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秋风肃杀了草木,一切变得萧条的时候,深秋在不知不觉中临近了。一场预谋已久的围剿行动,也即将开始了。
额穆县关东军指挥官荒木正二派出来的密探,经过一年多的打探,终于探听到“红胡子”这一股绺子的营寨,就设在大砬子山上,以及内部人员的组成结构。
何志民额穆县叉鱼河人氏,曾经服务于满洲国,是满洲国第一批治安警察。因不满“新土地政策”,杀大日本帝国移民七人后为匪至今。原报号“红胡子”,现称”抗日义勇军第一军”是额穆境内最大一股绺子的主要头目。为人残暴,嗜血成性。
孙二宝“红胡子”第二号人物。额穆县人氏,曾经就读于民国高级中学,后与何志民一同为治安警察。现为“抗日义勇军第一军”军师,心思缜密,为人阴险狡诈,足智多谋。
沈长庚原东北军某团参谋,辽西人氏。善于精打细算,通周易,晓天文地理,懂书法篆刻,现为“抗日义勇军第一军”账房先生。“红胡子”里的第三号人物。
王德彪原东北军某步兵连连长,籍贯不详。现为“抗日义勇军第一军”四号人物。为人凶残,以杀人为乐。
莫长林额穆县青沟子乡,马架子村人氏,满洲国第一批治安警察。懂武术,善用刀枪,现为”抗日义勇军第一军”头号战将。山寨中排名第五。
马福才原东北军某步兵排排长,籍贯不详。通马术,懂火药,工于心计。是这股土匪的副军师,山寨排名第六。
梁峰通化县人氏,原“大刀会”组织里的一名掌旗,会硬气功,懂骑射,现为这股土匪的第七号人物。
吉烟儿籍贯不详,懂骑射,攻心计,是匪首“红胡子”何志民的妻子。虽不列于排名,但她应该是这股土匪的核心人物。
摆在荒木桌面的这份报告书虽不是很详细,但还是让荒木赞赏有加。为此,他赏给了做出这份报告的密探五百块大洋。尤其是对于匪巢位置的确认,更是让荒木正二激动不已。他认为,第一次剿匪的失败原因,主要就是源于对土匪营寨的不确定所造成的。这一次终于找到了这股土匪的老窝,怎么能不让他心花怒放?
荒木正二在等待着时机,一个他认为是最好的狩猎季节冬天。
一九三四的冬天,在呼啸的北风和鹅毛大雪中来临了。由于****满洲省委及时传来关东军要实行第二次冬季围剿行动,山寨里呈现出一派繁忙的景象。与此同时,大哥何志强也送来了日本关东军要倾巢而出,入山剿匪的消息,并且给出了一个确切的时间:十二月五日,以及关东军要动用的重武器装备。
从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志民和孙二宝就召开了一个紧急会议,商量如何能粉碎荒木正二的围剿计划。
这是近年来最为寒冷的一个冬天,外面已是滴水成冰。据“插千”的兄弟探听回来的讯息说,因暴雪,各地已经有冻死人和牛马牲畜的事情发生了。山寨里除了冻死一匹病马外,其他牛马牲畜都由于保暖措施得当,而有惊无险。
聚义厅里暖融融的,十几个炭火盆烧得正旺,丝毫感觉不到气候所带来的影响。
“日本人现已知道我们山寨就在大砬子山上,他们一定会不惜代价来攻打我们山寨。我大哥捎信说,日本人又偷偷运来了两辆坦克,还有两门大炮和几十挺轻重机枪,还有迫击炮。大家都说说,咱们应该咋办?”志民说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的意思就是和小日本真刀真枪的干上一架。”王德彪首先说。
“我的意见是避其锋芒,先撤离大砬子山,等日本人返程的时候,设伏击打他们的埋伏。”马福才说道。
“老马说的有道理,我也认为不发生正面冲突的好。因为日本人的坦克和火炮毕竟不是儿戏,远比三八大盖枪要厉害得多,所以,我同意老马的意见。”沈长庚说。
“这样倒是可以,不过,可惜了咱们辛辛苦苦建起来的山寨了。”烟儿有些惋惜地说道。
“我支持王大哥的意见,就正面跟小鬼子掐上一架,咱们占天时地利人和,这一仗,咱们肯定能赢。”梁峰说。
“你先说说,咱们怎么占天时地利人和的?”孙二宝向梁峰问道。
“这大冷的天气,咱们在外面都呆不住一个时辰,何况是远路来的小日本呢?咱们以逸待劳,一定会打败小日本。这是其一。其二,大砬子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咱们只要躲避过重火力的袭击,小鬼子就一定攻不到山顶。其三,自从上次损失了二百多兄弟,现在山上的弟兄们都憋着一股劲,要狠狠揍小鬼子一顿才能解气,这也是人和。所以,我说天时地利人和咱们都占全了,也一定会打败小鬼子。”梁峰条理清晰地说道。
“我跟梁峰是一个意见。”豹子很干脆地说。
“好,说得好。我也不赞成撤寨。不到万不得已,这个大本营我们不能轻言放弃。”孙二宝说道:“老沈和老马的意见也很好,这样能避免兄弟们的伤亡。你们说,咱们是不是应该想个万全之策,既不舍弃山寨,又能打败小鬼子呢?”
