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你怎么来了!你在天宫不是好好的,怎么有闲心来我们这个鬼地方?来认识一下,这位是我请来的贵客——唐三藏大师。”顺着武大郎的目光,我扭头一看,只见一位壮士矗立在门前。
“失敬失敬,原来是打虎英雄驾到!快请上座。”我忙站起身迎接武二郎。
武二郎(以下简称武二):大师!客气了不是?您是高僧!您是贵客!俺武松不过是个粗人,哪承受得起您如此的热情,真正折杀我也!
唐:哪里哪里,二郎可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刚才我与令兄还在畅谈你的英雄壮举呢!
武二:英雄壮举?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我就憋了三肚子火!
武:兄弟,这是怎么说话呢?
武二:大哥!唐大师!你们有所不知,现在的人有多蠢!前些时,我看一本谜语书,上面有个谜语,谜面是“话说英雄武二郎”,要求打一成语。结果你们猜答案是什么?“一表人才”!他奶奶的!想俺武松乃赫赫有名的打虎英雄,怎么就单单落了个“一表人才”的口碑?出那谜语的人一定是“假文凭”的既得利益者,要不然就是年老色衰的女权倡导者,总归一句话:大脑有毛病。
潘:叔叔有所不知,自我定位跟旁人口碑有时候并不完全吻合,这是个客观事实。
武二:你以为你是谁呀?有我大哥跟唐大师在座,你还卖弄起学问来了,真不知羞耻。
武:好兄弟,在老唐面前,不要让你嫂子下不来台。
武二:什么?我的好大哥呀!你还……罢罢罢,只当兄弟我啥也没说,行了吧?唐大师,你刚才说在我没来之前,你跟家兄正畅谈我的英雄壮举,请问都有什么壮举,您再念叨念叨,让俺武松也重温旧梦一回。
“啊呀!什么时候武都头也爱慕起虚荣来了,整得这么脆弱,是不是果真老啦?啊?哈哈哈哈!”
一阵淫笑过后,门外闪进一个油头粉面的骚包。
武二:西门庆!你这贱人!存心惹你爷爷生气是不是?当心我砸烂你的狗头!
西门庆(以下简称西):嚯!武都头脾气还是这么火暴!这哪儿行啊?动不动就要打要杀,还有没有人权观念?
武二:你也配讲人权?你的人权观念就是勾搭人家有夫之妇啊?猪狗不如的东西。
西:莲儿!看你小叔子如此玷污我们纯洁的爱情,你也不说句话?你怕他做什么?反正我们已经身在地府了,难不成再死一次,有什么好怕的!
武:莲妹!不要!不要听他的骚言骚语!他可是个老流氓,被他骗过的女孩子多了去啦!
潘:大郎,你太幼稚。情感方面的事谈不上谁骗谁。大家玩玩而已。那么紧张干吗?你如果能勾搭上李师师,我做梦都会笑醒。小西,你说的没错,反正我们已经死过一次了,我们没什么好怕的。所以,武松同志,我要向你郑重表明态度:你无权干涉我的人身自由、恋爱自由、出轨自由。
武二:贱货!唐大师,你听听他们在说什么!俺武松如果不闻不问,那还算是打虎英雄吗?
唐:阿弥陀佛!
西:武松,别动不动就提打虎的事!谦虚点好不好?人家李逵同志连杀四虎,也不像你这么咋呼。真把自己当人物了,切!
武二:找打是不是?瞧你那一身贱肉,欠揍!
西:武都头,除了动拳头,你还会干什么?就这点能耐,还自称打虎英雄,别给中国人丢脸了。唐大师,你说我讲的有没有道理?
唐:阿弥陀佛。
武:西门庆!不许放屁!我兄弟打的可全都是贱货!
西:贱货?何谓贱货?认定的标准是什么?谁赋予你兄弟裁判权的?就凭你兄弟那一身蛮力,随随便便就给人戴“贱货”的帽子,这种作风多恐怖!纯粹红卫兵作风!典型的丑陋的中国人!
武:骚包!流氓!奸夫!贱货!你才是丑陋的中国人!
潘:大郎!说话别那么难听好不好?你说小西是奸夫,那你不是连我也骂了吗?我跟小西可是一见钟情、两相情愿、三番五次、四顾无人……我跟他的结合纯粹出于感情。我不图他的财产,我是喜欢他的人!我们在一起只是享受快乐,我们根本不想伤害任何人!
武:莲妹!你……
我一抬头,只见武大郎张口结舌、两腮抽搐、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唐:阿弥陀佛!快掐人中!
经过众人七手八脚忙乎,武大郎终于舒出一口气来,坐在地上号啕大哭。
武二:大哥!别让人看笑话!拿出些气魄来!
