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啦,我去看你排练去。”霁荷拽着川野的手臂拖着他走开了。
阳光落在川野背上的吉他上,攒射出金属的光芒来。
凌萱从隐匿了她的墙角的黑暗里走出来,看着两个人离开的背影,像画,真的像画,大概还是源于人物吧。
如果是青溪看到,大概又要骂起“这个女人了吧。”可是凌萱看着她的背影,却无论如何骂不起来,即使在水房,她对她表现了那样不动声色的不屑和自得其乐。
原谅吧,那是始终站在台前活在众人眼里的女子。
凌萱没有回寝室,折返了道路去体育场所在的区域,就坐在学校的篮球场的看台上,耳朵里塞着音乐,静静地看着面前来回的身影,看着天色的变化,看着光线的层层过度,不在乎打球的男生把她当做花痴或者做作的女生。
一整个午后,一整个下午,到黄昏,时间可以忽略地这样迅速。
越是到傍晚,体育场就越是热闹。傍晚的广播开起了,凌萱从耳朵里拉下耳机,第一次,认认真真地听着声波的扩散,与自己有关又无关的一个声音。
“忘忧的萱草,绽开等待在彼岸的花朵。如同一场泅渡。生活要求你有遗忘的速度。就算你的心在一瞬间突然就破碎了,破碎成叶尖淡淡的露水,也总比,勉强粘合着要美丽的多,轻盈的多••••••”
一字一句,从长安的声音里落下,凌萱愣愣地听着,突然埋下脸,埋在膝盖间,温热泪水弥漫开来。
我们真的可以忘记么。忘记对她来说等于没有的父亲这个角色,忘记远在国外却能够保障她完整物质生活的母亲。忘记生活对待你的种种。还好,她从来没有抱怨过,对于长成今天这样的自己,对于写下那些也许许多人不喜欢的文字的自己,她还能够接受。
她想,这个世界上,和自己一样的人,太多了,他们都是怎样过的怎样想的怎样爱的呢?
运动场上人影渐散,只有凌萱埋首的姿势,一直持续着,持续着,持续到半个太阳将要落在林立的石头森林的缝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