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建今年24岁,曾两度获得江苏省拳击冠军,一次获全国拳击大赛第三名,并被保送到体育学院深造。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有着远大前程的拳坛骄子,却因恋人患白血病无钱医治死去而心灵极度扭曲,开始近乎疯狂地追逐金钱。他中途放弃学业,凭自己的拳脚功夫,将10多名社会无业青年招至麾下,从最初替人看场子、报复打架,发展到以惨无人道的暴力手段强迫12名少女卖淫,为其敛取不义之财。
胡建由拳坛骄子脱变为摧花狂魔的邪路人生,让人叹息,让人震惊!
女友病逝,痴情拳手仰天长恨
1980年2月,胡建出生在江苏省灌南县新集镇。他生性活泼,自小就对武术、球类等运动兴趣浓厚。上初中时,班主任对他的父母说:“胡建这孩子很有体育天赋,你们不妨朝这个方向培养他。”
1993年底,父母听从教师的劝说,把胡建送进淮阴市城南体育场业余拳击队。胡建如鱼得水,勤学苦练,很快便在拳击队里脱颖而出。1995年,胡建第一次参加全省拳击比赛,他一路过关斩将,最终登上了冠军领奖台。第二年,在全省58公斤级比赛中,他再次卫冕成功。后来,他又在全国比赛中获得一枚铜牌。
1997年1月的一个晚上,胡建与一名队友发生口角,双方动了手,被教练批评了一顿。他心情烦躁,独自来到一家小餐馆,喝得酩酊大醉。一个名叫晓月的餐馆服务员见此情形,顿生恻隐之心。她一边为他清理身上的呕吐物,一边软声细语地安慰他,还扶他到附近一家诊所挂了瓶点滴。胡建酒醒后,走路仍摇摇晃晃。晓月不放心,怕他摔倒在路边,便小心翼翼地把他扶着送到宿舍。
第二天,胡建出于感激,到餐馆找晓月道谢。得知清丽俊秀的晓月来自遥远的云南大理,他心里一颤,对晓月说:“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以后遇到什么事情,尽管来找我。”晓月羞涩地一笑。一个出远门打工的女孩,有个会拳击的小哥哥保护她,她心里当然非常乐意。
通过交往,这对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很快便相爱了,而且爱得很深。他们谁也没想到,一场毁灭性的灾难正一步步朝他们逼近。
1997年3月16日中午,晓月正在餐馆清理卫生,突感头晕目眩,一下子摔倒在地,不省人事。餐馆老板见状,急忙拦下一辆出租车,把她送到医院抢救。此时,正在体育场做自我强化训练的胡建听到消息,也匆忙赶到医院。
原来,晓月的身体不适已经有一段日子了。早在两个月前,她的左腿上出现了一块瘀血点,之后,身上的其他部位接连出现了同样症状的出血点;她经常发烧、冒虚汗。但是,她并没有太在意,以为这是太累了或是营养不良造成的。怕胡建为自己担心,她一直没有告诉他。
诊断结果出来了,令在场所有的人大吃一惊:血癌,也就是通常所说的白血病!胡建如遭晴空霹雳:“不,这不可能!”
胡建希望这是误诊。他把晓月带到南京、上海等地的大医院检查,结论同样的无情。
胡建问医生:“晓月的病有没有治愈的希望?”医生告诉他,治愈白血病唯一的办法就是骨髓移植,条件是要找到与其相匹配的骨髓。听说晓月的病有治好的希望,胡建马上兴奋起来:“那需要多少钱少能办到呢?”医生说:“至少20万元,这还不包括以后的抗排异药费。”
20万元!对胡建和晓月来说无疑是天文数字。胡建的家庭条件并不好,父母在镇上做小生意,勉强维持生计。父母还一再告诫他,在没有正式工作前不许谈恋爱。所以胡建不能把自己和晓月的事告诉家里,更不能因为晓月朝家里伸手要钱。晓月的家境更惨。她父亲3年前因车祸去世,母亲受不了贫困和寂寞的煎熬,远走他乡,杳无音讯,家里现在只有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奶奶……17岁的晓月半年前离开家乡,辗转来到这家餐馆打工,手里积攒下来的工资只有800多元。这点钱离20万的距离实在是太大了。
无奈之下,胡建只好厚着脸求医院给晓月治疗。但医院规定,治疗白血病必须先交2万元押金,否则一切免谈。这个沉重的打击让胡建万念俱灰:“难道就这样让晓月一天天等死?”泪水浸湿了胡建的眼眶,他不得不搀扶着晓月离开那家医院。
为了挽救晓月的生命,胡建打电话、贴海报、向媒体求助,呼唤人们给晓月献爱心,但应者寥寥。
钱!钱!胡建开始绞尽脑汁去挣钱。在紧张的训练之余,他每天晚上都出去打短工。这期间,他做过舞厅的保安、饭店的服务员、派出所的联防队员、商场勤杂工。然而这些打工收入相对于晓月的治疗费而言只是杯水车薪。他一个月挣来的工钱,还不够晓月打两次针的。
当晓月从医生口中得知自己的病情后,她说:“胡哥,我想活下去,告诉我该怎么办?”望着晓月,胡建心如刀绞。他哽咽着说:“晓月,你会好的,有我在,你别怕!”
