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哲人的灵感(上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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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扯淡的“平常心”

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李零在其新书《丧家狗:我读<论语>》中称孔子是一个“怀抱理想,在现实世界找不到精神家园”的丧家狗。又是一个放言无忌、卓落不羁的大学教授,之前也有一个教授称“孔子不如章子怡”,这里又有教授辱骂孔子是丧家狗,自易中天教授、于丹教授等走红之后,他们靠卖书就赚了不少钱,当下就有教授分外眼红,跟着“语不惊人死不休”起来,也开始玩起了炒作的游戏,这些傲慢的教授总要拿古人来开涮,大概是以为自己比圣贤还要高深,一谈到古人就显得特别狂傲自大和气势凌人,那语气里道不尽的不屑和鄙夷,看到这些沮丧的喊叫和夸张的表演,也就看到了我们的学术界或文化界确实存在很多像李敖、王朔等走火入魔的、乜斜着眼睛睥睨一切的自大狂,在殷谦看来,他们那种“老子天下第一”的心态其实内隐着极度的无知,不过是一些言不及义或游谈无根的伪才子罢了。

孔子说:“其言之不怍,则为之也难。”用今天的话就是说,一个喜欢说大话吹牛皮的人,则难以实践他的话。李零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脸皮比猪皮还要厚,他的心灵世界和精神空间早已被一种新生的权力化的崇拜对象和主宰性的精神力量所占据,他那经过重新编码处理过的精神和思想也被一套冷冰冰的思想原则所取代,所以他枉为教授,枉为人师。李零说“孔子就是一条郁郁不得志的丧家狗”,说“孔子是堂吉诃德式的人物”,还说“任何像孔子一样找不到精神家园的人都是丧家狗”,这样内蕴着二桃杀三士的因子的言论,侮辱了中国所有的知识分子,拐弯抹角地在他们身上形成了精神杀伤。那李教授却不是一个丧家狗,读着圣贤的书,却说着圣贤的坏话;吃着国家的饭,自然也就站着说话不腰疼。李教授就是一个蔑视别人的存在的妄人,为什么?因为他的批评并不是针对同时代人的,而是以自己在文化、政治上的好恶来判断古代人的,这不用说就是一个笑话,这种人的话不听也罢,其人不足法,其言也不足取。

孔子是一位何等谦卑的圣人,这位严峻深邃的道义权威,他比常人看的问题更多更透彻,于是也有乐观不起来的时候,显得有些忧愤的态度,有些难以内敛的锋芒,但他那是温热下的冷峻,悲悯里的忧愤,宽忍中的尖锐;他的言论姿态和生存姿态一致,是一种承担性的言论,内里包含着可靠的思想和肫挚的情感,如骏马下坂快剑砍阵,令人思想为之澄朗,情感为之撄动:那就是孔子年轻的时候在立人达人,年老的时候又在教书育人。如今却被今天的高级知识分子视为丧家狗,这不能不说是我们时代文化的悲哀。时代进步了,人却越来越不是人了。孔子说,“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我不知道李教授是如何看待这句话的,也不知道他如何从这句话里就看出了孔子是“丧家狗”,这真让人怀疑一个教授对古文的理解水准。这句话难道就是丧失了精神家园的寓意和感叹吗?当然,李教授是个凡俗之人,当然不能深切地领悟到圣人之言,孔子这句看了让人羡慕的超然象外的洒脱、富贵浮云的君子风范,怎么在李教授的眼里就成了“丧家狗”的心态?比如,李教授将孔子的“要读书,不要种地,书读好了才能做官,才能真正解决贫困”这样的思想也看成是“丧家狗”的心理,他却不知道孔子生活的那个时代,读书确实要比种地来得实在,因为那个时候种地的人多读书的人少,那时候的国家不会像现在这样普及教育,更谈不上什么普及义务教育,孔子的这句话在当时确实是至理名言,又何谬之有?

