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改变你一辈子的经典小说大全集(超值金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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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爱情的梦幻(3)

演出结束时,观众们个个都喜笑颜开地向演奏大厅外走去。对于再度回到现实社会,他们都感到非常轻松、愉悦。然而,婶婶却并不打算离开。舞台上,琴乐师正着用绿色的套子将琴包裹起来,长笛乐师则忙着将乐器中的口水全都甩出来。所有乐师鱼贯而出,舞台上就如同玉米田到了冬天,一片空旷,仅余椅子,以及摆放乐谱的架子。

我对婶婶说,是时候离开了。她忽然哭着央求我说:“克拉克,我不想离开这里,我真的不想离开这里!”

她的心情我完全明白。从这里走出去以后,迎接她的便是那片岸堤上布满牲口脚印的池塘,以及那座光秃秃的房屋——房屋上的木板在风雨的侵蚀下已经翘了起来,还有那几株长得歪歪扭扭的小树,树上飘荡着洗碗布,以及那群干瘦的火鸡,正在厨房门口的垃圾中觅食。

作品赏析

《瓦格纳音乐会》是薇拉·凯瑟的著名小说,是其早期作品之一。小说以“我”一个年轻侄子的视角叙述了婶婶乔治安娜的艰辛曲折的一生。乔治安娜原是一名非常有才华的音乐女教师,在爱情的驱使下与一名农夫私奔。在其后的三十年中,她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农妇。后来,她的侄女邀请她去欣赏一场歌剧,唤醒了她对音乐尘封多年的记忆。

小说通过细致分析乔治亚娜的婚姻生活经历以及她晚年时期偶然参加一场音乐会时的复杂体验,展示了薇拉·凯瑟对女性在现实与理想之间进行命运抉择的思考。乔治亚娜身上所体现的理想与现实之间的冲突,是当时内心充满艺术家气质却在生存线上挣扎的美国中西部开拓者对理想幸福生活渴求和向往的生动写照。作品所表现出的挣扎,不仅仅是为生存的努力,还有对艺术、对精神追求深埋于内心的执著,有力地表达了作者对女主人公无限的同情和深深的赞美。

卡门 / (法)梅里美

作家档案

见《马铁奥·法尔科内》。

波西米亚女郎卡门,漂亮迷人、大胆泼辣、自由奔放,因以刀伤人而被逮捕,士兵何塞暗中把她放走,自己却因此入狱。卡门后来参加了走私活动。何塞出狱后找到了卡门,并把她的情人杀死,自己也参加了走私。何塞要卡门和自己一起到美洲去,卡门喜爱过自由自在的生活,宁死不从,最后死在约瑟的剑下。何塞随即去自首,因杀人及其他罪过被判处绞刑。

地理学家们认为,门达战役发生在巴斯图利—波尼,也就是马尔贝拉北边两里处,这个地方离今天的门达不远。我觉得他们有些狂妄自大,胡乱说。我不太相信这种说法。为了了解此事,我看过《西班牙战争》,也去过奥苏纳公爵的图书馆,那里堆着很多书。从我掌握的情况推测,门达战争的遗址应该在蒙蒂利亚附近。力量微薄的恺撒就是在那里与共和国的军队抗衡的。

1830年的初秋,我居住在安达卢西亚。为了解开我心中的疑惑,我进行了一次长途旅行。我坚信,通过我的努力,不久后将会发表一篇论文,考古学家们可以从文章中找到答案。这个重大的地理问题,困扰着整个欧洲学术界,不过我的论文还没有整理好,暂时还不能发表。现在我要给大家讲一个小故事,这个小故事和门达战争遗址问题没有太大关系。

我刚到科尔多瓦时,雇了两匹马和一个向导。出发之前我带了几件衬衣,还有恺撒的《高卢战纪》。那天,我行走在加尔塞纳平原的一块高地上。那里的阳光很强烈,我口渴难耐,疲惫不堪。就在这时,我看到远处有一片草地,上边长了几颗芦苇和灯芯草。我很高兴,因为这说明附近有水。我走近时发现,原来是一片沼泽地。