胡建到处寻找治疗白血病的偏方秘方,每次都熬好药,端到晓月跟前,一口一口喂她;他还用打工挣来的钱,买来鸡、鱼、排骨等,烧成可口的菜肴,给晓月增加营养。因为病魔的折磨,晓月的心情非常差。有时她特别绝望,甚至想一死了之。胡建流着泪跪下来求她:“晓月,你千万不能这样,你怎么忍心撇下我?”为了给晓月买药,胡建曾在一个月内5次去卖血。晚上,他还租来三轮车拉客。但他累死累活,仍付不起晓月的医药费。
晓月的病终于恶化,如不住院治疗,就有生命危险。胡建急疯了,他到处求爷爷告奶奶,最后昧着良心帮人“摆平”了一件债务纠纷,才从那人手里借到5000元钱。
在胡建的苦苦哀求下,医院答应先交5000元钱让晓月住院治疗。但是,就在晓月入院后第二天,与病魔抗争了121天的晓月永远闭上了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临终前,晓月一直深情地呼唤:“胡哥,胡哥……”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胡建还是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哀嚎。胡建千里迢迢把晓月的骨灰送到了她的家乡。晓月的奶奶因悲伤过度,不久也悄然离开了人世。
晓月走了,胡建的心仿佛随之而去。很长一段时间,胡建一闭上眼睛,就梦见晓月那双哀怨的眼睛,梦见晓月朝他大喊:胡哥,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钱!钱!都怪我没有钱呀!要是有钱早点送你住院,要是有钱给你做骨髓移植,你就不会离我而去,生死两隔!
胡建仰天长叹,在心里诅咒着贫穷,诅咒着自己的无能。他暗暗发誓:从此要像追求生命一样追求金钱!
逼良为娼,不择手段疯狂敛财
晓月去世后,胡建的心情一直很郁闷。1997年初冬的一天,几个退役后当上老板的队友请胡建吃饭,他们隐约听说过他和晓月的事情。席间,一个老队友对胡建说:“想赚钱还不容易?你的拳头就是赚钱的家伙。”这句话,在胡建心中烙下了深深的记忆。
一次,一位朋友带胡建去一家洗浴中心洗澡时,向老板介绍说:“我的这位朋友是拳击高手,在全省比赛中两次夺冠,全国比赛也得过第三名。”老板起先对个子不高、貌不惊人的胡建根本没放在眼里,这会儿立马站起身,又是敬烟,又是上茶,并叫来小姐陪他。随后,老板又请他和朋友到一家大酒店里吃了一顿。胡建在一片恭维声中找到了所谓“功成名就”的感觉。在朋友的撮合下,胡建帮这位老板摆平了几件棘手之事,老板拖欠在外的3万多元债务也被他悉数追回。为此,老板给了他3000多元劳务费。
拿到这笔钱时,胡建的心里悲喜交加:原来,钱可以来得这么容易。我要是早点弄到钱,晓月也许不会那么匆匆地离我而去了。
胡建经常偷偷往外跑,终于被队友举报到教练那儿。教练严厉训斥了他。胡建反复检讨,才没有受到处分。
1998年,行政区划调整,原籍灌南县的胡建被移送到连云港市体育馆,继续接受拳击训练。对胡建这名成绩优秀的运动员,连云港体育馆为了进一步培养他,决定保送他到省内一所知名体院上学。体院专家经过严格考试,最终录取了胡建。
到体院后,胡建一开始还能耐得住清苦和寂寞,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渐渐对学校生活失去了耐心和兴趣。经济上的拮据和那段挥之不去的情感劫难总在刺激着他那根神经,刺激着他追逐金钱的欲望,让他欲罢不能。结果,在体院上了两年学后,他说什么也不上了,他要用自己的拳头去快速致富。
离开体院,胡建的人生轨迹出现了根本转折。他在社会上到处游荡,一些生意人外债要不回来,请他去追讨;一些娱乐场所争先恐后地请他去看场子;甚至有些黑道上的江湖恩怨,也花钱雇他去摆平。
胡建的名气越来越大,社会上一些小混混纷纷投奔他,他俨然成了一名黑道上的“大哥”。他的功夫和狠劲,令一些以前与他过不去的痞子再也不敢招惹他。一些娱乐场里的风尘女子也主动投怀送抱,以他为靠山。