金钱、权利和名望,这三位一体的复合构成已经成为我们时代国人的宗教,现在的中国人很少甚至不再相信真正的伟大的存在,所以也就没有了真正的积极意义上的崇拜,所以有人宁愿去崇拜章子怡也不愿去崇拜孔子。盲目崇拜和精神信仰完全是两码事,从孔子的言行中也不难看出他当时对于国民性改造的热望以及对于社会痛苦的关注,这些始终都是孔子言论的灵魂和孔子精神的底色,其实也只有孔子这样的圣人才是值得我们去真正崇拜的对象,孔圣人才是我们真正的精神信仰,这是人们的一种精神必需,它是信仰的替代形式或补充形式,更是我们生存的一种精神根据。人的心中有一个值得追慕的崇拜对象,就有可能像所崇拜的对象那样过一种健康的生活。而像李零教授这种没有信仰的人,也就是不敬畏天地的人,宗教信仰的真空也就成了我们时代不少知识分子的价值迷失。

李教授就是我们时代一些迎合市场的拜钱教、拜权教、拜名教的“超女教授”代表之一,你可以看到他们对古文化批评中的那种尖锐的质疑和否定的精神,但是你同样也可以看到他们那种抡着斧头乱砍乱杀的野蛮和无知,他们没有把对古文化的否定当做追求理想目标的正常态度和必要手段,而是把它变成了放纵的发泄和恣意的狂欢,变成了为自己出名发财的一种生存策略。作为教授,作为高级知识分子本应该具有严谨客观的学术态度,而我们从这些所谓的教授那里并没有听到有价值的判断和负责任的声音,市场炒作的巨大声浪扰乱了他们的思维,白花花的银子麻痹了他们的灵魂,同时也瓦解了他们说实话、说真话的信心和勇气,所以他们用褊狭的个人喜好取代了平理若衡的理性态度。就拿李零来说,他就是一个白眼狼,汲取了孔子的思想和知识却反过来又辱骂孔子,反正孔子早就死了,骂骂也无妨,于是在他眼里,孔子就如一具沉默的雕像,就是他进行话语施暴的对象。在这里殷谦看到了几张因骂成名并以骂得利,故而誓将骂人进行到底的得意笑脸,中国的大学教授为何陷入了这样一种暴戾宣泄的情绪之中?不为别的,就是为了钱,李教授也不是傻子,你易教授品品“三国”就能成为款爷,你于教授说说庄子就能成为富婆,我李零为何就不能骂骂孔子成为财主?于是,教授们也不愿再出那些有价值的学术专著,而是争先恐后地出版起迎合市场的畅销书来。

孔子为了当官而周游列国又有什么不好,正如他自己所想,只有手里有了权利才能更大程度地为造福黎民,这正是他周游列国以图实现政治抱负的原因。说到底,孔子周游列国是为了黎民百姓,如果仅仅为了荣华富贵而当官,恐怕他早就成阳虎的“宰相”了;如果他仅仅是为了达官贵要,那他也断然不会辞去“大司寇”离开鲁定公,更不用千辛万苦地周游列国了,因为孔子后来周游列国而没能再入朝为官,李教授就说孔子是丧失了精神家园的“丧家狗”,这不是胡说八道吗?孔子怎么就没有自己的精神家园?当时的孔子周游列国,体察民情而忧国忧民,这难道不是精神家园?孔子的思想难道不是现在我们的精神家园?什么是一个人的精神家园?而真正让人怀疑的却是李教授的精神家园,李教授的精神家园恐怕是一幅水彩画吧,其中无非就是金钱、权利、名望、地位,亦复如是。

不知李教授从哪里看出孔子是“堂吉诃德式”的人物,我想,即便孔子是“堂吉诃德式”的人物又有什么不好?那种由理想主义精神和浪漫主义情调构成的“唐吉诃德气质”不是每个人都能具有的,这是一种充满实践勇气和内在热情的英雄气质,我们需要的就是这种怀抱着崇高信念和伟大理想的“唐吉诃德式”的人物。我们的时代多的就是像李零教授这样的耽于沉思怯于行动的人,多的就是像李零教授这样的心灵冰结又野心勃勃、自私虚荣的人,单单就缺少“唐吉诃德式”拥有脱俗的气质和可敬的品质的人——孔子是一个最高尚、最卓越的人,正因为他相信真理而且义无反顾,所以他才坚忍不拔无所畏惧,所以他才能满足于“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他无暇顾及这些琐碎,所以才感觉“乐亦在其中矣”,孔子毫无虚荣心,大巧若拙,他不但心地善良而且精神伟大,为人勇敢;孔子的意志百折不挠,为了实现政治抱负而周游列国,他那感人的虔诚并没有束缚他的自由;孔子毫不怀疑自己的体力和自己的使命,他才是真正的智者和真正的勇士。

李教授说孔子就是“一条郁郁不得志的丧家狗,奔波一生而无所得”,真的吗?抱有“三人行,必有吾师”和“见贤思齐,见不贤而内自省”等思想的孔子,除了金钱或物质,他的一生所得恐怕无法估量吧,就凭李教授这一句话殷谦便把他看透了,这像是一个名牌大学的教授说的话吗?真是吃着狼奶长大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