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晚风集(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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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轻率同居

33岁的男人该成个家了吧?现在的女友都等我3年了,老爸老妈也整天催着,可我就是结不了婚。小萍说了,我若敢和别的女子结婚,她就死在我的面前。小萍是我曾经同居过的前女友。

当年同居是小萍主动的。那时她很现代:“追我的好男孩不少,喜欢你的女孩也挺多,我们先生活在一起试试,如果适合,我们再结婚,如果不适合,彼此给对方也给自己新的选择幸福的机会。”

但同居两年后,等到我提出分手她的想法却变了,她说,为了她两年的青春时光,我必须娶她。现在,她更是说,是我把她拖到28岁这样的年龄,若不和她结婚,她没法向家人和朋友交代。

我没想把她拖成28岁的大姑娘,5年前,我就向她提出了分手,4年前我就有了想结婚的现女友,是她不肯放过我。这几天趁我出差,她竟找人打开了我的房门,理直气壮地住进了我的房子里。她以为她是我的妻子了。

现在的女友抱怨我脚踏两只船,我哪里想脚踏两只船?我是怕小萍自杀,毕竟相爱过,我不能做得太绝,三个人就只能耗着,或许哪天小萍耗不下去了或者爱上别人了就会放了我。

这是剑锋的开场白——剑锋是个很斯文的青年,清秀的脸庞,戴着无框眼镜,微皱的眉头,还有不紧不慢的语调,让人印象深刻。

认识小萍时,我26岁,正读硕士研究生,刚结束一场长达3年的恋爱。女孩是我的大学同学,很清秀很可爱的那种,她书读得非常好,轻轻松松就考上了一所更著名大学的研究生。坦白地说,和她分手是我自己不够出色,我有压力。

小萍是我们那所大学附属医院的护士,比我小5岁,娇俏,高挑,爱笑。虽然有点贪玩,有点任性,总要人宠着哄着,但她的清纯美丽,她崇拜的目光,她对我的依恋和依赖,让我终于找到恋爱中男人的那种高大的感觉。

开始的时候,下班后的大部分时间,她都会来我一个人的家里,帮我收拾房间,和我一起做饭。我看书,小萍就在一旁打游戏,看DVD,要不就上网,跟我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古人说“红袖添香夜读书”,也不过如此罢了。

尽管小萍很可爱,很吸引我,可我依然下不了和她结婚的决心,我想最多相处一段时间看看,彼此是否适合。老爸老妈也一再提醒我要慎重,不要选女朋友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老爸老妈指的“另一个极端”就是,小萍虽然美丽,但,到底只是个护士。

那时我和小萍,已经做了相爱的成年男女在那样的情形下,通常会做的事情。

小萍家在外地,以前住在医院的单身宿舍里。开始她还不好意思在我家里过夜,慢慢地习惯了,就把我家当成了生活基地。

小萍一直对自己的漂亮很有信心,她知道我对结婚心理上还没有准备好,并不怪我。她说,追我的好男孩多的是,追你的女孩也不少,如果咱俩同居一阵合不来,大不了就好合好散,给对方机会,也是给自己,这让我彻底打消了同居的顾虑。

说到这里,剑锋停下来看向我,说,当时我真的是因为爱她,才和她同居的。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我问,真爱一个人,怎么会不想娶她?

他微微涨红了脸,想了一下:当时就是不甘心吧,不甘心就此娶一个比前女友学历差得太远的女孩。

我们同居后,开始过得很好。两家的父母不久也都知道了这事,虽然他们都不赞成婚前同居,但因为这种现象如今挺普遍,见我们两个又是认真的,也就只当我们是在进行婚前操练。

但同居时间久了,我慢慢发现小萍是不适合我的。

我是在职研究生,收入不算低,但自从和小萍共同生活,我的经济开始月月出现赤字。她自己收入不高,却好玩,好打扮,花钱没有节制。我俩生活费用几乎全由我独自支付,她还时常撒娇让我给她买这买那,这是和前女友相处时不曾经历过的事情。

