都不知道谁是桑迪,但只要说出布克的名字,他们都会竖起大拇指表示称赞。
还是同一年。秋天的时候,桑迪他们三个人想要穿越一条河,而他们所在的地方,水流湍急,危险性很大。这次他们乘坐的是一条狭窄的独木船。
他们把一根绳子拴在船上,汉森和皮特拉着绳子走在河岸负责牵引。桑迪驾驶小船,手拿竹竿。为了让船身在水流的冲击下保持稳定,桑迪要不时地把竹竿伸到水中,靠水底的淤泥来增加阻力。
布克留在岸边。桑迪的处境让它又急又怕。小船向前移动,它也在河岸上奔跑,视线始终停留在桑迪的身上。
小船慢慢地行驶着。后来,一块暗礁挡住了小船的去路。于是,在急流的冲击下,小船失去了方向。
看到这种情况,汉森赶忙把绳子紧紧地攥住。而小船在他的猛力拉扯下,倒扣在水中,桑迪也掉到了河里。急流把船冲到了河岸,却将桑迪卷了进去。
眼看桑迪命在旦夕,布克奋不顾身地跳了下去。这时桑迪正置身于汹涌的激流中,距离布克有三百米左右。
波涛汹涌,而桑迪也随之上下沉浮,就在这时,布克游了过来。桑迪看到后马上就抓住了它的尾巴。在确定桑迪稳稳地抓住之后,布克才竭尽全力地往回游。可是,现在的水流更湍急了,就算布克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还是无法与之抗衡,它和桑迪不得不随波逐流了。
河中有许多光滑的岩石,在水流的冲击下,桑迪不时地碰触到它们。现在的形势太糟糕了。桑迪非常清楚,如果和布克一起,他们谁也上不去。于是,在碰撞到第三块岩石时,他松开了布克,并快速地抱住那块岩石,对布克大喊:“布克,快点游回去!快!”
这股水流的力量太强大了,布克根本就无法保持住身形的稳定。虽然它试图救桑迪,但却无法靠近。
在桑迪的多次叫喊下,布克只得服从。它竭尽全力露出了上半身,然后就游向河岸。河流又冲了过来,布克就要坚持不住了。就在这时,皮特和汉森伸出了援手,把它拉了上来。
布克上来了,可桑迪还在水中啊。在这种水势下,他最多还能坚持几分钟。眼看桑迪情势危急,汉森他们猛然间想到一个办法,那就是让布克去救它的主人。于是,他们马上行动起来,用绳子把布克的脖子和肩膀绑在了一起。为了使布克能够正常地呼吸和游泳,他们绑的时候非常小心。
然后,布克又重新回到水中。极度疲乏的布克十分英勇,它奋不顾身地向桑迪游去。可是它光顾着游却偏离了方向。它和桑迪之间方位的本该是垂直的,但是,到最后却成为平行的了。
汉森他们看到后,内心焦躁不安,强行拉上了布克。由于他们用力过猛,绳子把布克的脖子死死地勒住了,再加上激流的强烈冲击,等到布克上岸时,都快要被水淹死了。
于是,汉森和皮特赶快挤出布克体内的水。慢慢地,布克睁开了眼睛,它支撑住身体,想要站起来。但就在它勉强站住身形时,却又倒了下去。
桑迪依然在急流中挣扎着,口中发出求救的呼喊,声音时断时续。布克一听之下,就马上从地上跳了起来,就像是遭到了电击一样,然后,向河边飞奔而去。
汉森又像上次那样,用绳子拴住它的脖子和肩膀后,把它放下水去。布克一下到水中,就朝桑迪垂直游去。汉森和皮特还是坚守在岸边,准备随时为布克提供帮助。汉森负责把绳子紧紧地拉在手中,在布克上来之前,绳子不能出现任何差错;皮特的工作是让绳子保持笔直,如果绳子缠绕起来,布克的脖子就会被勒住,那就很危险了。
布克竭尽全力地游向桑迪,向前游的时候,一直都没有偏离桑迪所在的位置。而桑迪一看到它,马上恢复了精神,等待时机好抱住布克。
