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连一行人刚前行了一段路,就看到一行骑兵飞快朝他们奔驰而来,瞬间停住在众人身前。
“诸位大师前来,本将有失远迎,还望诸位见谅。”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传入杨连耳中。
杨连抬头一看,只见在那些迎接的骑兵中,一名青年身穿金色铠甲,极为显眼。
“杨连,在父皇书信中看到你的名字,我还有些不信,没想到,竟真的是你?”
那青年眼带笑意说道。
“三皇子殿下,我也没想到会在此地见到你。”
杨连同样报之以微笑。
这青年,赫然是在燕州城内认识的那位三皇子,夏侯颉。
夏侯颉见到杨连心情颇好,并没有因为夏侯嫣之事而对杨连不满。
两人就像是老相识一般,很快攀谈起来。
杨连询问起北疆最近战事,夏侯颉神色顿时一肃。
“情况并不好,这次游民的数量比起往年多许多,实力也更强了。”
三皇子很快将众人带到了他所住的营帐内。
三皇子在皇室中颇有威信,一是因为他的身份和实力,更重要的则是他在军事方面的天赋。
北疆之地的军队同属于夏侯颉的带领,统称为北军,而夏侯颉,正是这支北军的总将军。
能以如此年纪就坐上如此高位,夏侯颉可不是凭的身份地位,而是他一步一个脚印打下的坚实基础。
不过,夏侯颉虽然身为将军,住的营帐却很简单,除了面积比其他营帐大些外,并无其他优待。
整个营帐内,除了基本的生活设施,再无其他。
看到此,杨连对夏侯颉不禁多了几分改观。
夏侯氏能成为皇室这么多年,不是没有原因的。至少在杨连认识的这几个皇室中人,并没有骄奢淫逸、好吃懒做之辈。
安排中人暂时休息,夏侯颉单独将杨连带到一旁的静室。
“父皇已经通知我,这次你们一行人前来北疆,有任何要求尽管提,我这个将军好歹还是有些人脉和势力的。”夏侯颉笑着说道。
“多谢三皇子。”
两人相视一笑,心情都轻松了不少。
“对了,三皇子,说起来,我有一事不明。”
杨连突然想到之前的疑惑,随即问了起来。
三皇子听完,却没有丝毫讶色,脸上笑容依旧,伸手拿起桌上的茶壶,给杨连倒了一杯凉茶。
“地方偏僻,没有灵茶,这些粗茶凉水,你将就着喝吧!”
杨连接过茶杯,道了声谢,但眼中的疑惑更甚。
夏侯颉见状,知道不解释不行,只好说道:“这一点,连你都能猜到,难道其他人都想不到吗?事实上,我们早就猜测,只不过一直没有证据,就算质问大荒皇室,也得不到应有的回应。”
说到此,夏侯颉脸上露出一丝无奈来。
“北疆虽然磨练人,但其中的辛苦也不是常人能够想象的,我们之所以驻扎这么多军队在此,难道只是为了每年那几千人的游民么?”
杨连心中一动:“难道说,北军的目的,是为了对付整个大荒的军队?”
“没错!”夏侯颉点了点头,目露赞赏,“大荒战力雄厚,几乎人人皆兵,不过同样也有着他的弊端。大荒人少,军队数量也有限,而且他们土地贫瘠,产的粮食也少,不可能有大数目的储备军队。这些游民,是大荒的试探,同样也是我们的试炼石。这一点,大荒和我们都清楚,不过双方都不曾摆在明面上,一直以来皆是如此。”
杨连这才明白,这其中竟然还有如此深意,他不禁摇头叹息起来。
“大荒贼子之心不死,我们大刹总是寝食难安。”
“所以,父皇才派你们前来。”
夏侯颉接过话说道。
杨连心中顿时生出了紧迫感,接下来,两人没有再多细聊,杨连开始问起北疆边界一事。
来此之前,国主已经将北疆最详细的地图给了他一份,路上杨连也仔细看过。
北疆边境具体一共有三千六百里左右,以一千米为界,可划分为一千八百处。如此庞大的数字,如果平时运行、养护法阵都以灵材来用的话,消耗实在是太大。所以,杨连打算找出一些灵脉或者矿脉。
阵师并不是最擅长勘探的,勘探地脉有专门的修者进行。
不过,杨连也有着自己的方法。
他那三寻灵盘还有两个,如果材料足够,还可以再制,只需要足够的人手就行。
夏侯颉听闻杨连要先寻地脉,急忙劝说道:“这北疆境太长,就算是专门的勘探师也不可能全部探查过,这耗费的时间太长了。而且,绝大部分地区我们都派人查过,并没有什么好的矿脉。”
北疆之地当然不可能一条矿脉都没有,不过这些矿脉都是有主之物,不是在皇室掌控,就是掌握在其他势力手中。
如果杨连硬要地脉的话,恐怕会损害那些势力家族的利益,这对皇室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杨连大概猜到了夏侯颉心中所想,淡笑道:“殿下放心,我只去那些无人之地查探,不会动已知的矿脉。”
夏侯颉这才稍稍放心,见劝说无果后,很快找来一名对地形极熟悉的士兵,作为杨连等人的向导。
有着灵盘如此便利的手段,杨连不需要耗费太大,将大家都召集起来,两人为一组,共七组,以此营地为中心,向四周辐射散开,以灵盘查探地脉。
不得不说,杨连的灵盘确实效果极好,不出几天,果真被杨连他们找到了几条地脉。
这些地脉品阶都不高,出产的都是一些低品的矿石,利润并不大,但对于杨连他们布阵却是足够了。
杨连兴奋起来,开始向北疆两边继续探查。
没想到结果竟是出乎意料的好。
在灵盘的指引下,杨连等人竟是找到了不少灵泉、灵脉,甚至还有一条百米多长的灵河!