如果我将来真的和小萍结婚,一家的经济负担就会都压在我一个人的肩上。为了以后能生活得更好一些,我想报考博士研究生,这需要时间准备。但小萍下了班就无事可干,嫌上网看盘太闷,总缠着我陪她外出去玩,我不陪她,她就生气,弄得我连书也看不进去。

我常劝小萍趁年轻,好好充电,多为将来做打算。但我花钱给她报的培训班,她根本不愿上。她说她一看书本就头疼,然后就找我撒娇,抹眼泪,说我嫌弃她了。虽然最后我照旧得把她哄高兴了,但心里实在觉得无趣。我想,我可不希望我的孩子将来有这样的母亲!

这还没结婚呢,日子就过得让人觉得说不出的累。很烦闷。

小萍还是那么美丽,只是我有点熟视无睹了,我们之间总好像缺了点什么。后来我想明白了,就是缺少那种相爱相助、并肩承担生活的合力,缺少那种可以就一个问题交锋的愉快。我更为欣赏的,还是像前女友那种生活上要求很简单、充满智慧、又自立向上的女孩。

我开始渴望未来生活里能有新转机,我决定和小萍分手。那时我们刚同居一年。

我开始疏远小萍,经常以加班为由在办公室里,也很少和她亲热。小萍意识到了,就和我吵,还哭。我多次用言语试探她,可她太坚决了,她心里除了同我结婚没有第二种想法。小萍把我们的同居关系,完全当成了婚姻的序幕。

她不再是从前那个洒脱的女孩子,她的想法变了。

我好言相劝,希望她能遵守当初的承诺,答应分手,从我的家里搬走。可她每次哭得很伤心,说我太绝情。她说,家里和同事都知道我们生活在一起,你现在变卦了,让我怎么去面对别人的眼光?看她哭得那么伤心,我心就又软了。

就这样在争吵中又拖了一年。因为我的想逃,小萍开始变得多疑和激烈。凡是找我的电话,只要是女的,她一律没有好声气。我上网查找资料,她就死盯在面前,唯恐我网恋。我的手机她也每晚要查看一遍。这都越发让我反感,加剧了我同她分手的决心。同居生活,对我已没有幸福可言。

小萍的父母多次催我们把婚结了,我都找借口推托,小萍对我更不满了。为了彻底了断关系,我决定到外地的一所大学读博士学位。

我以为可以解脱了,但怎么也没想到,小萍竟然在我走后不久,也脱产自费来到我所在的大学进修。在新的环境里,她仍然以我的准妻子自居。我自己有一间不大的公寓住房,我不愿再和她同居。但她不管那一套,照样理直气壮地来和我住在一起。

冷战了两年。拿到博士学位后,关于我的去向问题,我们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她逼我回到她工作的地方,说如果我不回去,她就回去辞职,总之,我们必须生活在一起。如果我执意要离开她,她就死在我面前。

我讨厌她威胁我,以为她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她真的当我的面,拿出小刀割破了自己的手腕。我慌忙把她送到了医院。

面对这样一个决绝的女孩子,我只好又回到了原来的大学。

读书成了我拖延结婚的最好借口。为了不和她结婚,不久我又成了博士后。

她那时已经25岁,我也30岁了,两个人都被这段情感折腾得身心疲惫。我说服她彼此分开一段时间冷静想想,她虽然哭得很伤心,但还是答应了。我们隔一段时间还会见面,约会的地点,我都选在公共场所。有时我也打电话问候她,有点像朋友那种。看得出她很幽怨,但也还平和,她说她爱我的心不会改变,她会等我。

