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变猫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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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尔虞我也诈,云涌风又起(2)

奚无常哑然失笑,这小妮子还真嫩,一开口就把自己身份给暴露了,看来自己和颜如春还真没白费功夫,一抓一个准儿,接下来就要从这丫头口中掏最有用的信息了,他佯装摇头道,“姑娘的师父若真找上门来,也只会去找那罪魁祸首,是我家那老板娘盯准你身上这些脂肪做她的褒春药的,怪不上我这喽罗哩。”说着,作势要把毛巾再堵上她的嘴。

杏月儿几乎骇晕过去,脑子里疾速转着念头,忖道:要是象这般被那贼厮活剐着,要几天几夜方能死去,那还不如把师父藏在她身上宝贝供出来,若是这厮不肯饶自己,好歹也求个速死,若是侥幸能活下来,大不了以后自己再上南疆去找那百年一遇的“七色菩提果”重新提炼一颗“七灵珠”赔给师父,想到这里她尖声叫道,“等等,颜如春那老妖精是要褒春药是不是?现下我身上便藏着一颗,效果可比那女人肤脂不知要好多少倍,你若是饶过我的性命,我便把这颗宝丹送于她。”

奚无常做出不信的样子道,“看你这单薄的身子,哪象藏有宝丹的人?若有宝丹,我自己搜你身便是了,还用得着你来告诉我?”

“只怕你把我的身体零碎成千丝万块也找不到这颗宝丹,我师父在那上面施了法术,只有我能解得。”杏月儿露底道。

“你把它放哪里了?拿出给我看看,若是真的,我便放你一条生路。”奚无常表面上装得很无所谓的样子,其实心底已经开始哆嗦,眼看这嫩妞儿就要入毂了。

杏月儿情急之下,不作细虑道,“就在我的……”

正在这时,暗室外传来颜如春的凄叫声:“老常、小回子你们俩王八蛋,此刻都死到哪里去了,快来救命哪……”

奚无常闻声一怔,按照昨夜两人商量好的作战方案,此刻颜如春该帮助那对捕快取那昆仑女侠素馨的性命才是,这会儿却在喊救命,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出意外了?这奚无常与颜如春搭档多年,两人感情极深,饶是这家伙心性深沉毒辣,此刻也乱了方寸,再也顾不上听那杏月儿继续说下去,转身飞跑出暗室。

杏月儿吁出一口气,手脚开始挣扎起来,力求在那人回来之前挣开羁绊,忽然,暗门方向传来一阵低响,这声音虽微,却让她脑壳里“轰”然大响,暗叹:“我命休也!”

暗门由里向外被拉开了,一只黑猫翘着尾巴走了进来,杏月儿看着一怔,鼻子里开始痒痒想喷嚏,但她使劲忍着不敢打出声来,此时哪怕是一点点的声音都会把这贼店里的人给引回来。

黑猫一直暗中盯着杏月儿,直待她被奚无常制服,带进暗室,他就躲在暗门后,耳朵贴在门缝上向里偷听奚无常审讯杏月儿,待那丫头愿意招供时,他的心跳得比奚无常还厉害,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奚无常被颜如春的呼救声唤出去了,黑猫暗感失望,打开暗门自己进房,想着与那死丫头面对面地解释,期翼以救她为要挟,得到解除身上诅咒的妙法。

黑猫来到杏月儿边上,张口想说话,当然,听在杏月儿耳朵里的,却是“喵喵”的猫叫,她跺着脚骂道,“你这死猫简直是阴魂不散,老盯我干嘛,快滚开……”她一边骂着,一边看着绑自己双手的绳子,脑子里飞转着该用什么法子解开那绳。

黑猫见无法与她沟通,心底郁闷之极,决定再到她身上去搜一次,于是蹬腿跃到她的身上,钻进她的衣褂,四只爪子一边勾住她的衣裳一边到处搜索。那杏月儿本就讨厌这种毛茸茸的猫儿,如今被她钻进自己衣裳,到处乱窜乱摸,那就不仅是身上和鼻子里痒的问题了,而是连心上都似乎有条毛毛虫在爬,苦不堪言,却无法哭出来,相反,张着嘴儿,抑制不住地哈哈笑个不止,她的身子使劲扭摆着,双脚乱跳着,神情古怪之极。

