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
炸雷!我打个激灵,从床上一跃而起,然后旋风式地穿衣漱洗,再风一般地拎起书包钥匙,窜过父母屋前,一甩厅门冲下楼去了。屋里传出老爸狮子般的狂吼:“臭小子,你把老子的拖鞋踢到哪去了?!”
从楼梯口望见花园边上,耗子正无精打彩地歪在他的赛车旁,鼠视耽耽地瞪着我:“肥南瓜,动作一级慢。”
“你王--啊嗬!”本想破口大骂一番,怎料到连带出一个大呵欠,挤出一眼眶泪水,刚打消的睡意死灰复燃。
“你还没睡够啊?”他说着,长腿一跨,稳坐在车上。
“少啰嗦,骑你的车吧。”我一蹦,坐在了车后架上。
“哎呀,又长了二斤肉。”他故作不稳当的样子。
“再讲我封了你的嘴!”我猛一拽他垂在脖颈背上的“耗子尾巴”他痛得嗷嗷叫,忙不迭地求饶。
抬腕看表,已是7点30分。好险,要不是耗子来放炸弹,昨晚熬到12点半的“鬼面南瓜”我定会口水流到8点多,然后被班花(班长)拎到本班的垃圾堆旁站够45分钟,末了再交一份800字的心得体会--检讨,噫,想想就怕,班规如山哪。
耗子在马路上骑快车,风吹得我好舒服,渐渐地又睡眼模糊起来。“耗子你看,今天天气可真好,天那么那么蓝。嗳,我说你……骑稳点儿……”我口齿不清地咕哝着,最后头往他背上一歪,便不省人事了。
“南瓜,你S啦?到了!”耗子突然鬼叫起来,用背顶了我一下。
“啊到--啊!我摔啦!”本来昏昏沉沉的,又给耗子一炸一顶,陡然失去了平衡,这可不比在床上,往后一仰,悲惨地在众师兄妹面前摔了个面朝天,出尽了“风头”。本南瓜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你……”我狠盯着耗子,悲愤异常。
“你没事(S)吧?”耗子毅然摔了赛车来救我。他竟然还笑得出来!
“我……”我神情凄惨,欲哭不能,好在有书包垫底“天啊!我的早餐!昨晚辛辛苦苦准备的早餐啊!”我慌忙从地上爬起来,手往书包里乱掏,抓到的却是一包扁扁烂烂,估计已惨不忍睹,面目全非的东西。
“我的,我的糕点!死猪头,你给我看看啊!”我用擦破了皮的双手颤颤地把那包色彩斑斓的东西呈到耗子面前。
“你的杰作!”
“杰你的S人头!你懂不懂你的噪音是高分贝,拿来炸楼的?你乱叫什么?还撞我,害我摔下来,看!我的手,我的,我的胳膊……你,你去S啦!”我把我可怜的糕点猛地砸在他的脸上,再站起来踹了一脚他的心肝赛车,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学校。
放学后我没理耗子,气势汹汹走着回家。只可怜我憋了一肚子气,到家后却已是饥肠辘辘,在餐桌上拼了命地往嘴里塞饭,慌得老妈直叫:“乖女儿,慢着点,别噎坏了!”
老爸冷眼旁观许久,终于发话了:“今天又是小浩载你去的?”
“嗯。”
“还好意思嗯呢!一个女孩子家,成天让个男孩载去学校,你不觉得很不像话吗?”
“嗯?”这回真被噎住了,咳了几口,老妈心疼得要死,又是递水又帮我拍背。
“你不是整天叫我小子吗?那我跟耗子那小子一起去学校有什么稀奇?”
“哼,你要真是个儿子那就不稀奇了!你张伯伯也说,俩孩子小时候在一起没什么,长大了就得注意。”
“你和耗子爸都是老封建。”
“嘿!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老爸又吼上了,吓得我连忙作救饶姿式。老妈在一边慢声细语地劝着他,我乘机溜进了自己的房里。
“唉,小的害我挨饿,老的不让我吃饱,帮我减肥也不用这样嘛。”我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小声嘀咕着。怪来怪去还是怪那只不识好歹的S耗子,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吧,害我被擦伤,还不敢让爹妈看见,倒不是怕老爸的臭骂,而是实在受不了老爸老妈那一整夜肉麻兮兮地关怀。(其实只有那时老爸才是最温柔的)。
“薛楠!”老爸总是用高噪门唤我。
“干什么?”我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不奈烦地应着他。
“得,我也不跟你啰嗦。念在你暂时没有单车的份上,以后还是让小浩带你,你妈也说了,女孩子家晚上单独回家不安全。我去跟你张伯伯说好了……薛楠,你听见没有?”
“叫我鬼面南瓜!”我起身收拾着书包。“我不要那小子带了。”随即拎起书包甩了个极潇洒的头势出了门。
“干吗去?”“上学。”“还早呢!”“我走着去!