远处是一条小溪,这里是它的尽头。我想,这水肯定是从卡布拉山脉流下来的,两个矮一些的山谷形成了狭窄的溪流,一直流到这里。我顺着这条小溪一直往前走,肯定能够找到清澈的泉水,并且那里肯定没有青蛙和蚂蟥。如果我运气好的话,在那里会找到一个阴凉的地方,我就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我牵着马刚走到峡谷,马就叫了几声,接着从远处传来同样的马叫声,不过我根本看不到那匹马在哪儿。我又往里走了一段距离,让我惊奇的是,透过峡谷竟然是一块圆形的空地,这里全部是树荫,格外清凉。因为周围全是树。这是一个多么舒适的地方啊,我是一个非常幸运的旅行者。

清澈的泉水从岩石脚下奔腾而过,一直流到一个水池里,水池底部铺满了白色的细沙。池子旁边长着几棵翠绿的橡树,它们在这里不会遭到风吹,并且有清澈的泉水滋养着,它们长得枝繁叶茂。离水池不远处有一片草地,又嫩又绿,躺在上边软绵绵的非常舒服。这张床比这一带旅店里的任何一张床都舒服。

我以为自己是第一个发现这个地方的人,可是我进去时却看到里边躺着一个人,他好像睡着了。他的马就在旁边吃草,突然叫了几声,他醒了,站了起来。他中等身材,非常健壮,眼睛中闪烁着坚毅的目光。他的皮肤很黑,可以说比他的头发还要黑,肯定是长年在外边奔波的缘故。他一手拿着一把短枪,一手牵着马,加上他那张冰冷严肃的表情,我当时确实有些害怕。

以前我看过很多关于强盗的故事,可是自己从来没有遇到过。我见过这样的人,他们武装严密,出去赶集,可能人们会误以为他们是强盗,不过他们很真诚,也很正直。我已经不相信世界上会有强盗了,即使他现在手里拿着枪,我依然觉得他应该是一位品德高尚的人。再说了,我出门时就带了几件衬衣和一本书,即使遇到了强盗,我怕什么呢?

他看到了我,于是我微笑着向他点了点头,说:“不好意思,我打扰你睡觉了。”他上下打量着我,没有吭声。从他的表情来看,他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不过他看到了远处我的向导,向导正在朝这边走,突然他站住了,一副惊恐的样子,脸色苍白。我心想:“难道这次我们碰上坏人了?”我故作镇定,跳下马,让向导帮忙卸下马背上的东西。我走到泉水边,趴在草地上,将手和头全部插进水中,一口气喝了很多水。我当时的举动好像很没有出息。

我看了看向导与陌生人,向导还是有些紧张,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那位陌生人好像没有伤害我们的意思,他刚才平拿着手枪,现在已经竖着拿了,枪口朝着地面。并且他也松开了马的缰绳。

他虽然有些冷漠,不过我觉得不应该因为这个不高兴。我舒舒服服地躺在草地上,大大咧咧地问陌生人,有没有带打火石。我边说边从兜里掏出雪茄烟盒。陌生人把手伸进口袋摸了起来,他一句话也不说。火石找到了,他帮我点着了烟。然后坐在我对面,虽然他仍然拿着枪,不过他温和多了。我从雪茄盒里选了最好的一支,说:“请问,您抽烟吗?”

他回答:“是的,谢谢先生。”

这是他第一次开口说话。从他的口音来看,不是安达卢西亚人,也不是像我这样的考古学家,他应该是位普通的旅行者。

我把烟递给他,说:“这是真正的哈瓦那雪茄,并且质量是最好的,您肯定觉得不错。”

他冲我点了点头,然后用我的烟对着了他那支烟,还我烟的时候又点了点头。他抽了起来,表情很愉快。

烟从他嘴里和鼻子里冒出来,他说:“我很长时间没有抽烟了。”

对于西班牙人来说,如果有人送给你一支烟,你接受了,那说明你们两个人就是朋友了。而东方人是送面包和盐,如果对方接受的话,说明他不再排斥你了。我原来以为这个人非常孤僻、冷漠,其实不然,他很健谈。他说他是蒙蒂利亚地区的人,不过我发现他对这个地方并不熟悉。