突然,她停了下来,呼出一口气,有气无力地对着那只跳离自己身体的黑猫道,“我被你折腾惨了,下作的变态猫,你要什么尽管拿去就是,不要再来烦我。”

黑猫嘴里叼着一叠从她身上搜来的符咒,全部放到一边,然后叼起其中一张摆在杏月儿脚边,再直立起身体,用爪子指了指自己,却见杏月儿向他啐了一口,他闪过那星唾沫,又叼来另一张摆她脚边,再竖直身子指了指自己,杏月儿再伸脚尖踢他,猫儿又闪开……如此这般地来复了几次,那黑猫的意思是说:你告诉我这些咒符里哪一张是解除我身上的诅咒,帮我变回人形,我自会想法救你。这些动作在杏月儿眼里却是:这只猫儿绝对是只变态而邪恶的黑猫,居然在调戏她。

“傻婆娘,笨得没治了!”黑猫恼怒地用爪子扫开那些咒符,阴郁地坐在杏月儿对面,两人大眼瞪小眼对视了好一会儿,忽然,黑猫的脑子里有了个好主意,他想到那只藏在马厩里的黑缎小荷包中的血纹瓷瓶,这样东西是唯一能对杏月儿表明他身份的东西,哎哟,自己怎么恁笨哪,白白糟蹋了这么多好时机!

黑猫转过身来,离开暗室,跑回马厩,从畜栏的角落里叼起他藏在这里的黑缎小荷包,在走过那五只挤作一堆的羊儿时,黑猫心里忽然一动,他的目光落到地上那些豆豉般大的黑色羊屎上,那田歌素来喜好整人开玩笑,成了黑猫后还是习性难改,他把黑缎荷包里的血纹瓷瓶取出来,捏着鼻子用爪子扫进几颗羊屎,塞上瓷瓶盖,这才叼上瓷瓶向暗室那里跑去。

要到暗室必须经过客堂,此刻,客堂里已经成了一个大战场,一边是查虎、费燕夫妇联手攻击昆仑女侠素馨,另一边火云道长歌声嘹亮,施展控尸术,带着三具僵尸狂猛地攻击着颜如春和奚无常,战况炽热绝伦,那一厅堂的桌椅全部成了杂碎,倒了一地,要想到那间暗室,除非从他们的脚下穿过。

黑猫傻眼了,抬头向上看,只见那黑衣人正倚靠在二楼的走廊栏杆上,乐滋滋地看着热闹,这个客栈里数他最清闲。

黑猫晃了晃脑袋,准备从这些人的脚下冒险穿进去,他觑准机会,“嗖”地从查虎的链子底下穿过,又绕过费燕的两脚,腰肢摆动了两下,机巧地闪过横掠而来的寒山明月剑,穿过了捕快与昆仑女侠的战场,又钻到僵尸与颜、奚角斗的战场里,他的黑躯敏巧地在人与僵尸的脚间奔跑着,看似极险,其实不然,因为双方已经杀红眼了,除了对方,哪还会注意一只小猫的举动?

就在他暗自庆幸逃出修罗场的时候,正逢颜如春撒手向火云道长打出一把柳叶镖,七把薄刃在空中滑着漂亮的弧线,飘飘悠悠地向火云道长的身上招呼去,那老道识得厉害,急念咒术“引”字诀,桃木剑对着那些飞来的柳叶镖虚空一指,再往身旁的地下引去,七把柳叶镖便改变了既定方向,向旁飞去,可是这老道引的不是地方,不偏不倚正巧是黑猫逃窜的方位。奔跑中的黑猫眼角觑见身后寒光闪烁,大吃一惊,急切间不及细想,猫躯倏跳忽滚,上窜下跃地躲避起来,那些卷袭而来的柳叶镖或贴着他的背脊,或掠过他的下身,险极地擦过他的身体,差一点就把他给阉割了。

可是,就在他躲避柳叶镖时,由于一时紧张,口松了松,那只叼在口中的血纹瓷瓶从他口中滚出,晃晃悠悠地滚向斗场正中央,就在众人脚下停了下来。

众人倏然停下打斗,六双眼睛齐刷刷地罩向那只瓷瓶,因为众人的眼神都是极好,此刻,那只瓷瓶上的三个红色篆字显目地映入他们的眼帘——“柒靈珠”!

