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傍晚,我到海边散步,觉得有点渴,便来到海滨的露天酒吧坐了下来,巧得很,白楚心就坐在我对面,她是刚做完太阳浴,身上还穿着比基尼装,只加了一件外套。
“你好。”她朝我打了一个招呼。
我朝她报以一耸肩,“来杯艾子酒。”我对传者说。
“怎么喝这个,你不觉得苦了点吗?”她幽幽地笑着坐到我面前“不介意吧?”
“你不想尝尝,这酒清凉解毒。”我迎着她挑衅的目光。
白楚心吐出一串烟圈:“你让我赢得有那么点不痛快。”
“换成是我,也会不痛快的。毕竟,那不是一笔小钱,对吗?”女子酒虽苦,但我的心却是痛快的。
“但不管怎么说,我赢了,对吗?”
“与付出的代价相比,你并不占有优势。”
“看来,你并不服输。”
“在我的人生字典上,没有‘输’这个字。”
“你在逼我,米小姐。”白楚心眯缝起双眼。
白楚心掐掉半截烟蒂:“只要我愿意,你的公司连惨淡经营都无法维持。”她说着使劲把半熄的烟蒂又捻了捻,然后故意做了一个明显的挑衅动作,用杯中的酒浇灭了烟蒂,看它哧啦一声响化成一缕清烟荡然无踪,她看着我,用一种毁灭性的眼风。
吧台上,放着一支插在酒杯里的小蜡烛,那是夜里用的防风蜡烛,我划了一根火柴点上,这是对她毁灭性的挑衅的应战,看着火苗不惧海风执著地燃烧着,我胜利地笑道,“这才是我——懂吗?!”
白楚心的脸由于那梗在喉头上而吐不出的恼怒而憋得扭曲变了形,“你在玩火。”
“不,是你在引火自焚。”我没对她说出哈文已经出卖了她,但我没忘了提醒她,“我真的为你感到担心。”
“只想送你一句话: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是威胁还是告诫?”白楚心的脸色极其难看,这是一种输在心底的悲哀。
“我从不威胁人,你可以把它理解为一种提醒。”我是真诚的。
“你不会是向我求和吧?”白楚心的眼里放射出怪异的光亮。
“不,我从不求和。”
“是吗?就在一个小时前,在咱们现在坐的座位上,有两个大男人正在为咱们之间的战斗谋求一条和平共处的路子呢。”白楚心又开始恢复先前的张狂。
“你说什么?”我的心一咯噔。
“你真好福气,米小姐,我们日理万机的东阳市长心里惦记的是你,他找到我的丈夫为你说情来了,”白楚心用眼镜角轻轻地刮着脸颊,一副轻蔑的神情,“你说我该怎么办?”
“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和他们无关。”我认为东阳在干一件傻事。
“我也是这么认为,”白楚心在镜片上哈了一口气,然后用指尖玩弄似地揩着上面的雾气。
“瞧瞧,谁来了,”白楚心说着戴上了眼镜,我看到沙滩的另一端,梦妮正远远地朝这边走来,她的身边是安。他们身着泳装,在他们身后,热热闹闹跟着一帮穿比基尼泳装的女郎们,在这群高挑的女郎中间,夹着一个肩扛三脚架,脖颈上挂着照相机的中年男人。
我能猜出,那帮女郎是模特。
梦妮看到了我,“嗨,”我向她打了一个手势,她抬起手回应了我,“嗨,米阿姨!”当她的目光发现白楚心也在时,走向我的脚步似乎犹豫了一下,但最后还是过来了,在她身边的安也跟了过来,他的表情有些说不上来的怪诞,尤其是在和白楚心的目光相遇时。
梦妮明显瘦了许多,不过才两个多月没见面,那曲线优美的身段变得干瘪瘪的像根竹竿,她的左手胳膊弯里系了一条异常醒目的白手绢,脸色很难看,泛着一种病态的青灰,两颊瘦削得往里凹,一双讨人喜爱的小酒窝随着那塌陷的脸颊缩成两个空洞的枯泉,一头乌黑油亮的披肩发变成了一拨焦涩的枯草,毫无生气地在海风吹拂下像秋天里没有生命的茅草,唯有那双转动的眼睛证明她还是个活人,但全无十九岁少女应有的青春朝气。
我的心打了一个冷噤。
她的模样使我想起当记者时在戒毒所采访时见到的那些人不人鬼不完的吸毒者。
白楚心看出了我的惊愕,她的目光迅速从我的眼睛移到梦妮身上,“眼下流行减肥,是这样吗——梦小姐?”声音充满了无不得意的戏谑,“只是,别过量了——嗯?”
