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安打开床头的柜子时，他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看到了那一堆药方，病例，B超，收据。
人流术。长安的手颤抖了一下。日期在今天。
他想起她坐在小区里忧伤的神情，他想起她早上的样子，和电话里的声音，想起她许多次的欲言又止。
她差一点就要告诉他，让他一起来分担，可是，他挂断了她的电话，接通了霁荷。
他知道，她是太敏感的人，她伤心了，“傻瓜，凌萱。真是傻丫头。”
这宠溺的责怪，凌萱已经听不到了。长安的心口有些疼痛，在抽屉里，还翻出了一个信封。
上面写好了他的地址和姓名，连邮票也贴好了。
疑惑地拿出来，
“长安，对不起，从我们相识到现在，好像有过莫名其妙的别扭，不自然，却真的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针锋相对地较过真。
“也许，就是太在乎了吧。我知道，我全部都知道，你辞掉电台的工作，是不希望我离开的那段时间你与雅琪之间的事情和之后可能随之而来的更多麻烦困扰住我们的生活，我知道，没有别的理由，就是因为我。
“我也知道，你表现的不在意那些信是为了让我能够安心接受你的安排。如果有一天，我们分开了，不在一起了，或者我没有遇到过你，我都不会有信心能够获得这样的爱情。
“所以，你也一定要明白我的心，我不是没有良心，不是不懂得你的付出，所以别委屈好不好，我有心理压力也是正常的，明明你那么热爱那份工作，可是却因为我，完全是因为我而放弃了，可是我又给了你什么呢？
“你的同事需要你，那么多的听众舍不得你，可是，就是因为我，你失去了一个世界，你抛弃了更多人，我做不到不多想，我害怕，害怕以后这些都会成为我们矛盾的根源。
“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们都开始考虑我们曾经为对方做过的一切是否值得的时候，那个时候我们将给彼此多大的伤害。
“原谅我，长安，这就是你的凌萱，你一直了解的凌萱。就像我知道你为我做的一切一样，我也要你明白，在面临选择的时候，我宁愿牺牲自己让你选择更宽广的世界。明白？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好不好。”
长安愣住了，看了看日期，努力回忆，什么时候写下的这封信呢，好像，是他们第一次有了矛盾的时候，为了他的工作。
她给他写了信，并且去买了邮票准备寄出，可是最终，为什么没有寄给他呢。
他忽而想起，那天，他遇到了霁荷，难道，是她出去寄信的时候看到了他与霁荷，所以……
难道今天，她也看到了？
可是，不管她有没有看到，长安的心突然觉得苍凉，他们在一起，可是，他却反而离她的心越来越远。
他总觉得她是孩子，她不够懂事，她需要被照顾，可是，他反而忘记最应当照顾的，是她的那颗心。
她也有自己的纠结，自己的煎熬，可是在一起久了，他几乎全然无法顾及到了。
可是，她竟然真的走了，看到这空空的房间，她悄无声息的离开，并且与旅行不同，她可能不再回来了。
他的心，突然就酸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