众人齐皆愕然地张大嘴巴,楞楞地看着地面,此刻的场面静谧之极,落地一根银针都能听见,那火云老道忘了唱“跳尸曲”,爬在横梁上的僵尸血蝙蝠一下子失了施在他身上的咒术,立时从空中落了下来,正砸中站在其下的火云道长。

“啊呀——”随着火云道长这一声惨叫,其余五人忽然明白过来,“哄”叫一声,向那地上的瓷瓶抢去,包括昆仑女侠素馨,此时她也搞懵了,只当是杏月儿已经遗失了这个宝贝,抢,当然要抢,不能让它落入这些歹人之手。

黑猫仓皇地逃窜到墙角,郁闷地看着场中诸人争先恐后地抢向那只瓷瓶,这个时候绝对没他凑热闹的份。他心里甚是委屈,这可是他向杏月儿表白自己身份唯一的信物了。

五个武林高人分成三个阵营战做一堆的情景可想而知了,这个时候没有敌人,谁拿到那只瓷瓶谁就是大家共同的敌人,场面混乱已极,这只血纹瓷瓶数次落入某人之手,又数次从某人之手落地,居然没碎。

火云道长好不容易从血蝙蝠的僵尸身下爬出来,脑子里尚是昏懵懵的,突然,一只白晃晃的东西滚到他的手边,他的眼睛一亮,“七灵珠!”,这老道不仅眼快手快,更是老奸巨滑,他倏地伸手用宽袍袖子把那只瓷瓶盖住,与此同时,默念一个障眼法,在他手边又现出一只一摸一样的血纹瓷瓶,首先抢身过来的费燕不知有诈,抓起这个假瓷瓶,翻身便往后退,另四个人紧追向她,又在一旁厮斗起来。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火云道长知道自己那小法术很快就会失效,那些身手皆比自己高的高手们马上就会反应过来,于是决定马上就吞了这瓶“七灵珠”,省的节外生枝。他站起身来,举起瓷瓶正待拔掉塞子,一条细如发丝的银线倏然飞来卷住瓶颈,“嗖”地把瓷瓶从他手里抢去了,火云道长怒然向夺他瓷瓶的人看去,赫然就是那具最丑陋的涨尸。

“你这毒妇人,敢抢我的东西。”火云道长怒喝一声,挺起桃木剑向那具涨尸刺去,却见这具涨尸倏然飘后数尺,身法之轻灵,便如大雁一般,浑然失去了刚下笨拙沉重的样子。

“哎呀,是假的。”费燕发觉手里一空,那只瓷瓶消失了,她转首对保护她的查虎叫道,众人都是极为聪明之人,仅在一瞬间,同时转首向火云道长看去,正见火云道长挥舞着桃木剑在追杀那名形容可怖的涨尸,更让他们纳闷的是,那涨尸居然打开那只瓷瓶,把瓶里的东西往口中倒。

“妈呀!”颜如春骇叫道,“僵尸复活了,居然不听老道的使唤了。”

涨尸倒空瓶里的东西,把瓷瓶往火云老道身上一扔,辗转身形向后飘去,火云老道接过瓷瓶,发现里面空了,怒叫道,“我日你的‘黑寡妇’祖宗,还我‘七灵珠’来。”

