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成功励志读《墨子》学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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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非乐(1)

原文

子墨子言曰:仁之事者,必务求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将以为法乎天下,利人乎即为,不利人乎即止。且夫仁者之为天下度也,非为其目之所美,耳之所乐,口之所甘,身体之所安,以此亏夺民衣食之财,仁者弗为也。是故子墨子之所以非乐者,非以大钟、鸣鼓、琴瑟,竽笙之声,以为不乐也;非以刻镂、华文章之色,以为不美也;非以豢煎灸之味,以为不甘也;非以高台、厚榭、邃野之居,以为不安也,虽身知其安也,口知其甘也,目知其美也,耳知其乐也,然上考之,不中圣王之事;下度之,不中万民之利。是故子墨子曰:“为乐,非也!”

译文

墨子说:“仁者要办的事,务必在追求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将以此作为天下的准则。有利于人的,就做;不利于人的,就不做。”而且仁者是为整个天下考虑的,不是为了能见到美丽的东西,听到快乐的声音,尝到美味,身体感到安适。让这些来掠取民众的衣食财物,仁者是不做的。所以墨子否定音乐,不是说大钟、响鼓、琴瑟、竽笙的声音不美妙,也不是说雕刻艺术、纹饰的色彩不漂亮,更不是以为豢养的牛羊猪的肉煎炙后的味道不香美,也不是以为居住在高台、厚榭、深远之屋中不安适。虽然身体知道安适,口里知道香甜,眼睛知道美丽,耳朵知道快乐,然而向上考察,不符合圣王的事迹;向下考察,不符合万民的利益。因此墨子说:“设置音乐,是不对的呀!”

原文

今王公大人,虽无造为乐器,以为事乎国家,非直掊潦水,折壤坦而为之也,将必厚措敛乎万民,以为大钟、鸣鼓、琴瑟、竽笙之声。古者圣王亦尝厚措敛乎万民,以为舟车。既以成矣,曰:“吾将恶许用之?”曰:“舟用之水,车用之陆,君子息其足焉,小人休其肩背焉。”故万民出财赍而予之,不敢以为戚恨者,何也?以其反中民之利也。然则乐器反中民之利,亦若此,即我弗敢非也;然则当用乐器,譬之若圣王之为舟车也,即我弗敢非也。

译文

现今的王公大人,制造乐器像是为了国事,但不只是像掊取路上的积水、拆毁土墙那么容易,而必是向万民征取很多钱财,以此制作大钟、响鼓、琴瑟、竽笙的乐器。古代的圣王,也曾向万民措办聚敛钱财,制造船只和车辆,制成之后,说:“我将在何处使用这些工具呢?”他们自己又说:“船使用在水里,车使用在地上,君子可以使他的双脚休息,小人可以使他的肩和背休息。”所以万民都拿出钱财来供奉给圣王,不敢以此为忧戚怨恨的原因,为什么呢?因为它符合百姓的利益。然而乐器要是这样也符合民众的利益。那我就不敢反对了。

原文

民有三患,饥者不得食,寒者不得衣,劳者不得息。三者,民之巨患也。然即当为之撞巨钟、击鸣鼓、弹琴瑟、吹竽笙而扬干戚,民衣食之财,将安可得乎?即我以为未必然也。意舍此,今有大国即攻小国,有大家即伐小家,强劫弱,众暴寡,诈欺愚,贵傲贱,寇乱盗贼并兴,不可禁止也,然即当为之撞巨钟、击鸣鼓、弹琴瑟、吹竽笙而扬干戚,天下之乱也,将安可得而治与?即我未必然也。是故子墨子曰:“姑尝厚措敛乎万民,以为大钟、鸣鼓、琴瑟、竽笙之声。以求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而无补也。”是故子墨子曰:“为乐,非也!”

译文

老百姓有三种忧患:饥饿的人得不到食物,寒冷的人得不到衣服,劳累的人得不到休息。这三件事,是百姓的最大忧患。既然这样,那么假如他们去撞击巨钟,敲打鸣鼓,弹奏琴瑟,吹竽笙,舞动干戚,民众的衣食财物能得到吗?我认为不可能的。姑且不谈这件事,现在有大国攻击小国,大家族攻伐小家族,强壮的掳掠弱小的,人多的欺负人少的,奸诈的欺骗愚笨的,高贵的傲视低贱的,外寇内乱盗贼四起,不能禁止。既然这样,那么假如他们去撞击巨钟,敲打鸣鼓,弹奏琴瑟,吹竽笙,舞动干戚,天下的纷乱才会得到治理吗?我以为这是不可能的。所以墨子说:“姑且向万民征敛很多钱财,制作大钟、鸣鼓、琴瑟、竽笙之声,用以追求天下的大利,除去天下的公害,这是于事无补的。”因此墨子说:“设置音乐,是不对的!”

