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云怎么么也抽不出他那被咬住的左脚,而蛇口中的毒液已慢慢渗入,不得已,他咬牙举起剑,一下子砍掉了自己的左腿。
钻心刺骨般的痛楚使他昏死过去……
落日余晖映在阿姆礼河面上,染上一层淡淡的红晕,波光粼粼的河面上,一只只白色的水鸟飞过,不远处,炊烟袅袅升起,劳作了一天的人们拾起农具起身回家,渔民们也结束了一天的捕鱼,带着收获成群结队,说笑着往回走。
河边,一名英俊无俦的男子坐在轮椅失神的望向远处,人们在经过男子身边,皆热情的与他打着招呼,男子收回心绪,笑容温和的一一回应。
待人们走后,他便再次陷入回忆,垂头望向自己裤管空空的左脚,那一剑让他保住了性命,却永远的失去了左脚,只能坐着轮椅。
那名男子,正是林天云。
带他回来的是族长的儿子,据他所讲,那天他正领着一帮年轻的小伙在那森林附近打猎,听到里面传来叫喊声与不同寻常的嘶叫声,待他们到达的时候,就见他躺在血泊中,身旁还躺着那条巨蟒。
虽然他及时断了自己的左脚,但还是有少量的毒素侵入体内,捡回命的同时,他也失去了所有的武功,现在对他来讲,自己如同废人一个。
“阿爹,阿爹……”童稚的声音响起,远远地,一名约莫四岁小男孩小跑着向林天云奔来,扑进林天云的怀中。
林天云爱怜的摸着怀中人儿的脑袋,满脸的慈爱。
五年了,在这个与外世少有来往的村庄生活了五年,成亲,生子,最初,他还会想着离开这里,寻找着小灵的踪迹,但渐渐地,他喜欢上了这里朴实,勤劳,善良,热情的人们,他接受了这平淡的生活,安定的过着每一天。
“豆儿,你又调皮了,快下来,我们回家了。”娇美动听的声音传来,一名清秀可人的佳人背着箩筐,手提竹篮,巧笑倩兮的迎面走来,
“红竹,辛苦你了,来,篮子给我吧。”林天云温柔对女子说着。
她族长的女儿,当初受伤,是她衣不解带的照顾他,之后更是不嫌弃他残缺的身体,愿嫁他为妻,他为她的深情所感动。
对小娅,他只能把那份爱深深埋进心里,他相信她还快乐的活在某个角落,他已辜负了一个,不能再辜负红竹。爹娘,请恕孩儿不孝,不能陪伴左右,他想,齐风会是个理想的庄主人选。
“云郎,能和你在一起,我一点也不觉得苦,我们回家吧。”她看得出他的心里有另一个女人的存在,但她并不介意,她只想做他的妻子,他们一家能永远在一起,这样她就很知足了。
牵起红竹的葇胰,内疚的轻斥:“傻瓜……”心疼她一个女子需要撑起一个家,而他似乎帮不上什么忙。
豆儿顽皮的眨眨眼:“阿娘,你牵好阿爹的手,我来推阿爹。”说完跑到后面动手就推。
林天云与红竹相视一笑:“豆儿,你牵着阿爹的手,让阿娘来推。”
夕阳夕下,三人的影子长长的映出,普写出温馨和谐的曲子。
入夜,御书房内笼罩着凝重的气氛,案桌后,雪尘飞身着金丝龙袍,英气逼人,专注的批阅着桌上堆积如山的奏折。
“皇上,请您三思。”沐山极力劝阻,希望能让上面那位回心转意,打消念头。
“皇上,您是万金之体,万万不可呀,国不可一日无君呀。”
雪尘飞放下手中的毛笔,抬头望下地上跪着的两人:“沐山,小春子,你们都别劝朕了,朕心意已决,三皇叔顺亲王之子文武全才,德才皆备,朕已决定把皇位让给他,相信他会是个好皇帝,你们是朕最信任的人,好好辅佐新君,别让朕失望。”
“皇上……”
“什么都不要说了,就按朕的旨意办,先下去吧。”不待两人再次开口,雪尘飞便下令。
沐山与小春子互望一眼,即而无耐的跪安退出御书房。
夜深人静,雪尘飞独自站在榕树下,仰望星空,泪水不禁悄然落下。
小娅,这辈子他唯一深爱过的女人,然而他却亲手杀了她,若不是他逞一时之气,非要跟林天云一决高下,小娅就不会被他所伤。