“你这个臭婊子!”梦妮的手攥成了拳头,看得出,她在克制着自己。
“我说,那玩艺儿总是让你这么激动吗?”白楚心又摘下脸上的太阳镜,她的目光似乎在梦妮胳膊弯上的手绢停了一下。一脸的戏弄鄙夷,“别这么恶狠狠地看着我,别忘了,我是你干妈。”
“呸——婊子!”梦妮啐了她一口。
客人们全都把目光投向她们,“婊子?很好,我会记住这句话的,到时,我要让所有的人都看看到底谁是婊子。”白楚心慢悠悠地说道,“瞧你那样,真让人恶心。”
“你这条毒蛇,”梦妮说着冲上来,抡起拳头要揍白楚心,安一把拉住她,“别胡来,听着,跟我走!”这家伙,不过是几个月工夫,对梦妮的口气全变了,那架势,仿佛他是梦妮的主人,而梦妮,不过是听命于他的一个小女子。
她驯服于安的喝斥,转身离开了。
“哼!”白楚心点燃一支烟,“看到了吧,现在是她离不开他了。”
“你对她干了些什么?”我想到那天在酒吧里,白楚心曾对我说梦妮遇到麻烦了,刚才她又说了一句“那玩艺儿总是让你这么激动吗”,我猜想一定是她对梦妮干了什么事。还有安——那只专吸女人血的鳄鱼,他在梦妮身边扮演的角色决不仅仅是恋人的角色,也许从一开始,他就是白楚心的同谋。
“你不认为她太张狂了吗?”白楚心耸肩窃笑道,“她不该掠夺不属于她的东西。”
“你是指金大瑞的财产?”
“除了这个,还有别的,”白楚心笑得暧昧,从她紧盯安那强健的近乎裸体的充满着****的目光中,我明白了她指的是什么。
沙滩上,那群女郎正做着各种姿势让摄影师拍照,她们无疑是“梦安妮时装公司”雇佣的模特,我看到安在女模特群中放肆的动作,当着梦妮的面,他一会拥抱这个合影,一会和那个接吻,而梦妮,一头扎在沙滩里,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白楚心显然很欣赏这样的场面,她的脸上释溢着胜者的欢笑,梦妮是彻彻底底地输给了她,不但输了,而且输得让人心有余悸。
安不断把目光移向白楚心,一种让人说不出的目光。在他们之间,一定有着某种默契和丑陋的关系。
梦妮看来不但遇到了大麻烦,而且在劫难逃了。
“如果她毁在你手上,我不会袖手旁观的。”我吹灭了那支蜡烛,向白楚心提出警告。
我离开吧桌,来到梦妮身边,她背朝上趴在沙堆里,我看到她的双肩一抽一抽的,像呻吟,又像是呜咽,“梦妮,你怎么啦?”我使劲把她翻了个个儿,她的脸色死灰,全身像在打摆子一样,我握了一下她的手,透凉的冷。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我把她抱在怀里,她的身子只剩下了皮包骨。
“这事不能说,你走吧,我难受极了。”她呻吟着,身上的摆子一阵接一阵。
“你在发冷,我这就送你上医院。”
“不——”梦妮使劲想从我身上挣开,但没有成功,她一点劲也没有。
“安……安……叫他来,快,”她的眼神释溢着强烈的异样的颠狂,一条长长的流涎从她拍动的嘴角淌了出来……一阵可怕的寒噤掠过我的全身,我似乎已经预料到了什么,扯开她系在胳膊弯里的一条大手绢,在静脉血管周围,密密麻麻布满了针眼,“你——”我简直不敢相信,梦妮在注射毒品,而且,已经上了瘾,眼下,她是毒瘾开始发作。
“求你了,别告诉干爸,”梦妮一脸的害怕,“他会不要我的,我已经透支了账户上的三百万,我不能没有他。”
太可怕了!