原文

今王公大人,唯毋处高台厚榭之上而视之,钟犹是延鼎也,弗撞击,将何乐得焉哉!其说将必撞击之。惟勿撞击,将必不使老与迟者。老与迟者,耳目不聪明,股肱不毕强,声不和调,明不转朴。将必使当年,因其耳目之聪明,股肱之毕强,声之和调,眉之转朴。使丈夫为之,废丈夫耕稼树艺之时;使妇人为之,废妇人纺绩织红之事。今王公大人,唯毋为乐,亏夺民衣食之财,以拊乐如此多也。是故子墨子曰:“为乐,非也!”

今大钟、鸣鼓、琴瑟、竽笙之声,既已具矣,大人然奏而独听之,将何乐得焉哉?其说将必与贱人,不与君子,与君子听之,废君子听治;与贱人听之,废贱人之从事。今王公大人,惟毋为乐,亏夺民之衣食之财,以拊乐如此多也。是故子墨子曰:“为乐,非也!”

昔者齐康公,兴乐万,万人不可衣短褐,不可食糠糟,曰:“食饮不美,面目颜色,不足视也;衣服不美,身体从容丑赢不足观也。”是以食必梁肉,衣必文绣。此掌不从事乎衣食之财,而掌食乎人者也。是故子墨子曰:今王公大人,惟毋为乐,亏夺民衣食之财,以拊乐如此多也。是故子墨子曰:“为乐,非也!”

译文

现在的王公大人站在高台厚榭上看去,大钟犹如倒扣着的鼎一样,不去撞击,将会有什么乐趣呢?这就是说必定要撞击它。如果要敲钟,将不会使用老人和反应迟钝的人去做。老人与反应迟钝的人,耳不聪,目不明,四肢不强壮,声音不和谐,眼神不灵敏。必将使用壮年人,因为他们耳聪目明,四肢强壮,声音调和,眼神敏捷。如果使男人撞钟,就要浪费男人耕田、种菜、植树的时间;如果让妇女撞钟,就要荒废妇女纺纱、绩麻、织布等事情。现在的王公大人,设置音乐活动,掠夺民众的衣食财物,而所击打的乐器是如此之多呀。因此墨子说:“设置音乐,是不对的!”

现在的大钟、响鼓、琴瑟、竽笙的乐器等已备齐了,大人们独自安静地听着奏乐,将会得到什么乐趣呢?他们说将一定与别人一起听奏,不是与君子们听,就是与百姓们听。与君子们一起听音乐,就荒废了君子们听狱治理国事;与百姓们一起听音乐,就会荒废百姓的各种劳作。现在的王公大人从事音乐活动,掠夺民众的衣食财物,大规模地敲击乐器。所以墨子说:“设置音乐,是不对的!”

从前齐康公创作了《万》这支乐曲,跳《万》舞的人不能穿粗布短衣,不能吃糟糠。说:“吃的不好,面目色泽就不值得看了;衣服不美,身形动作也不值得看了。所以必须吃好饭和肉,必须穿绣有花纹的衣裳。”这些人常常不从事生产衣食财物,而靠别人养活。所以墨子说:现在的王公大从事音乐活动,掠夺民众的衣食财物,大规模地敲击乐器。所以墨子说:“设置音乐,是不对的!”

原文

今人固与禽兽、麋鹿、蜚鸟、贞虫异者也。今之禽兽、麋鹿、蜚鸟、贞虫,因其羽毛,以为衣裘;因其蹄蚤,以为绔屦;因其水草,以为饮食。故唯使雄不耕稼树艺,雌亦不纺绩织纴,衣食之财,固已具矣。今人与此异者也,赖其力者生,不赖其力者不生。君子不强听治,即刑政乱;贱人不强从事,即财用不足。今天下之士君子,以吾言不然;然即姑尝数天下分事,而观乐之害。王公大人,蚤朝晏退,听狱治政,此其分事也。士君子竭股肱之力,亶其思虑之智,内治官府,外收敛关市、山林、泽梁之利,以实仓廪府库,此其分事也。农夫蚤出暮入,耕稼树艺,多聚菽粟,此其分事也。妇人夙兴夜寐,纺绩织红,多治麻丝葛绪,綑布,此其分事也。今惟毋在乎王公大人,说乐而听之,即必不能蚤朝晏退,听狱治政,是故国家乱而社稷危矣!今惟毋在乎士君子,说乐而听之,即必不能竭股肱之力,亶其思虑之智,内治官府,外收敛关市、山林、泽梁之利,以实仓廪府库,是故仓廪府库不实。今惟毋在乎农夫,说乐而听之,即必不能蚤出暮入,耕稼树艺,多聚菽粟,是故菽粟不足。今惟毋在乎妇人,说乐而听之,即不必能夙兴夜寐,纺绩织纴,多治麻丝葛绪,细布,是故布不兴。曰:孰为大人之听治、而废国家之从事?曰乐也。是故子墨子曰:“为乐,非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