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萱孤零零地站在转角,有些瑟缩。那盏路灯,她已经站过了无数遍,无数遍。每一次站在这里,都不会有赏心乐事被照亮。每一次,她站在这里,看到的,总是长安与霁荷的默契。
他们拥抱在一起,在午后明媚的光阴里,无论是出于什么理由,他们,拥抱在在一起。
在她刚刚失去了一个属于他的孩子的时候,在她刚刚帮他解决了属于他的麻烦的时候,她看到根本没有任何烦忧的他。
凌萱的心,就这么顿重地疼了一下。她听到了她不想听到的声音,好像有另一个自己,在询问着自己,怎么样,是不是心冷了,是不是觉得对生活别无所求了,是不是觉得,再也不要寄予希望,这样,才不会失望。
凌萱躲过了长安和霁荷可能看到她的范围,默默一个人回家。身体还有些不适,可是内心的焦灼才是她首要解决的问题。
仿佛又听到鼓动她出走的召唤。走吧,走吧,可是,能走到哪里去了,她的心,早已不是无牵无挂。
可是,如果生活终究要退却成这样的色泽,那么,她宁愿选择重新整装待发。
她结束了一个生命,这勇气,是否足够用来开启一段新的心境?
走回家的路上,她回想与长安一路走来的种种,那渐渐冷却掉的,或许并不是爱情,不是激情,不是对心灵或者身体的需索,也不是长安的温柔,可能,恰恰,反是是自己的心。
或许,她还没有找到方法来应对自己的失望,没有找到方式来解释如水的平静。
你真是贱骨头啊凌萱,她骂自己,多少女人渴望安稳,而你,却要兵荒马乱动荡不安。
可是,这生活真的让她想蒙上头大喊大叫。
终于,在用钥匙拧开熟悉的家门时,她又有了瞬间的决定。
她很困卷,很晕,医生告诉她她身体底子太弱,必须要卧床休息一周。她和杂志社请了病假,还没有告诉于熙,是因为怕她多问。但是现在,身体的煎熬比不上心里,她就是想赌气,就是想和长安对抗,和自己较真。
因为有了她,这个房间有了凌乱的气味。现在,她坐在地板上,摊开箱子,一点一点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当然,她带不走太多,也不想带走太多。也许有一天,她还会回来,也许,她再也不回来,那么,都随长安处置就好了。
收拾了自己的衣服,电脑,必须带着的物品,呵,生活原来真的这么简单,一打包,就全都收拾了进去。
她知道自己舍不得,所以,她一定不能给自己犹豫不决的时间,她要把自己逼到绝境去。
去哪里呢,她也没有想好,但是她知道最重要的,是她要先从这熟悉的公寓里走出去,从长安的身边走开。
她受不了,受不了这种寡淡,受不了她背负的这一切,虽然,都是她自作自受。
“对不起,长安。”凌萱环顾自己的书房,环顾长安的卧室,环顾这个一直属于她的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这个男人,比她的母亲还要像她与生俱来的亲人。
可是,她要离开他了,他拥抱另外女子的举动在她刚刚做完人流的这一刻刺痛了她,让她没有办法思考,只剩下情绪的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