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烟给我留下一桌子鱼刺和满嘴的唾液回去了。她本来还要多呆会儿,又怕她那脾气大的母亲回来了,只好依依不舍的回去了。临出门的那一刻,又狠狠地亲了一回,差点把我的嘴唇咬破了。
我正对着镜子检查嘴唇破皮没有,手机又响了。咳,这个朝烟,刚到家就打电话来,说明她母亲还没有回来。她肯定又要骂我了,因为是我催她回去的,她肯定会说:“谁叫你催我回来的?烦我是不是?”其实,我和她一样,都希望多厮守一会儿啊。
我只好先来个赔礼道歉了: “咳,啵啵——啵——“
谁知,手机里半天没有动静。不好,我心里说,这小妮子生气了,不理我哪!
再一看号码,我考,根本不认识。
“你是谁?怎么像鬼一样不说话?”我没好气地说。
“不是我不说,是你不让我说啊!”
那声音有点耳熟,是谁?啊,是她,胖阿翠!她打电话干什么?我几乎把她忘了呢!
“元大组长,和谁这样亲密呀?”
“反正不是和你!”尽管她当了官,我也不巴结她。
“哼!你以为我愿意啊,我嫌你口臭呢!”
这个女人,到了机关,说话居然也有有点幽默!
“呵呵,大科长有什么吩咐啊?”
“当然有啊——今晚6点,雕刻时光见!”她的语气不庸置疑。
“啊,这么高级的地方!谁埋单?”
“当然是你呀!你是男人嘛!”
“我可没有那么多钱——咱们AA制吧!”
“小气鬼!好吧!”
关了手机,我开始纳闷,这个女人找我干什么?难道她的气球男人揍了她,来找我伸张正义?如果是这样,我倒愿意帮忙,因为我最瞧不起打女人的男人!我估计我对付得了那个气球男人,虽然我不胖,但是身受还算敏捷,抢篮板球最厉害!不过,我可不是对她有什么企求才这样,我完全是出于一个男人的正义感!
当然,出发之前,少不了又向朝烟告了假,这回说得很简单:教育局的一个科长找我有事。她也没有多问,只叫我早点回来。
6点钟,我准时到了雕刻时光。这座茶楼的名字不可谓不浪漫,但我一想到即将会晤的是胖阿翠,就没有半点浪漫的感觉。
我找了张较隐蔽的桌子坐下,我的右边是装饰性的壁炉,左边是窗户,可以看见外面的老护城河,河水还比较清澈,杨柳低垂,一些男女挽了手在散步,卿卿我我的,好亲热;也有一些老人,穿着府绸的裤褂,在打拳舞剑;还有几个闲汉,逛来逛去的,无所事事。
我回过头来,身后是一座小舞台,上面有一女子在弹钢琴,好像是,还不错。据说是师院的学生。
正欣赏着,胖阿翠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了。这还让我满意,我没有久等。但她的装束我实在不敢恭维,我也叫不出什么名字,反正前面口子开地低,露出了深深的乳沟;肩膀上紧紧勒着一根透明的塑料带子,使那怪衣服不至于掉下来。我推测,她的后背应该有一大块暴露着。这一点,在她起身的时候得到了证明。
不过,我还是有点失望——她这样子,哪像被男人痛揍的寻求妇联保护的家庭暴力受害者,分明是衣锦还乡的暴发户!
“呵呵,发财了啊!”我笑道。
“不要笑话了,大组长。”她坐下来的时候,我听到了椅子的呻吟声。看来,她的分量又增加了。
“喝点什么——可不要太贵啊,我没有带那么多钱。”我嘻嘻哈哈地说。
很快,从一个角落里钻出了一个服务员:“两位要点什么?”
“一壶铁观音,一份水果拼盘。”胖阿翠吩咐道。
我偷偷看了看价目表,我的妈呀,一壶茶288元,一份水果拼盘88元:这不是抢钱吗?
呷了一口昂贵的茶水,我就问:“科长大人召见我,有何贵干啊?”
“不对,是副科长——聊聊啊!”她咽下一颗葡萄,说。
我想,这一颗葡萄值一块钱呢!
“不错不错,深入基层,实践‘三个代表’,呵呵!”
“谁和你耍嘴皮子——我找你谈正经事。”我忙把眼光从她乳沟边收了回来:“我们有什么正经事要谈?”
“长话短说吧——胡县长需要一个秘书,我推荐了你。你觉得怎么样?”