激流把布克冲了过来,正好撞到了桑迪身上,就像是一列火车驶了过来。就在他们相撞的那一刻,桑迪把握住机会,双手抱住布克的脖子。
汉森马上把手中的绳子缠绕在一棵树上,借助树的力量,尽快拉上他们。布克和桑迪不时地沉浮着。河底的石头和树桩不时地划过他们的身体,那些树桩都已断裂、残缺。最后,他们终于上来了。
紧接着,汉森和皮特马上对桑迪实施抢救,让他趴在地上,好吐出体内多余的水分。汉森他们没有白忙活,桑迪在他们的极力救助下苏醒了。
桑迪醒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寻布克的身影。此时,布克还躺在地上,呼吸微弱,尼柯和司奇德都在它的身边。尼柯站在那里对它大叫,就像是在叫它起床。司奇德则用舌头舔布克的脸和双眼,动作温柔,就像是在护理病人一样。布克的脸上都是水,那双眼睛也没有睁开。
桑迪四处张望着,当看到布克后,不顾自己满身的伤痕勉强坐起身来,爬到布克的身边。他用手为布克做了一次体检,发现在营救自己的过程中,布克折断了三根肋骨。他对汉森和皮特说:“我们不要继续走了,就把这里作为营地吧。”
对桑迪的提议,他的朋友都表示支持。于是,他们就开始搭建帐篷,原地休息。直到布克的身体痊愈之后,他们才离开了那里。
§§§第二节壮举
还是他们停留在道生的那一年。冬天的时候,布克的另一个举动也很了不起。而且从那以后,布克这个名字叫得更响亮了。
事情的开端还是在一个酒店,叫爱多拉都。那次,桑迪和其他的人在闲聊,那些人说话都爱夸大其词,他们经常炫耀自己的狗,说它们是如何厉害。
他们都对布克很感兴趣。对它的英勇,他们都只是道听途说,至于是否名副其实,他们都很想验证一下。于是,他们就找到桑迪,要和他进行一场比赛。
他们相互争论了很长时间,一个人说自己的狗能拉着五百磅的雪橇走很长一段距离,第二个就自夸,说自己的可以拖动六百磅,轮到第三个,则把重量增加到七百磅。
“七百磅,那点重量算什么?”对他们的夸耀,桑迪不屑一顾,“我们布克,可以拉动一千磅的雪橇。”
“你是在骗人吧。就算它能拉动,那它能负重前行一百码吗?”马休斯对桑迪的话心存疑虑。他是个淘金高手,也是刚才夸耀自己的狗可以拖动七百磅的人。
“没错,布克确实可以拖动一千磅。至于负重前行一百码,更不成问题!”桑迪的回答十分肯定,但是态度冷淡。
“好,是真的就好。”马休斯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拉得很长,让人一听就是有意为之。他说完之后,看到大家都在看着自己,又接着说,“我以一千块作为赌注,让我们来赌一把。我赌它输。”这次,他说得非常干脆。话刚落地,他就把一个袋子砸到了桌子上。袋子里装的是金沙,和桌面接触时发出“砰”的声响。
就在这一刻,周围一点声音也没有。
桑迪的脸却刷地一下红了。当时,周围有十几个人,他们的视线全部都集中在了桑迪身上,但是都保持着沉默,想看桑迪如何应对。而桑迪呢?对于布克的能力,他信心十足。可是,它真能负担一千磅的雪橇吗?这只是自己的臆断而已,至于是否属实桑迪也无从得知,反正他迄今为止还没有看到过。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使布克真的可以做到,他现在也没有一千块钱的赌注啊。汉森和皮特也没有那么多。这穷困的现实,让他有点下不来台。
见桑迪没有回答,马休斯又接着说:“我的雪橇就在外边,上面装了二十袋面粉,它们的重量正好是一千磅。就让布克拉它吧。你意下如何?”