武:兄弟哟,你是个光棍,你怎么能体会一个男人被人戴上绿帽子后的痛苦呢。对你爱的越深就越来越心痛……为什么你背着我爱别人?
武大郎泪眼婆娑地向着自己心目中的莲妹唱起了令人直起鸡皮疙瘩的情歌。
潘:大郎,求求你别唱了!我听不得人家唱情歌,太折磨人了!我喜欢健康向上的,充满阳光的,对!小西,你拿手的那首《你知道我在等你吗?》,我就特别喜欢听。真是太迷人了!
武二:淫妇!
武松拍案而起,横眉冷对想入非非的潘金莲。
西:干吗呢?在唐大师面前,请注意个人形象!如今可是法治社会,任何人的名誉权都不容侵犯!对不对,唐大师?
唐:阿弥陀佛。
潘:没办法,层次太低。小西,你可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好。
武二:你们这对狗男女!为了长期通奸,杀人灭口不算,现在居然侈谈层次?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潘:又来了,又来了。刚才你哥不是告诉你了吗?他是自杀!不是他杀!另外,武松同志,奉劝你以后说话注意点措辞用句。别使用那些具有暴力倾向的侮辱性语言,OK?鲁迅先生说过,辱骂和恐吓绝不是战斗。
武二:O个屁K!对付你们这号满嘴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的社会渣滓,我武松决不承诺放弃武力!
西:瞧你们兄弟俩!一个就会卖烧饼,一个就会打老虎;一个就会自杀,一个就会打人……还能不能有点新起色?土鳖!
武:西门庆,警告你别惹我兄弟!不然要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西:哟哟哟!我怕死了!横着出去有什么创意?我倒想尝尝飘着出去的滋味。莲儿,你说是不是?
潘:嘿嘿嘿嘿!
武二:大师,你看这是什么世道!狗男女竟然活得神气活现,而我武松竟然处处受气,真想搞它娘个“道德大革命”!
唐: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潘:唐大师,您这话可就经不住推敲了。什么是善?什么是恶?谁能说得清楚?我和小西的结合绝对属于善!因为它丝毫不损及任何人的利益。而某些只会打打杀杀,不懂得研究学问的人,却诬蔑我们是恶。您对此作何解释呢?
唐:阿弥陀佛。
西:阿弥陀佛什么呀!人生来就是自由的,当然包括性自由,只有那些老光棍,才热心别人的隐私!
武二:隐私?还真是隐私!鬼鬼祟祟、偷偷摸摸、遮遮掩掩,一副见光死的嘴脸,非但是隐私,根本就是龌龊的隐私!
潘:隐不隐私、龌不龌龊,关你什么事儿!那是我跟大郎、小西之间的事,你瞎掺乎什么呀!
武:莲妹,我兄弟可不是外人,他也有知情权、裁判权、发言权。
西:哟!亲爱的武大郎同志,真佩服你广阔的胸襟!你连个人的情感问题都解决不了,老是麻烦你兄弟,你这大哥当得可真有水平!我真羡慕……
武二:闭嘴!有种你跟我出去单挑!看我不把你那张臭嘴撕烂!
潘:唐大师你给评评理,你看这种人多丑陋!人家小西发表些个人意见,他就要把人家的嘴撕烂,简直比希特勒还独裁!说他是丑陋的中国人,广大勤劳勇敢的中国人都嫌晦气!实事求是讲,应该称他为丑陋的老光棍!
武二:大哥!唐大师!我武松糊涂啊!我当初怎么就亲手杀了这两个脏货?!想起来都令我作呕!他们配吗?他们配死在我武松手里吗?这类社会渣滓活该接受注射死刑,省得临死还恶心人!
西:无耻啊无耻,这是老光棍的无耻,恰是我西门庆的光荣!我西门庆一向与人为善,能够包容各种不同意见。我认为这是法治社会一名社会精英必备的素质修养。哪想到今天到这里来,碰到两个生活在侏罗纪时代的怪物!唐大师跟莲儿你们别多心,我是说武氏兄弟。这弟兄二人,脑袋比花岗岩还硬!意识比原始人还落后!——原始人还懂得性自由呢。智商比学龄前儿童还有待提高!跟他们一席话,足够我后悔半年的了。莲儿,跟他们没有共同语言,收兵!
话音未落,西门庆已经蹿出门外。武松大喝一声“留下狗头”,疾追出去。潘金莲站起身说声“失陪”,也跑了出去。武大郎扑打着门框,撕心裂肺地叫嚷“莲妹!你快回来”!
我老唐一看这场面来得太匆匆,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急得我面无人色!最后我灵机一动——干起了我的老本行——枯坐在椅子上:“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