附近的村庄,还有这座小山谷,他都不知道它们叫什么名字。这个地方有没有卷边的大瓦片、雕刻的石头,或者破旧的地方?当我问他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竟然说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些东西。不过他很懂马,他告诉我,他的马是从科尔多瓦有名的一家养马场买来的,还有马的血统。他说我的马不是优良品种。

有一次,他的马连续跑了三十法里的路程,它真是一匹好马,吃苦耐劳。他正在说着突然停了下来,他为自己说了这么多话感到吃惊,他有些生自己的气,觉得应该少说些话。

他有些不自然,说:“我有个案子很棘手,必须马上到科尔多瓦找法官。”他说着扭头看我的向导,向导装作没有听到他的话,赶快闭上眼睛。

四处都很凉爽,还有甘甜的泉水。在蒙蒂利亚时,我的朋友们把一些美味的香肠塞到向导的包裹里。我突然想起来了,赶快让向导把香肠掏出来。这位陌生人马上就要和我们分别了,我们应该一块吃个便饭。他告诉我他很长时间没有抽烟了,我可以想象得到,他肯定很长时间没有吃饭了,至少有四十八个小时。

开饭的时候,他就像一匹饿狼一样,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他可真有福气,竟然遇到我这么善良的人,我心里暗暗想。我们刚出发的时候,向导非常健谈,可是现在他根本不说话,并且不怎么吃喝。我觉得可能他不信任这位陌生人,所以导致他不吭声,不过真正的原因我不知道。

面包和香肠都吃完了,我又拿出雪茄,我们三个人抽了起来。天色不早了,我让向导准备一下马,走前和陌生人告别时,他问我今晚我们打算在哪里休息。

向导给我使眼色,好像要对我说什么,可是我没有看到。我告诉他我们打算在乌鸦旅馆住一宿。

“您准备住在那里吗先生?我觉得那个旅店不适合您住,那里的环境太差劲了。您不介意的话,我也住在那里,和您同行。”

我骑上马说:“可以,那我们走吧。”

向导走到我旁边,帮我扶着马,又朝我使了使眼色。我知道他的意思,朝他耸了耸肩。意思是让他放心,我们就一起走吧。

我从向导安东尼奥不安的神情已经猜到了一些东西,还有陌生男子无意中说的话,他竟然骑了三十法里都没有休息,当我问他时,他的解释根本不合情理。我心里已经有数了,他要么是一个盗贼,要么是一个走私贩。不过我并不害怕,因为他已经抽了我的烟,并且和我一起吃了饭。我是非常了解西班牙人的,他对我根本构不成威胁。

跟他在一起,我们会很安全,因为他会保护我们,那些坏人不会靠近我们。除此之外,我还有一种好奇感,我很想见识一下,强盗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们几乎不会和强盗在一起,可是这次竟然遇到了,并且和他同行,这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啊,并且他在我们面前很温和。

我故意诱导这位陌生人,和他亲近,给予他朋友的温暖,他也许会对我说一些真心话。当我提到拦路抢劫的强盗时,向导的脸色都变了,使劲向我眨眼,我没有听他的,继续说了起来。不过我有分寸,没有说他们狠毒,或者其他的坏话,而是用崇拜的语气谈论那些人的英勇。前段时间,安达卢西亚有一名强盗,叫何塞·玛利亚,他取得了很大的成就,没有人不知道这件事情。

我想,现在这位和我同行的人会不会就是何塞·玛利亚。我不停地讲述何塞·玛利亚,把我所了解的都讲出来,不过我说的全部是赞美他的话。“他的英勇和大方是我最敬佩的。”我大声说。

陌生人冷冷一笑,说:“我眼中的何塞·玛利亚不是这样,我觉得他只不过是一个取悦大家的人。”

“他应该是故意谦虚,或者为自己找一些平衡。”我心想。通过我的观察,我觉得他就是何塞·玛利亚,因为他的相貌特征和何塞·玛利亚的特别像。安达卢西亚的城门口,贴着很多告示,上边对何塞·玛利亚描述得特别清晰。