后来,我就遇到了缨子。一位女博士。比我小两岁。

剑锋说着,从包里取出手机,打开,让我看彩屏上一个女孩的照片,说,这就是缨子。

很美的一个女孩子,长得有点像电视剧《黑洞》里的陶红。听我这么评价,他不禁笑了,他说,我的老爸老妈和我的哥们也都这么说。

见到缨子我才明白,我骨子里还是喜欢能和我比翼齐飞的知识女性。我不是太强、太能干的男人,我不能独自撑起一个家的担子,我需要妻子和我一起支撑。

缨子既有前女友的聪慧和才识,又比前女友漂亮温婉;她的外在美一点也不亚于小萍,但又比小萍有内涵。我们很自然地相爱了,她正是我想娶的女孩。

为了彻底与小萍了断,我在很短时间里,换了手机号码、换了家庭电话,她发了无数封E-mail我也不回……我希望我们能彻底忘掉彼此,我也真心希望她以后能有好的生活,能遇到一个适合她的男人给她幸福。

一天晚上,小萍将我堵在了家里,她看到了正在厨房做饭的缨子。我说,小萍,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我现在已有女朋友了。她气疯了,她说我始乱终弃,我们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你现在喜新厌旧,既然你不娶我,当初为什么又和我同居?她对缨子说,你们想在一起,除非我死了!

她说,这么多年,我心里只有你,心里都是和你一起共同生活的经历,你让我怎么再去接受另一个男人?好的男人知道我曾和你同居过,怎么能不介意?我本来能有幸福的婚姻,是你毁了我,你必须对我负责!

从此小萍频频来到我的家里,她就像一个发现丈夫有了外遇的妻子,让我和缨子苦不堪言。

很快那年春节就到了,为了对缨子表明娶她的诚意,我陪缨子去看我的父母。老爸老妈对缨子非常满意。

大年三十晚上,一家人正高高兴兴地吃饭,小萍的电话突然来了,用的是那个家里的电话。她态度还好,只说我不随她回去看父母,她没有颜面一个人回去过年,就找人打开了我的房门,在我们的家里等我回去。我只好胡乱安慰了她几句,其实我觉得挺对不起她的。

第二天一早,小萍又打来电话,正巧是缨子接的。小萍一听缨子的声音就气疯了,她整整骂了我一个多小时。

是我辜负她的。我任由她发泄,任由她骂得我狗血喷头。她说,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你从来都不肯让我回去见你的父母,现在你却陪她去了,看来你是铁下心要娶她了。既然你这么狠心,就等着回来给我送葬吧。我只给你三天考虑时间!

怕小萍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我让缨子陪我父母多呆几天,当天晚上就赶了回来。

家里一片狼藉,窗户玻璃碎了,寒风呼呼地吹进来。能摔碎的都摔碎了,我衣柜里的衣服被剪成了碎片。小萍整个人憔悴得脱了形,歇斯底里了。

三年过去了,她仍不肯放手

我不敢再激怒小萍。与缨子的恋爱,就像外遇,得时刻防备小萍的发难。时间长了,缨子也开始怀疑我是不是在玩三角恋爱。例如,缨子有时打电话到家里找我,很可能会是小萍接的,她一般会说我正在洗澡,或正在睡觉,并警告缨子不要介入别人的家庭。

缨子以为我还和小萍有性爱关系,以为是我让她进门的,其实不是。周围人都知道我和小萍是“一家子”,她说忘记带钥匙,找来锁匠开门,不但无人阻拦,还会有人热心帮忙。我总不能对别人去澄清吧?

缨子已经31岁了,很想结婚。这三年拖得她很累,也受够了小萍的羞辱。我知道,她心里在怪我做事优柔寡断。她最近问我,如果小萍10年不放手,我是不是10年都不敢和她结婚。我也不知该怎么安抚她才好。

小萍已经28岁了,作为一个女孩,可选择的婚姻对象会越来越少。但她好像下定决心要跟我耗到底,她说她在等缨子撑不住了自动退出。

我和缨子的结婚变得遥遥无期。眼看着三个人的年龄越拖越大,面对这同居的苦果,我真不知将来如何了结?我真后悔自己当初的草率,使自己陷入了同居泥潭,耽误了自己,也伤了两个爱我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