“噢……噢……安——安,求求你,安,”梦妮的喊声叫来了安,我一把揪住安的手臂,“是你干的?”
“噢不,不——”他下意识地把眼睛移向白楚心,我抬头一看,白楚心正得意地观看着这一幕,见到我的目光,她站了起来,扭动着蛇一样的腰枝离开了吧台,钻进她的轿车里,小车迅速起动,驶离了沙滩。
“快,救救我,安……救救我,”梦妮摇动着双臂扯着安不放,安看着我,“我,要——就在你的太阳镜盒里,快……快给我来一针,我难受得要死了。”
所有的模特都围拢过来,脸上露出异样的惊奇,她们并不知道梦妮注射毒品,一个个发出大小不一的惊叫,一旁的摄影师也惊呆了,“上帝!”
“滚!你们都给我赶快滚!”安发出可怕的吼叫。
模特儿全都跑开了。
沙滩上,躺着安的太阳镜盒,我拿起来打开,是一支针筒和二支******针剂。
安看着我,一脸的害怕:“不是我,真的。”
梦妮爬着跪在我的脚下,“求你了,米阿姨,行行好……我……我快要死了,救救我……”她的样子真可怕,更让人恶心,鼻涕眼泪混合着沙砾抹了一脸,哪有一点人样。
我的心一阵抽疼,愤怒的抽疼,我扬起手臂,狠狠把那眼镜盒抛向大海,“见鬼去吧!”梦妮发疯似的在沙滩上翻滚着。
安飞快地跑向停在远处的“宝马”车,开到海滨酒吧停下,我和他一起又抬又拖地把梦妮弄上车。
“金大瑞烧不了你的!”我狠狠地瞪了安一眼。
半夜时分,我接到“孤独酒吧”静子挂来的电话,“出事了,米路,金大瑞出车祸了。”她告诉我,十分钟前,金大瑞从她的酒吧喝得酩酊大醉出去,他的车就停在外面,当她意识到不能让他开车时,已经迟了一步,金大瑞发动了车子,没开出多远便和一辆大货车相撞,“他被送到医院了,车子全控瘪了,太可怕了,他全身是血。”
我放下电话,我有一种就要垮了的感觉,一连串的厄运,它们全和我有关……如果不是我说服金大瑞让梦妮离开孤岛,梦妮就不会有今天;如果我不拒绝金大瑞,他就不会自暴自弃出车祸……我匆匆穿上衣服赶往医院,一路上,我祈祷金大瑞平安无事……“脑震荡,手臂骨折,面部被玻璃划破出了些血,没有危险。”医生的诊断使我松了一口气,“上帝保佑。”
一个小时后,金大瑞躺在白色的推车上从抢救室里推进一间单身病房,他的左脸颊缝了几针,缠着纱布,由于脑震荡,他仍处于昏迷阶段,护士在为他注射点滴,“你可以回去了,小姐,天亮前他是肯定醒不过来的。”
我站在他病榻前,静静地凝视着他的脸,昏迷中,这张脸仍不失优雅,他瘦多了,半边脸颊打着绷带。不过是几个月的工夫,他整个儿苍老了下来,眼角的鱼尾纹如刀刻一般向鬓角绽开,他那薄唇紧闭着,没有一点血色。
我的心一阵抽紧,泛起深深的内疚。
“小姐,你回去吧,他不会有事的。”护士朝我轻声说道。
“谢谢!”我点点头,正欲走开,突然听到金大瑞发出嗫嚅的呓语,“米路,你在哪……我……不能没有你……不能……不……”护士也听到了,她看了我一眼,悄悄地离开了。
我的眼眶湿润了,金大瑞的头部在枕头上痛苦地翻转了几下,一丝压抑的苦楚浮上他的脸庞……我仿佛又看到了他那大男孩的影子,在为他掖了掖身下的床单时,我下意识地在他额上轻轻一吻。
“噢——多么让人感动的一吻!”白楚心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的身后,我看到她一双妒火中烧的眼睛,“我说,他不会是和你在约会后出的事吧?”她双臂交叉抱肘往我面前一站,“现在我总算明白了,为什么风流男人出事,总是他的情人先知道而不是他的妻子。”
“听着,白楚心,我和金大瑞之间并不存在情人关系。”
“那你怎么解释刚才的一吻?”