有一次,胡建在淮阴“红玫瑰”舞厅碰到一个叫阿敏的坐台小姐。阿敏长得很像他的初恋情人晓月。胡建和阿敏好上后,隐隐动了真情,他叫阿敏以后不要坐台了,他会养着她。阿敏当着他的面答应了。可不久后,胡建在另一家舞厅看到了阿敏,并了解到她在此继续“出台”卖淫。胡建非常恼火,上去责问她。谁知阿敏说:“胡哥你怎么当真了?我和你在一起就是玩玩,你又没花钱包我,你有必要管那么宽吗?”胡建本想狠狠教训她一顿,让阿敏这么一说,他一下子泄了气。他想起了晓月,他知道,那种纯洁的感情再也找不到了。
胡建挣钱的歪门邪道多了,钱也挣得不少,可他整天前呼后拥出入娱乐场所,和狐朋狗友吃喝玩乐,所以挣来的钱仍然入不敷出。正当胡建为此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位欧阳先生点拨他说:“现在带小姐来钱最快,你看看周围这些舞厅、包间、洗头房,哪个小姐背后没有人?”
胡建恍然大悟,很快进入角色。这两年,跟他熟识、找他当靠山的小姐有的是,他没费多少工夫,便从中挑选了两个。2000年底,胡建带着两个小姐到涟水、张家港等地进行“实地演练”:由他负责联络、安排场所及负责小姐的安全,小姐们的“出台”收入与他对半分成。结果不到一个月时间,胡建便赚得5000余元。
看到钱来得如此之快,胡建决定大干一场。同时,这次“演练”也让他有了经验:带小姐最好带那些刚出道、年龄小的,这样的小姐出价高、人气旺,而且易于控制;他还可以把分成压得很低,甚至尽数没收……
于是乎,开张伊始,胡建便命令手下不择手段地拐骗少女。为保万无一失,他告诉弟子们,要找那些经常不回家的“问题”女孩,以谈对象为名,先拢住她们的心,然后再想办法把她们弄进风月场。
为了做示范,胡建亲自上阵,以谈朋友为名,将在淮阴某中学刚辍学的阿芸骗上了贼船。提起当时的情景,时年仅17岁的阿芸至今还心有余悸。她说,认识胡建之后,胡建便对她穷追不舍,那些甜言蜜语听得她晕乎乎的,终于哄得她心甘情愿以身相许。她本以为这位昔日的拳坛骄子会给她带来终身幸福,直到她被强行推到一家洗浴中心为客人“服务”时,她才如梦初醒,但为时已晚。
在胡建的指使下,他手下的小弟兄“各显神通”。他们有的到迪厅、商场寻找“猎物”,有的上网聊天,引诱网上的无知少女约会……不仅如此,胡建还逼迫自己手里掌控的“小姐”去骗别的女孩子。
一天,“小姐”阿兰找到好朋友阿媛,对她说:“我现在之所以过得特别爽,主要是我的男友帮我找了一份好工作。”阿媛信以为真,试探着问:“你能否对你男友讲一讲,让他帮我也介绍个工作?”阿兰满口答应:“当然可以,我男朋友很热心,他肯定会帮你的。”
于是,阿兰把阿媛带到胡建面前。当得知“工作”真相后,阿媛坚决要求回去。胡建眼睛一瞪,桌子一拍,说:“你既然来了,就别想着回去了,否则,你应该知道后果!”阿媛见胡建身边突然冒出几个打手模样的男青年,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她吓得浑身直抖,再不敢说个“不”字。
胡建这套恶毒的办法果然奏效。无知少女们被源源不断地送到周边的洗浴中心、舞厅包厢,各地嫖客也纷至沓来,很快给胡建带来滚滚财源。2001年,胡建以强迫卖淫为业攫取不义之财达20万元。尝到甜头的胡建立下目标,要在今后两年内赚足200万。
多行不义,拳击冠军“击毙”自己
人一旦有了兽性,就比野兽更可怕。胡建将无辜少女拐骗到手后,往往采用恐吓、威逼、殴打、轮奸、控制人生自由、禁止与外界联系、不准私自藏钱等手段强迫她们就范。这些女孩中,年龄最小的仅14岁,最大的不过17岁。
2002年2月20日晚上,胡建得知少女阿晴向他人流露出想逃跑的念头,便指使团伙成员高超、薛平、仇益平、丁嘉仪对其进行殴打。四人对跪在地上的阿晴暴打约半个小时,胡建仍不解恨,还罚阿晴做50个俯卧撑,并且规定:做的时候头不能碰到地,否则就用酒瓶砸她的头。做到第45个时,阿晴实在做不动了,爬到胡建跟前求他开恩,说她以后再也不敢了。胡建并不罢休,竟命令团伙成员王义亮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阿晴奸污。之后,丁嘉仪、陈亮又轮番上阵,将阿晴折磨得死去活来。