他说这话摆明了就是在逼迫桑迪作出决定,可是桑迪还是一言不发。不是不敢,而是不知道如何回答,总不能说自己没钱吧。马休斯的话让他的心情多少有点郁闷,于是,他漫无目的地四处张望着,看看能否找到一个方法,可以顺利地解决眼前的问题。
突然他看见了吉姆。吉姆和他是旧识,现在是马斯多登的淘金王。于是,他走到吉姆跟前,压低声音说:“吉姆,我们可是老朋友了。现在,你能借给我一千块钱吗?”
“没问题!”吉姆回答得十分痛快。而且他说完后,就把装满金沙的袋子放到了马休斯的那一袋旁边。虽然他答应了桑迪的请求,但是心中未免有点担心。于是又对桑迪说:“你的那只狗真有这个能力吗?说实话,我还真有点怀疑。”
不过怀疑归怀疑,吉姆终究是把钱给桑迪垫上了。而桑迪有了这一千块钱,就有了赌本。这样一来,这次比赛就开始了。
桑迪和马休斯来到了大街上,刚才在酒店围观的人,也全部跟了出来。像这样的一场比赛,不是任何人想看就能看到的。就连道生城的其他商人和赶狗人,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也蜂拥而至。这一下就来了好几百个人,这些人把布克和作为比赛用具的雪橇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们在围观的同时也参与到这场赌局中,把各自的财物押了上去。
外面的天气极度寒冷,气温低至零下六十度。马休斯的雪橇上装着一千磅的面粉,几个小时都没有挪动位置。地面的雪都冻成了块状,雪橇的滑板也和它们冻在了一起,分都分不开。这种形势对布克来说,实在是太不利了。看此情景,只有很小部分的人对布克还抱有希望。
这边“出发”的声音刚刚响起,围观的人们就相互争论不休。在吉姆看来,应该先摇动雪橇的滑板,让冻在上面的冰松动一下,而这样也并没有使雪橇移动分毫,所以桑迪完全可以如此做。然后布克上场拉动雪橇。但是马休斯却不这样认为,他态度坚决地表明“出发”一词的含义是指从最开始的地方出发,这就是说滑板要保持在最初的状态。
而马休斯的观点不仅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赞同,而且他们还把赌注的比例提高到三比一。在这场比赛中,他们打赌布克不会获胜。
桑迪之所以会参加这场赌赛,完全是在气急之下而作出的决定。现在,眼前的雪橇,就像是一座小山似的压在了地面。旁边还有拉动这辆雪橇的十条狗。任何人看到这个情景,都会对比赛的结果一目了然。桑迪也不免担心起来,马休斯则得意洋洋,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现在,赌注的比例是三比一!”马休斯用非常大的声音说道。停顿了一下之后,他又对桑迪说,“桑迪,我在此基础上再增加一千块,你看怎么样?”
马休斯的得意忘形,不仅使桑迪难以应付,还让他心存疑虑。尽管桑迪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做,但是不服输的性格让他顾不了那么多了。他接受了马休斯的挑战。
于是,他叫过汉森和皮特。他们三个人都把自己的钱拿了出来,也才凑到区区的两百块钱,这可是他们全部的家当。但是他们也毫不犹疑地把这些钱全部压在了马休斯的钱上。
经过商量,双方制定比赛的细节,然后布克上场了。在桑迪的带领下,布克走到了雪橇前,套上自己的挽具。
在周围气氛的感染下,布克的情绪也十分激动,也很想尝试一下。只要桑迪发下话来,它就会奋勇向前,充分显示出自己的威势。此时此刻,它的体格达到了巅峰。尽管体重一百五十磅,但是全身上下活力四射,就连一点多余的赘肉都没有。身上的毛皮厚而结实,而且还闪现出丝绢般的光彩。尤其是脖子上的毛发,只要布克一活动,它们就会随之直立。它胸部的面积十分大,腿部则又粗又壮,不过这两部分搭配在一起,却非常协调。
围观的人们看在眼里,都不禁口出惊叹,小声地称赞起来。其中还有人走到布克的身前,伸出手抚摸它身上的肌肉,并为之赞叹:“它的身体真结实,就像是钢铁般。”
接下来,赌注的比例又发生的改变,变成了二比二。
这时,从人群中传出一声呼喊:“嘿!兄弟,这条狗,八百块钱你卖吗?虽然现在比赛还没有开始,但是我现在就想买下它。我出八百块钱!”说这话的是司古堪。现在他的心情十分激动。司古堪是个狗贩子,近几年赚了不少钱。
桑迪听到他的话后,摇头表示拒绝,并没有再去搭理他,而是直接向布克走去。就在他走到布克身边时,马休斯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心下以为他要帮助布克。为表抗议,他大声地说:“喂!你离它那么近干什么?它只能靠自己的力量拉动雪橇。你可不能帮忙!”