“关东军的主要威胁还是在坦克和火炮身上,要是能让坦克不走,火炮打不了炮弹,问题不就全解决了吗?”志民说道。
孙二宝眼睛一亮,一拍大腿说道:“那咱们就让日本人的坦克和大炮都变成废铁。”
听到志民和孙二宝的话以后,每个人的心里都像敞开了一扇窗户,立时变得亮堂起来。
窗外的大雪依旧在下,天气依然很寒冷。但聚义厅里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丝微笑,就像十几个铁盆里的炭火一般温暖。
自入冬以来,山寨就开始囤积粮草,派出几伙兄弟下山,以商贩的名义大量收购水稻,麦子,高粱,大豆和玉米。早在夏季,沈长庚就在黑石镇发展了几户乡民,由山寨出资建了两个磨坊和一个油坊。除了为山寨服务外,还能赚取附近村屯乡民的一部分加工费,然后按比例分成,用来贴补山寨的用度。
志民和豹子也领着一些枪法好的兄弟,到黑龙江地界去围猎了半个月,收获颇丰。大到黑熊,野猪,麋鹿,狍子;小到猞猁,獾子,灰鼠,山鸡,野兔。除了皮张能换取一些大洋外,这些野兽肉都被冻了起来,用以改善山寨的伙食。他们之所以会跑到远处狩猎,是考虑到大砬子山上的狼群也要生存。提出这个建议的是烟儿,她说,要是把方圆几十里地界的野兽打尽了,这些狼就该饿着肚子过冬了。这不仅仅是她不希望看到的,也是志民和山寨的众兄弟们所不愿看到结果。
小兰姨在接到关东军要入山围剿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抱着志民的儿子;在几十个兄弟的保护下去了省城,到她的一个远房表姐家里寄居去了。山寨给一些受过伤不能再上战场的兄弟和上了年纪的妇人都发放了安家费,也各自投亲靠友去了。现在可谓没有了后顾之忧,志民和一众兄弟都信心百倍地期待着一场战斗,一场能一雪前耻的战斗。
几场大雪过后,满目都是白皑皑的冰雪,山洼窝风处的积雪能没入腰部。大雪过后,天气又骤然下降了几度。北风肆无忌惮的呼啸在丛林和山峦,掠起的风雪似利刃一般扫光了树木上残留的落叶,让人感觉到彻骨的寒冷。
荒木正二率领的关东军二千余人,以及保安队,警察一千余人,在十二月五日下午三时到达了大砬子山脚下。按照他预先的计划,应该在正午时赶到,他忽略了东北气候所导致的大雪后的山路,远比任何一个季节都要难走。三时,太阳已经落山了,天也渐渐地暗了下来,考虑到不利于大规模的进攻计划,荒木正二命令所有参战部队撤离山脚下一千余米处安营扎寨,支起了棉布帐篷,拢起了篝火,埋锅造饭,待明日发动总攻。
天色很快变成黑漆漆的一片,只有雪地泛着微白的光亮。东北的冬天,像贪睡的孩子一样,早早就蒙上了夜晚的被子,在寒风的催眠曲里,进入长达十几个小时的睡眠当中。没有月亮和星光的夜晚,似乎只有呼啸的北风来造访这片雪野。
凌晨二点左右,“轰轰轰”几声剧烈的爆炸声,把所有人从梦中惊醒,荒木正二和卫兵跑出帐篷来一看究竟。
“什么情况?”荒木隐隐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妙,一出帐篷的门口就向急速跑过来长尾五郎问道。
“报告中佐阁下,土匪混进咱们的营地,炸毁了坦克和火炮。”长尾五郎声音颤抖地答道。
“八嘎,岗哨和巡逻队都没长眼睛吗?”荒木正二怒叱着,向着发出爆炸声的地方走去。
在十几个煤油火把的映照下,当荒木看到两辆坦克和两门火炮的炮管已经严重地扭曲,像一根根粗细不等的油条一般,心中怒不可遏,厉声问道:“谁是巡逻队的当值队长?”
“是我,中佐阁下。”一个人走到荒木的面前,战战兢兢地答道。
“砰”的一声枪响过后,这个小队长一头栽倒在地。
荒木正二把枪插入枪套又问道:“都有谁是看护坦克和火炮的哨兵?”
十几个关东军士兵和七八个保安团的人面带恐惧地走到荒木面前,一个个像僵尸一般的挺着身体。
“中佐阁下,土匪穿着我们的军服,还说出了换岗口令,所以”
荒木正二还没等他的话说完,几记耳光就扇了过去,打得这个关东军上士口鼻出血。
“八嘎,土匪怎么会知道口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