受尽折磨的阿晴第二天向另一位小姐哭诉了自己的不幸,并表示还想逃出魔窟。胡建得知后暴跳如雷,再次指使高超等人殴打阿晴。王义亮拿出一把刀架在阿晴脖子上威胁道:“以后再想跑,就杀掉你!”为了敲山震虎,胡建一面叫阿晴做俯卧撑,一面命令在场的两个小姐也去打阿晴,直到打得阿晴满地打滚、苦苦哀求方才罢手。
此时的胡建可以说是人性丧失,兽性大发。他和手下对这些女孩子的迫害可以说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2002年4月初,胡建将少女阿雪带到泗阳县一洗浴中心后,指使高超安排丁嘉仪冒充嫖客,试探阿雪是否想逃走。不知真相的阿雪对丁嘉仪说想跑。胡建获知后,便叫高超等人狠狠治办阿雪。接到胡建的指令,高超等三人把阿雪带至一包间内,用皮带轮番抽打。第二天,胡建又指使刘小光、薛平二人再次对阿雪施以暴力,直至阿雪欲跳楼自杀,这才罢休。
为了控制拐骗来的少女,更多更快地敛财,胡建在“管理”上很是动了番脑筋。
他首先组织了一批所谓的“管理人才”。2002年2月至6月,随着高超、薛平等人的加入,逐渐形成了以胡建为首要分子,以高超、薛平为骨干,以陈亮、丁嘉仪、刘小光等人为主要成员,具有一定组织性的卖淫犯罪集团。为了联系方便,胡建为高超、薛平分别配备了手机。胡建不在时,卖淫活动由高超指挥联系;高超不在时,薛平接替指挥。一般由高超、薛平充当结帐人,陈亮、刘小光等充当看管人。被逼卖淫的少女只管三顿饭,卖淫所得全部交到胡建一人手中。
其次是编织紧密的“营销网络”。胡建采取通过朋友介绍、亲自上门推荐等方法,先后与淮安、泗阳、沭阳、张家港等地数十家洗浴中心建立联系,将小姐成批输送至各洗浴中心。这些洗浴中心的老板中,先后有12人成为胡建犯罪集团的成员,最终受到法律的严惩。
为了充分调动手下弟子们的积极性,胡建除对他们施以小恩小惠外,还允许他们肆意玩弄被控制的的少女。这些女孩只能任他们宰割,如果稍有反抗,便遭到非人的折磨。
胡建团伙对女孩们的摧残几乎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平时,他们要求女孩在候客时,要主动卖弄风骚,极尽一切办法引客上钩,若做不到“业务”,必定被一顿暴打。有一名16岁的花季少女,在短短几个月里被逼卖淫800余次,最终因大出血险些丧命。
多行不义必自毙。2002年5月16日,胡建犯罪集团主要成员陈亮因涉嫌盗窃摩托车被淮安市警方抓获。利令智昏的胡建此时仍心存侥幸,继续把小姐们带到淮阴、沭阳等地,为其卖淫挣钱。淮安市警方通过细致摸底、排查,很快发现了胡建等人的踪迹。
2002年6月3日晚,警方采取“引蛇出洞”的战术,快速出击,在一辆出租车上将胡建和高超堵截并擒获。随后,薛平等22名团伙成员也相继落入法网。
2003年11月6日,江苏省宿迁市中级人民法院对这起全国特大强迫卖淫案进行公开宣判。以组织卖淫罪判处胡建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其他23名犯罪集团成员也分别受到法律的严惩。
宣判后,自知末日即将来临的胡建发出忏悔和哀叹:我对不起父母,对不起培养我成材的教练,那么好的拳击生涯被我犯下的罪恶葬送了……所有这一切都是由于我心理扭曲造成的。晓月的死让我以为,在这个社会,有钱便能拥有一切,甚至是生命。我想用我的亲身经历告诉每一位在情感上遭受挫折的人,不管遇到什么难事,都不要去干违法的事……
2004年6月26日,根据上级法院执行死刑的命令,宿迁市中级人民法院将胡建押赴刑场,执行枪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