是他,是他一手害死了他心爱的女子,痛苦,悔恨每天就像虫蚁般啃噬着他的心,他的身上沾满了罪孼,他无法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现在的生活,就让他伴着青灯古佛为自己恕罪。
抬手擦掉眼角的泪水,雪尘飞返身回到御书房,举笔写下遗诏。
隔天,宫中传出皇上因昨夜受凉而染风寒,最后发展为天花,皇上的寝宫被隔离开来,任何人不得进入,三天后,皇上因不治身亡,整个皇宫沉浸在一片悲痛之中。
真正的皇帝已于三天前早已离开皇宫,宫中身亡的人只是沐山与小春子在天牢中找到的一名天花得病者,用来蒙敝大家,好让雪尘飞顺利离开。
秋天带着落叶的声音来了,早晨像露珠一样新鲜。天空发出柔和的光辉,澄清又缥缈,使人想听见一阵高飞的云雀的歌唱。
华仁寺建在青山山顶,清晨的雾气围绕在四周,让人看了仿若置身于人间仙境,寺内终年香火顶盛,前来上香的人每天都络绎不绝。
一间朴素的房间里,身穿白色僧服的雪尘飞双腿盘坐在圃团,手捻佛珠,静静的打坐着。
在华仁寺的这六年中,他每天听着佛祖的教诲,自以为可以平静如水,但内心深处对小娅的爱却丝毫没有减少,每次想起她,都会让他心如刀绞。
这时,房门被推开:“无忆,师父让你去后院把落叶清扫一下。”
放下手中的佛珠,雪尘飞站起身,双手合十:“是,师兄,我这就去。”
华仁寺的后院,种着满院的枫树,一到秋天,红色的枫叶漫天飞舞,美不胜收。
雪尘飞一踏入后院,见到的就是一名女子站在枫树下,仰起头,张开双臂,任枫叶飘落在她的脸上,她身上淡雅脱俗的气质让人觉得是误入人间的精灵。
女子的背影让他的眼中闪着精光,忍不住唤出口:“小娅……”
可能没想到这时会有人出现,女子受惊的回过头,打量着面前的人。
见到女子的面容,雪尘飞脸上的失落一闪而过,他愧欠的道:“施主,对不起,请恕小僧无礼了。”
女子双手合十,有礼的回道:“小师父言重了,想必是把我认作其他人了。”
“姑娘的背影很像小僧的一个故人。”
“故人?”女子小心翼翼的问:“她已经不在人世了吗?”
望着她清澈无暇的眼睛,雪尘飞就有种想与她分享一切的想法:“是的。”抬起手接住一片飘落下来的枫叶,怔怔的望着,陷入回忆:“她叫于小娅,是我这辈子唯一爱的女子,但我却亲手杀了她,那天,她就在我面前缓缓的倒下去,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女子闻言一惊,猜测着问:“所以你才会出家?”
“除了如此,我不知道该如何洗刷我对她的犯下的罪,希望她在天之灵能原谅我。”
“她没有怪你。”女子一时激动,脱口而出:“我、我的意思是你不需要自责,如果她在世,她一定不希望你如此责怪自已。”
“会吗?真会如你所说的,她不会怪我吗?”雪尘飞喃喃自语着,问她的同时,也问着自己。
“娘,娘……”随着叫唤声,一抹粉色的娇影出现在后院,小小年纪却已看得出沉鱼落雁之姿。
“小师父,失陪了。”
“施主,慢走。”
女子说完便牵起小女孩的手离开后院。
孰不知,那名女子,便是易了妆的于小娅。
因百冷逸要来京城商谈生意,于小娅因好奇京城的样子而带着孩子及叶子跟了过来。听许多人都来华仁寺上香,爱凑热闹的她便拉着叶子跟孩子易了妆跑来这里,走着走着便误入了后院,被眼前的情景吸引住而忘了离开。
经过转角处,于小娅再次回头看了一眼专注扫着落叶的雪尘飞,心中内疚不已。
“娘,你怎么哭啦?”五岁的小人儿关心的问。
胡乱抹掉眼角的泪,绽开笑颜:“夕儿乘,娘没哭,是沙子跑进娘的眼睛里了,我们快去找叶姨他们吧,不然可要让他们担心喽。”
皇上,小娅不配你如此对我,该求得原谅的人是我才对,原谅我没对说实话,我还活着,让你活在自责之中,你的情,小娅无已为报。
昨是今非望无尽,生死相隔两茫茫。
解愁肠,度思量,人间如梦,倚笑乘风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