“胡县长?谁是胡县长?”我莫名其妙,“我可不认识什么胡县长?”
她狠狠瞪了我一眼:“就是我老公啊!”
哦,是气球男人啊,我可一直不知道他的尊姓大名呢!
“你为什么要推荐我啊?”
“他现在是县委副书记,代县长。当然这个并不要紧。他要一个自己人当秘书。自己人,你知道吗?”她严肃地说。
“可我不是你的自己人哪!”
“瞧你,还是这个玩世不恭的态度。你不想在谢红叶面前扬眉吐气一回吗?”
“我为什么要在她面前扬眉吐气啊?我这辈子还不知见不见得上她呢!”
“你知道,许多领导都是秘书出身的。你跟胡县长干几年,等他回到市里,你也可以回来嘛!他是全市最年轻的正县级干部,应该说,你跟了他,不会吃亏的。”她兀自说个不停。
我又喝了一口茶,心想,你还记得我这个老同事啊,真不简单。
“我知道,你又那么一点才气,那谢红叶是鼠目寸光之人。她丢下你,我就不服气,你哪点不比她强?”她居然激动起来。
“呵呵,你还蛮仗义啊!不过,请你不要在背后说她怀话,不管怎么说,她也是我前妻嘛!”
“可悲呀,元无雨,人家这样无情,你还护着她——好,说说你的打算吧!”
“我的打算?我的打算就是继续做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啊!你不教书,我不教书,谁来教育他,谁来教育她?”我的最后一个“他”还没有说完,就戛然而止了,因为我发现了一个“她”——石榴青。她正挽着一个女孩的手走向我的邻座!
“是你啊!”她浅浅地笑了一下。唉,一个月没有见面,她更漂亮了。眼睛似乎大了一些,衣着也比在学校开放多了——浅蓝色的吊带裙,露出了不大不小的一块胸脯,胸脯上挂着一块玉佩,还闪着绿光。总之,和学校里的石榴青完全是两个人。
“是啊!你们也来玩哪!”我没话找话地说。其实,我很想和她聊一会儿,虽然不会很深入地交流,但毕竟我们有着难忘的过去啊!
谁知,胖阿翠一下子就认出她来了:“哟,这不是去年在汉口遇见的那位吗?”她轻轻地说,带有一丝戏谑的语气。
“是啊!”我现在也不怕她这个长舌妇了,因为人家已经毕业了。
“你得意什么?”胖子冷笑道,“去年那样亲热,今年就是路人,又被甩啦?”
“还不是你在这里扫了人家的兴!”我也反唇相讥。
“看来我是碍着你们了。我先走了——那件事你考虑一下,过两天给我答复。”
“我现在就答复:我不去。”
“你不要这样自信——我等着你。”她又压低声音道,“小心点,不要让她溜了,不错啊!”
“那当然。”我笑着说。
“哼!你还以为是真的呢!”胖子气乎乎地走了。
哎哟,我们不是AA制吗?你怎么就跑了呢?我心里说道。
石榴青看着胖子气乎乎地走了,感到奇怪:“她怎么跑了?”
“我也不知道啊——你们玩吧,我也走了。”其实我想她挽留我。
“你忙去吧!”她竟没有挽留的意思。
我失望地来到收银台埋单,收银员说:“刚才那个小姐已经埋了单。”
我考,我又输了一次。我对自己说。
出了雕刻时光,太阳居然还没有完全落下去,但街灯已迫不及待地亮了起来,我觉得这完全是浪费,现在媒和石油都在涨价,这可点可不点的灯就不要点了;前几天在公厕里捡到一张本市的晚报,说今年本市要搞“亮化工程”,将本市为数不多的高楼都”亮化”。我认为这是最缺德的事,到处亮堂堂,谈恋爱的人上哪儿亲嘴去,上哪儿摸**去,难道本市断子绝孙了,市长才高兴?
正在生气,手机响了,看来朝烟开始查岗了。打开一看,不是朝烟,是石榴青。
“你怎么就走了?”
“嗯,哦,我在下面,还没有走。”我也很奇怪,自己为什么要说后面那几个字。
“哦,还没有走啊?你的那个那个是什么人啊?她没有事吧?”她说得也不利索。
“她呀!”我笑道,“她也是B市一中的教师,不过现在当官了,不是我的什么人。”我并不是想向她解释什么,只是觉得如果胖阿翠事自己的什么人,真是太丢我的面子了,尤其是在石榴青面前。
“我也奇怪,你怎么会和她在一起!你,你,可以上来再坐一会儿吗?”