这一问的确问住了我,我也说不清刚才为什么去吻他。认识九年,这是我第一次吻他。
白楚心的目光咄咄逼人:“你爱他,对吗?”
“如果你愿意,你可以这么认为。”
“哈哈,我愿意?这算什么回答?”白楚心一脸的尖酸,“不过我想,这位昏迷中的先生——我的丈夫会愿意这么认为的。因为,他爱你爱得发疯,夜里、睡梦中,包括和我做爱,他满脑子都是你,发出的呓语也都是你的名字——米路,米路……噢——这真是作孽。”白楚心朝我耸耸肩,“你不认为这是报应吗?”她恶狠狠地瞥了一眼昏迷中的金大瑞,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就在我转身离开时,白楚心追到门口,“如果他不是和你约会后出的事,那么我要告诉你,他是因为我的拒绝而醉酒出事的。”
我不明白她想要说什么?她所说的拒绝又是怎么回事?
白楚心幽幽地讪笑道:“记得今天傍晚在海边酒吧我对你说的那两个男人的事吗?他们要我停止对你的挑战——要我注销我的版权公司。想不到吧,为了你,金大瑞愿意以潇洒别墅作为代价——那可是价值五千万呀!只要我答应,他的潇洒别墅便归我个人所拥有,哈哈……”我的心一阵抽紧——这个金大瑞!为了我,他什么都会做出来的。
“你以为我答应了?”白楚心笑得很狠毒,“你以为他是因为心痛才出去痛饮一番?不——我拒绝了,拒绝了五千万的潇洒别墅。
想想,为了计你保住你的公司,他竟愿付出五千万的代价——你真值钱哪!”她说着把烟蒂往窗外一扔,“他是因为我的拒绝才出去醉酒的,不信?等他醒来你可以向他证实这一点。”
“你拒绝五千万——这倒真是出乎我之所料。”
“想知道为什么吗?”白楚心一脸的阴险恶毒,“我想眼下你我都已找到了答案,瞧他这样,你心疼了——是吗?”
“是的,我心疼——很疼!”我一字一顿,白楚心这女人看来是孤注一掷地要和我决斗到底了——既然她连五千万的财产都放弃了。
“要我等他醒来转告他吗?”她恶毒地一笑。
就在这时,护士前来巡视,我当着白楚心的面拿出一张名片递给护士,“病人醒来后,请马上电话通知我。”说完,我以迎战的语气甩给白楚心一句话,“我想我会自己亲自告诉他的。”
第二天中午,我接到了护士的电话,她告知我金大瑞已从昏迷中苏醒过来。我当即放下手上的事,在鲜花店买了一束花来到医院。
在门口,遇到了正往外走的白楚心,“他好像并不想见到你。”她笑得很怪异,这女人,谁知道她都对金大瑞说了些什么。
昨夜从医院回到小屋,我没有再合眼,一个人坐到天亮,金大瑞的车祸让我想了很多很多……他是在毁灭自己——因为我。我不能看他这么毁了自己。看他用一颗爱我的灵魂去毁灭自己的精神,他需要我——从他的呓语中我能感觉到他灵魂的呼唤。
病房门掩着,我悄悄推门进去,金大瑞闭着眼睛,但从他那颤动的睫毛上,我明白他知道是我来了,我把花插在窗前的一只玻璃杯里,然后走到他床榻前的一把椅子上坐下。
我的心很乱,我不知怎么开口说第一句话。
“听说你为我感到心疼?”自嘲的味道更浓了,还带着戏谑。
“是的,很疼,很疼!”
