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标题是《从丑陋的周作人说起》呢?因为周作人只是个过渡,并非本文的主角,让他出场露脸只是为了给随后出场的武大郎开道。
“一九二三年七月十九日,周作人突然手持一函,外书‘鲁迅先生’,信里边咬牙切齿地写着:‘以后请不要到后边院子里来!’父亲感到诧异,想问个明白,‘后邀欲问之,不至。’”(周海婴著《鲁迅与我七十年》P72)“对于这段历史,某些鲁迅研究者的推测是他看了一眼弟妇沐浴,才导致兄弟失和的。但是据当时住在八道湾客房的章川岛先生说,八道湾后院的房屋,窗户外有大沟,还种着花卉,人是无法靠近的。”(周海婴著《鲁迅与我七十年》P73)
不管周氏兄弟失和是不是因为鲁迅偷看弟妹洗澡,总之那段时间周作人的表现真可以用“怒发冲冠”、“咬牙切齿”来形容。比如鲁迅在“后邀欲问之,不至”之后,决定搬出八道湾,等他选好房子,回来搬运自己的藏书时,周作人的表现已经转为“分外眼红”。
据当时一位知情人回忆,那天他走出房门跟路过自己院子好几日不见的鲁迅打招呼。当时鲁迅仿佛来得匆忙,正端着个水瓢咕咚咕咚喝水,喝过水后,对这位知情人只说了一句话——别多事,接着放下水瓢穿过院子奔他原先住的房子而去。过不多时,这位知情人听得周氏兄弟房院里传出吵嚷声,他赶紧跑过去,只见怒不可遏的周作人举起一个铜香炉正要砸向乃兄,知情人赶紧冲上前把铜香炉夺了过来。这次,鲁迅的藏书没能拿走。
《水浒》里讲潘金莲勾引小叔子,得到的反馈是:遭受英雄武二郎一番呵斥。过后,武大娘子没羞没臊跑到武大郎面前恶人先告状,对此,《水浒》这样写道——
武大进来,歇了担儿,随到厨下。见老婆双眼哭得红红的,武大道:“你和谁闹来?”那妇人道:“都是你不争气,教外人来欺负我。”武大道:“谁人敢来欺负你?”妇人道:“情知是有谁!争奈武二那厮,我见他大雪里归来,连忙安排酒请他吃,他见前后没人,便把言语来调戏我。”武大道:“我的兄弟不是这等人,从来老实,休要高做声,吃邻舍家笑话!”
比较周作人跟武大郎对待枕头风的不同态度,周作人的表现真让人叹气。
武大郎办事高就高在:我不相信我兄弟是这号人,我也不追究你潘金莲是不是贼喊捉贼,总之,这件事就别咋呼啦,免得便宜了某些长舌男(妇)。——说心里话,这种事根本就没法弄清真相,又没谈话录音,又没针孔摄像,智商高的人谁会没事儿找事儿求证自己戴了绿帽子呢?
可周作人他就欠缺这一办事智慧,老婆一跟他嚼舌头,他就又是咬牙切齿递绝交信;又是怒发冲冠霸王举鼎,积极主动请街坊邻居看笑话,真怀疑他那些年看书都看哪儿去啦。
有人或许会说,关于老婆的风言风语,弄个水落石出乃人之常情,怎么能像武大郎那样和稀泥呢?殊不知,这就是人跟人境界的差异所在。聪明人所争者,原则大义;窝囊废所争者,虚名小利。拿武大郎来说,在风闻潘金莲与西门庆勾搭成奸时,他决不妄自菲薄——一心等着神勇老弟回来帮自己主持公道——而是主动出击,独自悍然去捉奸,这种凛然正气岂是周作人的咬牙切齿可比?再拿周作人来说,日本侵华、国难当头之际,为苟全性命,他竟然听任日本老婆在周氏住宅里悬挂日本国旗!这种装傻充愣、软体冷血勾当,岂是领教了老弟不共戴天睚眦俱裂的鲁迅在地下所能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