“黑寡妇!”除了不明所以的素馨,其余四个武林高手同声高叫起来,这具让人恶心的涨尸就是在中原武林搅起腥风血雨的“黑寡妇”?他们正自怀疑着,正见那名涨尸从火云道长头上翻过,横掠向他们这个方向,众人见他口中不断地咀嚼着,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她吃的是几颗羊屎,能不难吃吗?)而那涨尸的眼中,居然爆出两缕紫芒,虽说仅是一闪而逝,但对于费燕和查虎这一对白道高手来说,已经足能证明这具僵尸的身份了——这涨尸正是他们千方百计要捉拿的“黑寡妇”易容改扮的。两人同声喝叱,一人操起鸳鸯双刀,一人抡圆三根链子,飞身向“黑寡妇”罩去,却见那涨尸在空中反折身形,飘出客栈之门,两捕快哪容得她从手底溜掉,喝叱着追了出去。

素馨觉得涨尸那轻灵多变的身法十分眼熟,忽然想起隔夜里袭击杏月儿的那个神秘人物,身法与涨尸一摸一样,她顿时明白过来,这具僵尸正是隔夜从自己手底逃脱的家伙。

奚无常和颜如春面面相觑,两人脸上分明写着“失落”两字,得,这两天白忙和了,千方百计想得到的东西猛然间就落在自己眼前,又被别人吃了去,看来是他们时运正衰,好运到头了。

“黑寡妇”的身法快,却不及查虎的铁链快,在客栈门前的空地上,她犹豫了一下,因为前面就是“流沙阵”,跳进去,就有可能陷进流沙中,她自忖轻功极佳,也没把握保证自己不陷进流沙阵里,更何况刚吞了“七灵珠”,无限美好的生活就在未来等着她。她正犹豫着,却听耳后铁链声逼近了,于是侧转涨大难看的身躯,翻转着掠向旁边,手中怒抖,一缕银丝如同钢刺一般扎向追近的费燕。

费燕瞳孔猛缩,见那银丝上幽蓝色的光芒闪烁,知道这根银丝上蕴有剧毒,此女也了得,凌空变势,一招“乳燕入林”,娇躯贴掠着地面,看似拙笨,却极为机巧地避开“黑寡妇”的银丝,接着青白两刃交叉成剪状,直向她的双脚剪去。黑寡妇轻“嘿”一声,脚尖略点沙地,居然挑起一大片沙雾罩向费燕,接着,她借着这一点之力,遽然变向,反折向后追来的查虎撞去,浑然不顾查虎挥舞的三根铁链缠身。

三根铁链全部缠上涨尸的身躯,查虎猛运内力抖上三链,同时收紧,期翼把这个毒妇箍紧,“蹼”一声闷响,涨尸被三链箍得爆裂而开,一具身材娉袅的娇躯从中晃出,如同闪电般撞向正怔神发呆的查虎,两手十指闪着幽幽妖异的蓝光直戳向他的身躯,这一招“金蝉脱壳”阴险之极,因为靠得很近,查虎又愣神了,眼见是无法躲开这绝命的一招。

“虎哥——”费燕骇然大叫。

霍闻一声清越的长啸声,包括“黑寡妇”和昆仑女侠素馨,都被这声长啸震得脑中一懵,“黑寡妇”撞向查虎的娇躯便顿了一顿,仅此一缓,却救了查虎一命,只见客栈顶上一片雪光直射而下,正正地撞向“黑寡妇”,在空中连拍四四十六掌,每掌皆中“黑寡妇”的胸腹要害,把那“黑寡妇”凌空撞向流沙阵里,接着,众人见那雪白色的身躯在空中一个潇洒的反折,如同一朵百合般飘然落地,动作潇洒之极。

“黑寡妇”翻身落在沙地上,查虎和费燕见她口中鲜血怒吐,眼中紫芒慢慢消隐,眼见是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继而,她的娇躯慢慢地沉入流沙中,没多会儿便埋过头不见了。

众人同时暗叹一声“可惜!”,这声可惜当然不是为那“黑寡妇”,而是为那刚被“黑寡妇”吞下的“七灵珠”而叹息的。接着,他们的目光转向那掌劈“黑寡妇”的雪白色的身影看去,正见那人转过身对他们朗声说道,“诸位快做准备,‘黄风怪’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