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苗越烧越低，末涯伸手挑了挑灯芯，让有些昏暗的光线再次变亮。
“这次我吃了面，要我保守什么秘密？”
没想到末涯会主动开口，雨青沉了沉，似乎在想着从何说起，早就想好的思路好像因为他的直接又变乱了。
想了半天，雨青开口道，“多谢那****救了我。”
“不要谢我，让你在元始天山被伤，本就是我的过失。”
末涯的语气很认真，一点都不像是再说客套话，好似她受伤全是他的不对。
“今日言语冒犯，希望你不要介意。”
明白雨青是指什么，末涯对她把两人之间好不容易建立的亲近一下子又拉回到原来的距离，胸口有些烦闷。
“冒犯？师叔这样说，我可不敢当。”
纵使雨青再如何沉稳，也不过是一个十五岁的姑娘，她不知道末涯的心思，只当他是在怪她没有分寸，低下头，诚恳的道歉。
“我不知道您老人家并非元始天山的弟子，不知者不罪，您老人家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一次吧。”
记得末涯之前说，千年前有人给他掌灯，就说明他活了至少上千年，说不准连零头都比她久，而且地位又堪比掌门，尊称一声您应该没有错吧。
看着雨青孩子气的把头越垂越低，有些好笑，却一听她称呼自己‘老人家’？！本是笑容的脸上寒气乍现，连带周围的气压都低了些，灯芯晃了晃险些熄灭。
雨青缩着脖子，暗叹道，完了，这下真的把他惹生气了。
微凉的触感袭上她的下巴，一个力道把她的头抬起，对上他冷冽的眼睛。
“不要低着头，你不是我的侍从。”
雨青从未见过末涯如此霸道的样子，乖乖点头，今夜的刺激真是一波接着一波。
“叫我末涯就好，不要称呼‘您’。”
看着雨青又是点头，末涯这才满意，刚要松手却发现雨青忙着摇头，眉头紧锁，锋利的眼睛射向雨青，无声的向她询问理由。
“神人……额，大仙……额。”想了很久都不知道要怎么尊称末涯，看着他寒气越发浓郁的眼睛，雨青果断的跳过称谓，直奔主题，“过了下个月的生辰，我才满十五，说不准追溯到我的祖先都没有您年长，尊称怎能忽视？”
俊逸的脸上涌起一层黑雾，末涯收回手，愤愤站起身。
“我说不用就不用。”
看着末涯起身，雨青也不敢继续做着，快速站直小身板，恭敬的对着末涯鞠躬。
“大神慢走。”
原本离去的脚步一滑，险些失去平衡。
站直身子，微微侧目，幽深的眼睛直勾勾的望着雨青，笑容灼灼，点亮整间屋子。
“雨青，明日午饭后在这里等我可好？”
某人呆愣愣，“好。”
诱哄着开口，“我是谁？”
愣愣回答，“末涯。”
直到人影消失，雨青恍然大悟的回过神，他竟然也用美男计。
奇怪，她为什么要用‘也’这个字？印象中好像还有人对她用过美男计，可是这会儿偏偏想不起来是谁。
新月如勾，倒映在白玉杯中，修长的手指拿起杯子，晃出涟漪，摇散了杯中的弯月。
紫衣男子眯着桃花眼，把玩手里的酒杯，眼波转动，媚态横生。
“你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何以见得？”
紫衣男子嬉笑出声，学着蓝衣男子的样子一饮而尽。
“你只有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这样喝酒。”
蓝衣男子放下酒杯，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才抬起头，有些懊恼的询问。
“匡酒，我很老吗？”
向来笑容不变的匡酒被末涯的话问的怔住，脑中一动，便猜出了事情的大概。
“哪个不知好歹的弟子敢说你老！你且告诉我，我去给你讨个公道。”
一直默不作声的白衣男子，板着一张脸看着面前从未动过的酒杯，也不管其余二人在说什么，突然插了一句。
“修仙者应当无欲无求，贪酒不是我等所为。”
匡酒媚眼带笑，亲切至极，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定住泊仪的身子，随后端着酒杯把酒全数倒进师弟的口中。
“师弟莫要怪我，我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匡酒说着，眼睛有意无意的瞟向末涯。
他是无辜的，他是被指使的，他是元始天山里最善良的。
被灌了酒的泊仪满脸涨红，怒声开口。
“想我修仙之人，岂会被小小一杯酒打倒，你二人如此设计我，未免太……”
话未说完，便‘碰’的一声倒在桌子上。
匡酒啧啧出声，“每次喝了酒都是这一句，这么些年了，从没听他把这句话说完过。”
末涯挑眉轻笑，“我何时指使你了？”
匡酒讶异，“方才你向我投来的媚眼，难道不是因为嫌弃他妨碍你我共处？”
被泊仪这一闹，末涯的心思也没那么沉重了，知道匡酒是故意灌倒泊仪，好让他轻松些。
“多谢。”
“你同我客气什么，还没说是哪个大胆的弟子取笑你，待我帮你找出来，好好教训……”
明知道匡酒说的是玩笑话，他却……
“别碰她。”
匡酒像是和末涯较上劲一般，“现在掌门正闭关，元始天山的事我全权负责，一个小弟子而已，我怎么碰不得。”
冷眼一寒，“你知道我的意思。”
匡酒打开扇子挡住末涯凌厉的眼神，要死了，要死了，只是随便说一说就护成这样。
直到慑人的压迫感退去，匡酒放下扇子，“小姑娘说你什么了？”
末涯有些不情愿的开口，“她叫我老人家。”
“为何？放眼天界有比你更年轻的神将吗？”
酒杯猛地捏紧，一字一句的说着，“她说我的年岁比她祖先都大。”
匡酒咬紧牙，用力憋住笑，肩膀抽搐的让身子轻轻发抖。
末涯用力的拍向桌子，把倒下的泊仪震得跳起来，迷茫的看了看四周，然后再次倒下。
“她哪来的祖先？她根本没有祖先！她真当自己是人吗？”
匡酒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原来这就是老牛吃嫩草典范。
恍惚中，泊仪被刺耳的笑声吵醒，以为是师傅出关了，挣扎着就要起身迎接，却被一个怀抱拥住。
定睛看了又看，好不容易将几个人影重叠在一起。
“师……兄？”
寡淡的脸上还带着红潮，向来平静的眼中有着纯真和疑惑，红唇似血，微敞的领口可以看见一截淡粉色的肌肤，隐约透出梅香。
原本抱着他的手一僵，随即快速推开怀里的人，赶忙召唤一片云彩把他送走。
看着远去的云，喃喃开口，“看来我元始天山第一美男的地位即将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