缄默,我听到了他异常的呼吸声。
“我说的是真话,金大瑞。”他终于睁开眼睛。他突然发出一阵自嘲的笑:“你怎么会在拒绝我之后说什么心疼我,爱我,你只是觉得我可怜罢了,说一些我愿意听的话来安慰我——对吧?”
“不,不是这样。”
“是的,不是这样。你以为我愿意听这些话?不——不!我根本不愿意听!你走吧,米路,知道吗,我根本不想见你,不想!”
“你需要我,金大瑞,你说过你不能没有我。”
“你说话像个神父,”金大瑞揶揄地一笑,“不过,神父可不像你一样一会儿拒绝一会儿拯救一个人的灵魂。”
“听着金大瑞,我来这里既不是怜悯你也不是来扮演神父的角色——我不能眼看你就这么把自己给毁了。”
“我毁了吗?”他嗤鼻发出冷笑。
“你正在这么做。”
“就算是吧,可这同你有什么关系?”
“有,有关系!从九年前我们认识的那一天起,这关系便在一天天建立起来,从陌生到熟悉,从敌视到朋友,从朋友又发展到知己,这一切,你难道都已忘记了吗?”
“都过去了,过去的就别再提它。”
“既然你认为已经过去,那么好,你能解释你昨晚为什么喝醉了酒?”我希望他别再折磨自己,“既然你认为一切都已过去,为什么还要帮我——不惜一切代价地帮我?”
“走吧,米路,我不需要什么感谢。”
“但你需要我——尤其是现在。”
“不!我什么都不需要,不需要!”
“可我需要你。”
“需要你的信任,”我看着他的眼睛,“我需要过你,是你帮我摆脱了照片的麻烦;我需要过你,是你给了我一处躲避风雨,调养创伤的精神孤岛;我需要过你,是你帮我重新站了起来,在我最痛苦的时候,是你帮我走出情感的困惑和绝望,今天,我依旧需要你,需要你的信任。”
“信任什么?”
“信任是我诚心想帮你。”
“谢谢!我想已经晚了,你帮不了我任何忙。”他的眼里突然泄露出一丝感动。
“你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拒绝了我。”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许多年前,我就一直在生命中期待着一个女孩,她一直没出现,而我也从一个好男孩变成一个坏男人,后来,就在我醉生梦死于人生的迷惘,她出现了,她不但拯救了我的灵魂,还让我从自己的生命中找到了另一个生命,我复活了,我以为找到了生命的精神家园,可后来,你当然知道——这个女孩残酷地拒绝了我,把我推回了过去。”
“不!你这样说对那女孩不公平,因为她并没想把你推回过去。”
“金大瑞,答应我,一切重新开始。也许你可以不需要我,但还有一个人需要你,金大瑞,如果你这样下去,她也就完了。”
“你说的是梦妮?”金大瑞从我的眼里发现了异样,“她出了什么事——告诉我!”
“她需要你,需要我们的帮助,”我没有对他说出梦妮注射毒品的事,一道可怕的光亮从他的眼睛深处溢出,我的心打了一个寒噤,他如果知道了梦妮的事,他决不会轻饶白楚心和安的。
他突然疲惫地合上眼睑:“你走吧,米路,我累了,想静静地一个人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