我确定了,就是他。确实是他,嘴巴大大的,头发金黄,蓝色的眼睛。牙齿整齐洁白,细嫩的没有干过粗活的手。他用白色的皮子护腿,上身穿着天鹅绒的衣服,纽扣都是用银子做的,里边的衬衣做工精致。并且牵着一匹枣红色的马。虽然我知道了他的身份,不过既然他故意隐瞒姓名,我还是尊重他的选择,不能把这件事说出来。

我们来到了那个旅店,环境的确很差,跟陌生人之前描述的一样。这里只有一个大大的房间,做饭、吃饭、睡觉,全部在这个房间里。房间中间放着一大块平面的石头,上边生着一堆火,房顶上有一洞,烟透过这个洞飘到外边。不过房子里仍然烟雾蒙蒙,很多跑不出去的烟都积聚在了那里。靠墙的地上放着五六张破旧的骡子皮,这就是所谓的床。离这个房子不远处,有一个草棚,四面透风,这就是马休息的地方。房子的主人就是一位老太太和一位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儿,两个人都很黑,穿得破破烂烂的。

“他们是典型的门达—波迪卡居民,如果塞克斯图斯·庞贝还活着的话,他看到这两个人一定非常吃惊。”我心里嘀咕着。

老太太看到和我一同进来的陌生人,高兴地喊道:“堂·何塞老爷,您来了。”

堂·何塞听到他的喊叫后,紧锁眉头,一脸严肃的样子,向老太太挥了一下手,她看到后,立刻沉默地走开了。我转过身面向向导,悄悄地跟他做了个手势,意思是说,你不用找机会告诉我这位陌生人的身份,我已经知道了。饭好了,没我想象得那么糟。大家围坐在一张一尺高的桌子旁,首先老太太端上一盆米饭,里边搅拌了很多菜,有鸡肉、洋葱,还有红红的辣椒。过了一会儿又上来两道菜,同样特别辣。为了解辣,他们拿出一个皮囊,里边装满了葡萄酒。他们吃得非常尽兴。吃过饭,我看到墙上挂了一个曼陀铃,这个东西在西班牙到处都可以看到。小女孩儿忙完,我问她会不会弹琴。

她说:“我不会弹,堂·何塞会弹,并且弹得很好。”

我说:“那好,就请堂·何塞为我们唱首歌吧,你们民族的曲子非常好听,我特别喜欢。”

堂·何塞一脸高兴的样子,大声说:“好,我为你们唱一曲。一位曾经给我珍贵雪茄的人,我怎么能拒绝呢?”这时小女孩儿把墙上的曼陀铃取下来,递给堂·何塞。只见他一边弹琴,一边唱。这首曲子听起来有些忧郁,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不过仍然很好听。他唱的什么我根本听不出来。

我对他说:“您唱的不是西班牙歌曲,我说得对吧?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您唱的是巴斯克语,我以前听过。”

堂·何塞仍然一脸忧郁,说:“您说得很对。”说完,他放下曼陀铃,双手抱在胸前,盯着即将燃尽的火,好像在想什么。桌上点燃了一盏灯,灯光照亮了他的脸,看上去有些狠毒,又有些高贵。他跟弥尔顿笔下的撒旦特别像,也许他们的想法也一样,想着因为自己的失误而不得不在外面流浪,回忆着以前快乐的时光。

看到他沮丧的表情后,我故意说一些使他高兴的事情,可是他根本不搭我的话。墙角处,老太太挂起了一张破被单,她和小女孩儿钻进去准备睡觉。就在这时,向导走在我身旁,让我和他到马厩那里。他的声音很小,不过堂·何塞还是听到了,他警觉性地跳了起来,问:“你们这是准备去哪儿?”他看上去非常凶狠。

向导立刻回答:“我们要去马厩那里。”

“去那里干什么?放心好了,马有得是吃的。先生不会怪你没看马的,躺下睡吧。”

“我想让先生去看一下他的马,他最了解他的马,如果马生病了,他知道该怎么处理。”

我知道向导的意思,他想跟我说些什么。在这种情况下,我不能让堂·何塞起疑心,我应该很好地处理此事。我表现出一副非常信任堂·何塞的样子,对向导说:“安东尼奥,我很困,我想睡觉,马没事的,你放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