我的思想在进行激烈的斗争:去,还是不去?
我知道,她肯定把那个女孩子打发走了,我有机会和她独处。我也知道,在那朦胧的灯光下,在悦耳的钢琴声里,我即使说了很暧昧的话她也不会生气的。但我想到了朝烟,想到了自己对她的承诺。算了,还是让自己和石榴青曾经的暧昧感情安乐死吧!
“对不起,”我鼓起勇气说,“我还有一点事情,我先走了。”
“好吧。你小心点。”
我忍住在眼眶里打转转的泪水,悲壮地走了。
“元无雨,元无雨,我的通知书来了!”朝烟在电话里狂喊着。其实,我比她更早知道通知书来了,但我装着不知道,让她第一个享受这个快乐。
“是吗?我太高兴了。”
“刚才王老师打电话,叫我去学校拿通知书。你准备好,我要去你那儿吃饭,好好庆祝。”她气喘吁吁地说。
“怎么庆祝啊?”我笑着说。
“过会儿你就知道了。”说完,她就挂了电话。
哎哟,她的通知书总算来了。我的心情很复杂,怎么说呢?从现在开始,她就是一个大学生了,我可以少承担一些为人师表的愧疚了;但是,她现在又会有自己独立的思想了,她会然后给我们的关系定位呢?
我又想起自己昨晚无情地拒绝了石榴青,是不是太绝情?我至少可以问问她的志愿啊!她的分数我是知道的,510分,距离一类本科差10分;让她去上二类大学,她肯定不甘心。哎,也不知她作了什么打算。我是该关心关心她了,以一个朋友的身份。
想到这里,我拨通了她的手机。
“你呀?”她显然还是比较高兴的,“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呀?”不用说,后一句是在埋怨了。
“呵呵,不要这样嘛!你的第二批填了什么学校?”
“填了西北**大学。”
“那么远,在兰州啊。”我很奇怪,她这个富家千金,跑那么远干什么。武汉随便找一所大学,也比那所大学好。
“是啊,我想看看兰州拉面到底是什么样儿的。”
我知道这是托词。她可能对现实有点失望吧,到那儿去,几乎是一种自虐的行为。
“通知书什么时候来呀?”
她沉默了一下,才说:“还要过两个星期——你对此没有看法吗?”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我既不能太热情,也不能太冷漠。
“嗯,先去读读看,到时候再考研究吧!争取考一所好点大学的研究生。”
“你就不想想,我要在那里呆四年啊!思念,有很多无法预料的事情会发生的。”
我何尝不知道啊,但是,人生如浮萍,能把握自己方向的,又有几个人呢?
“先去看看,如果不喜欢,再想想别的办法。现在又不是以前,办法很多的——你家里有什么决定?”
“他们听我的。你有什么别的办法吗?”她又把球踢了过来。
我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吗?她到底要我说什么呢?
“我?我看还是复读一年算了!”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说。难道,我还想让她留在我的身边?是不是想到朝烟即将进入大学,我感到了孤独?
“我看看吧。过段时间再决定。”
放下电话,我又有些后悔,因为复读并不一定是最好的选择。读书,尤其是读高三,是一种折磨;而且,复读也是一种赌博,它并不是简单的加法,也有一些人,复读成绩还不如上一次的成绩。
正为这事烦恼,朝烟已经在开门了——她现在有了我家大门的钥匙。
“呜——”
她一进门,立即像火车那样,发出了一声长鸣。“来了,终于来了!耶!”她抱着我,把脸往我脸上贴——用我的脸揩她脸上的汗水!
“呵呵,大学生,看你高兴的。”我也非常高兴,她总算有了更进一步的阶梯。
“你看看,你看看。”她迫不及待地把通知书递给我。其实,我刚才在教务处已经细细地看了好几遍。这是一张设计大方的硬纸片,印着该校的主楼(后来,我若干次从这大楼下走过);至于那校训,我现在也忘了,反正也没有多大的特色。
看了通知书,我对朝烟产生了一丝歉疚,因为她是为了我才填这所大学的,凭她的能力,读这样的大学几乎是明珠投暗!
“怎么?你不高兴?”她也很敏感。
“是啊,我不高兴。我觉得这大学太一般了。”
“我看还可以啊!也是211之内嘛!更重要的是,读N大,我们的距离在100公里之内。我很知足。”
“我总觉得你付出太多。你看,浙大的录取分数线,比你的分数还低60多分呢!”