此时,四周一片寂静,人们都集中精力,把视线牢牢地锁在布克的身上。不时地,也会有声音传来,那是又有人要参加进来了。
对于布克的优秀,在场的人们都十分赞同。即便如此,他们还是有点担心,这雪橇重达一千磅呢。如果布克想要拉动它,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做得到的。因为他们对布克都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敢下赌注的人并不是很多。
桑迪跪在布克身边,把布克的头捧在手中,自己的脸颊贴紧布克的脸。他对布克耳语道:“布克,去吧!拿出你爱我的那份热情!去吧!”
布克以叫声相回应,声音同样的低微,但是饱含着热烈的感情,就像是听懂了一般。他们俩的举动都是那么的热情,围观的人们看在眼中,感觉桑迪好像是在施展什么魔法。这就给整场比赛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至于比赛的结果,那就更让人难以预料了。
桑迪很快就站起身来,而布克却一口咬住他戴手套的手,过了好长时间才一点点地松开。而这个动作就是布克的回答。它和桑迪之间是心意相通的,他们的交流不是通过语言实现的,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足够了。
然后桑迪向后退去,在距离布克几步远的地方稳住身形,然后说道:“布克!做好准备!”
听到他的声音后,布克把身上的缰绳紧紧地拉住,然后松开几英寸。这些拉雪橇之前的准备动作,它很早之前就学习过。
随后,桑迪发出指令:“向右拉!”
在这一命令下,布克向右拉雪橇,而身上的缰绳也随之拉紧了。布克再一使劲,猛然间,雪橇活动了。二十袋面粉的重量压得滑板下的冰块都裂开了,随着雪橇的启动,而发出清脆的声响。
桑迪又接着喊:“向左!”
和刚才的方法一样,布克向左拉雪橇。方向一变,冰块的声音可就毫无清脆可言了,而是劈啪作响就像是放鞭炮一样。这一拉之后,先是雪橇上的雪倾倒了下来,紧接着,滑板也开始滑动了,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虽然速度缓慢,但是也移动了好几英寸,即使是偏向了一边。
这个雪橇如此沉重竟然被布克拉动了。围观的人连喘息都顾不上了,眼睛睁得溜圆,视线都聚集在布克的身上,唯恐遗漏一个动作。
桑迪又发出声音:“向前走!”这一指令从他的口中吐出,就像是一粒子弹射出枪膛。
收到桑迪的命令后,布克身上的肌肉都高高隆起,此时看来更显健壮。它低下头,身体保持前倾状态,用尽全力去拉缰绳。它的脚紧紧地抓住地面,就像是铁爪一样坚固,然后,迈步向前走去。
脚下的雪道,已经被踩得异常结实了。即便如此,布克走过之后,雪道上还是留下了两道直线,线上的深沟一个接着一个。
经过布克的不懈努力,雪橇有了松动的迹象,然后慢慢地动了起来,还向前移动了一点点。可就在这个时候,无意间布克脚下一滑。不知是谁也随之发出一声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