我慢悠悠地晃下楼去。屋里老爸又是一阵狮吼:“臭小子,越大越不像话了!”
下午放学时突然下起大雨,我料想耗子一定会不放心去找我,于是一躲耗子二躲雨,在厕所对面的屋檐下站了许久才赶着回家。吃过饭上又要赶去上那该死的“间消化课”--晚自修,忙得我恨不得要多长一只手出来(三只手?不行,嗳,还是算了吧。)
收拾书包时又听见耗子的叫唤,我趴在窗户上朝下面猛吼:“死耗子,滚你的蛋吧!我才不坐你的破烂车呢!”
“你吃辣椒了?”他也跟我扛上了。
“我还吃了火药呢。”我想总得挽回点面子吧。于是抓起桌上的苹果砸了下去。“去S吧!”
“啊--!”他竟然伸手接住了苹果,还在屁股部位蹭了蹭,仰着头看着我狠狠地咬了一口,然后骑上车开溜了。
我瞪大眼睛愣在那里,半天嘣出一句:“****运!”遂拎上书包火速出门。
在看看表,6点45。“啊,完了!”我要是不能在7点之前老实呆在座位上,定会被严历的班规整到“死无全尸”,可要在15分钟内跑完这条马路兼三层楼梯,简直是要我的小命,我的长短跑一向都是不及格的,情急之下,只好超小路了。虽说难走了一点,不,不是“一点”,我看了差点吓瘫过去:那条黄泥小路竟已被雨蹂躏到不成路形,稀稀烂烂,比我红颜薄命的糕点更要惨不忍睹。
“我要用滑的吗?”我站在路边悲哀地想。
“鬼面南瓜!”好熟悉的声音。回头一看,是耗子。
“你在这儿干嘛?”我瞪了他一眼,有气无力地问着。
“你又在干嘛?干麻不肯坐我的‘火猫’还怪它是破烂儿?”
“关鍵是你太丑了,有损我的形象。”
“好了,大美女,上车吧!”
“早上的事还没完呢。”
“大不了以后你加倍算计我。”
大好台阶不下,我才没那么蠢呢,于是赶忙跳上他的车子……
第二天早上睡到七荤八素,隐约听到有人在叫“南瓜”。努力睁眼看钟,天啊,我端起床头昨夜用敷眼的冷水不由分说地推开窗泼了下去,给他来了个“透心儿凉”:“死猪欠扁啊?你搞清楚还不到6点,学鬼叫啊?”
他大叫一声便没了动静。我开了灯再看时,他正湿淋淋地站在路旁,对着我咬牙切齿。
我忍住笑问:“你的烂‘火猫’呢?”
“阵亡了。”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
“什么?”“我昨晚在家门口撞了电线杆了,车子歪了,我的一只脚也扭了。咱们走着去吧,要快点。”
“你还好吧?”我假惺惺地说。
“我没事。”他面无表情。
“等着啦。”
我慢慢穿上衣裤,挪进卫生间,刷牙、洗脸、梳头……然后背上昨晚就填好的书包,散步似的走下楼。
他很无奈地看着我:“再磨蹭一会儿就该吃中午饭了。”
“去你的。怎么啦。您老还能走吗?”
“扶我一下,从家跳到儿已经很累了。”说着将手臂伸了过来。
“算我命苦。”我抚住他缓缓地走着,速度跟蠕动的差不多。
“怎么不叫计程车?三轮车也好啊,还可以算上我一份。”
“我这样走着很舒服嘛,还早呢,搭车?又费钱又没情趣,还是免了吧。”他奸诈地笑了笑,我想他是存心要把我累死。
“你得了吧!老兄,你很沉啦。”我仰起脸来很委屈地说。
“忍忍吧,也不想你每天压在我那可怜的‘火猫’上有多可怕。”
“你也不想想摔得我很痛啊!”
天亮得很快,转眼就是阳光明媚,碧空万里了。我没空看风景,只管低头走我的路,他却左顾右盼,心情像是很不错。
“南瓜,今天的天气很好啊。”
“因为昨天下了雨。”我有气无力地答道。
“这是什么逻辑?’
“要你管!走快点。”
“天很蓝啊,今天不会下雨了吧?”他又在那里抒情了。
我吸了口气,大声地唱:“天晴朗,那花儿朵朵绽放……”
“说实话你唱得很烂吔。”耗子笑着。
“你给我闭嘴!当心我把你剩下那条腿也踢折了,到时候计程车费由你出!”
“呵呵,”他又在故作惊恐。“你扶我啊,很难走。”
我只好咬咬牙把他的胳膊往上抬了一点,瞪着他唱:“你是个甜蜜的负担。”
好不容易蹭到了校门口,耗子却撤开我的手跑开了,边跑边回头说:“哈哈!鬼面南瓜,你上当了,谁让你平时总是算计我,此仇不报非‘耗子’。”
我使出最后一点余劲儿,气急败坏地冲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