“我们又不是做买卖!能够常常见到你,又能上大学,我就觉得很幸运了。而且,你这个花心的家伙,我也不放心,必须常回来看看。”
我什么也没有说,抱着她亲吻起来。我敢肯定,至少在这个时候,我在她的心中的地位,超过了一切人。
过了一会儿,她用手捧着我的脸,认真地吻我,不像前几次那样热烈,但比前几次更投入:从我的额开始,到我的眉,我的眼,我的鼻子和耳朵,连睫毛也没有放过。最后,又紧紧贴在我的嘴唇上。
我感到她呼吸的急促,心跳的剧烈。
“元无雨,我要你永远对我好!”她腾出嘴巴说了一句,又把嘴唇贴在我的嘴唇上,也不等我的回答。
我在心里说,这个阳光女孩,真的值得我用生命去爱,去捍卫。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刻苦吗?”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头问我。
“想上大学啊!”我说。
“不仅仅是这样。我怕你看不起我,我怕失去你。我知道,如果我成绩不好,你就会看不起我;如果我没有考上大学,我就没有机会得到你。”
“但你比我更优秀啊!”
“这不对,你其实是个优秀的人——还记得高一吗?”
“高一?我可没有教你呀?”
“但是,我听过你讲课啊!那次我们的语文老师病了,你到我们班代了一星期课,后来,我们都不愿听原来老师的课了。”
“真的,你是在哄我吧?”
“没有啊,我告诉你,你可不要太得意:从那时开始,我就喜欢你!”
晕!
“真的吗?我有那么大的魅力?太夸张了吧?”
“我不管别人怎么看你,我就喜欢你!我要和你——结婚!”说完最后两个字,她把头埋进了我的怀里。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她害羞。
结婚?那仿佛是很遥远的事情,但她居然就说出来了!
我还能说什么呢,对于这样一个女孩子,一个纯洁得像珠穆朗玛峰最高出的万年积雪的女孩子!她要把她积蓄万年的爱都给我!
“呵呵,等你大学毕业在考虑这个事吧!你现在最要紧的事是上大学。”我还保持着清醒的头脑。
“我知道。到时候,我们一起到上海去。你那个司法考试,可一定要坚持啊!好吗?”她睁着大大的眼睛,诚恳地看着我。我第一次觉得,里面没有狡黠的成分。
“好的。今年一定过关。”我信誓旦旦地说。当然,我这也不全是吹牛,我觉得自己有八成的把握。
“好啊,大律师!”她又捏了一下我的鼻子。
我趁机抓住她的手,在脸上摩娑起来。她没有抗议,还主动用另外一只手摸我的右脸,边摸边说:“咳,你这张脸还是那么嫩!”
晕!我又不是太监,要那么嫩干什么?
“你真会挖苦我啊!男人的脸皮要厚,要粗糙,懂吗?”
“不是啊,你看汤姆·克鲁斯,皮肤不就很好吗?”
“好好好,我不和你争了。你妈妈知道通知书来了吗?”
“知道啊,还说让我自由活动几天。她给我爸爸打了电话,我爸爸高兴坏了,他先还准备让我复读呢——他死也不相信她女儿能考上一类大学。”
“因为他对自己没有信心——他不相信自己的种有这样好啊!”我开玩笑说。
“不许你这样侮辱我爸爸!”说完,她把我压在沙发上,掐我的脖子。她现在比以前更残忍了。
“我掐死你,掐死你。”她一边掐,一边看着我笑。其实一点劲也没有使,和挠痒痒差不多。
但她掐我的时候,**就暴露在我鼻子上。机不可失,我偷偷摸了一下。她一颤,随即就伏在我身上撒娇:“你真坏,又欺负我。”
“我没有欺负你啊,我这是正当防卫。”我狡辩道。
“哪有这样正当防卫的?呜呜呜,你就是欺负我!”她边说边在身上晃动,**紧贴着我的脸。我就偷偷亲了一口,当然是隔着T恤。
“啊啊啊,你太过分了。我要你赔礼道歉,赔礼道歉!”
“怎么赔礼道歉啊?”
“解开衣服亲它。”
哈哈,我相信没有那个男人不喜欢这样的道歉方式的。
我把颤抖的手伸了进去,却没有勇气解开乳罩的搭扣,只是隔着乳罩轻轻抚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