这让同行而来的阵师们格外兴奋,不用杨连催促,一个个都鼓足了劲。
不过,北疆的边境也确实很长,一行人足足花费了半个月时间,才将所有地方都查探了一遍。
而当杨连汇聚齐所有人带回来的资料信息后,随即开始闭关。
他需要将所有信息都整理一遍,然后才能想出相应的法阵来。
要知道,地形环境的不同,布置不同的法阵,威力也有着不小差别。
杨连的目标,是将整条北疆线都串起来,凝聚成一个整体,不能由丝毫的漏洞,因此所花费的功夫,绝不简单。
他需要考虑到方方面面,法阵品阶、威力,阵师的实力和数量,军队的驻扎地点和实力,资源的利用和补给,等等等等。
这可以说是杨连两辈子加起来,最繁杂的一次工程。
不过,杨连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沮丧或者担忧,反而,他被激起了全部的战斗欲望。
他的对战目标,赫然是黑冥河以北的大荒皇朝。
就在杨连闭关之际,其他人却同样没有闲着。
闻于泗大师带着随行而来的阵师,和军队中的阵师进行了探讨和研究,双方都有不错的结果。
而就在此时,第二批的游民,突然毫无预兆进攻来犯。
当这消息传递至营中时,夏侯颉正在与几名手下商讨示意,听闻此消息,夏侯颉脸上浮现出冷笑,随手一招,带着手下飞快出去迎战。
这次来攻的游民,只有数百人,数量不多,但一个个凶神恶煞,气势慑人。
夏侯颉位于所有士兵最前方,一骑飞马,一身金甲,格外耀眼。
眼看着对方即将冲至,夏侯颉手上光芒一闪,一柄两米长、半米宽的斩马刀倏地出现在他手中。
“兄弟们,冲散他们!”
夏侯颉立于马上,斩马刀高举,犹如一柄标枪,笔直而立,大声喝道。
“冲!冲!冲!”
身后士兵们齐刷刷的喊声,响彻天际,震撼无比。
而这时,那些游民们,已经冲到他们八百米前,夏侯颉眼中寒芒一闪,率先冲出。
身后数百名士兵,紧随其上,手中长刀、大剑挥舞,口中叫喊声不断,气势如龙。
几乎是眨眼间的功夫,双方就冲撞在一起。
夏侯颉右手一挥,那斩马刀随之横扫,瞬间将三名游民扫落坐骑。随即,他反手一举,原本笨重的斩马刀,在他手中却是格外灵巧,无声无息落在一名游民头顶,顷刻间将他砸成一滩肉泥。
厮杀声,喊叫声,不绝于耳。
不管是夏侯颉这一方,还是游民那一方,却都没有人求饶或者发出惨叫,那刀剑刺中血肉所发出的“噗噗”声,听在耳中,只觉得让人心中一寒。
夏侯颉一方实力更强,很快占据上风,将那数百名游民击杀。
原本暗黄色的沙地,顿时变成了一片血红色,到处躺着一具具尸体。
夏侯颉那一身金甲,在昏黄的日光下,散发着刺目的金光,刺激着每一个人的心神。
金甲上的血色,犹如落日余晖中的晚霞,鲜艳,却冷酷无比。
不知何时,杨连走出了闭关室,站在了高墙上,看着不远处的厮杀,静立肃穆。
他身旁,闻于泗大师同样望着前方,眼中有着叹息、悲伤,还有着一丝坚定。
当闻于泗转头时,赫然发现,杨连的眼神,无比的冷静,没有一点情绪波动,仿佛眼前的厮杀,眼前的尸体和血腥,对他来说无比寻常。
这一刻,闻于泗忍不住心中微微一颤。
他这才想起来,杨连不过还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而已,面对如此场景,他怎会如此的冷静?冷静的堪称冷酷?
闻于泗眼中,浮现出一丝疑惑和忧色来。
在他看来,一个人如果对死亡、对杀戮失去了敬畏心,那么,他离冷血无情,也就不远了。
闻于泗并不知道,杨连在前世的时候,曾经经历过什么。
相较于那时候的各种杀戮,和亲眼见识到人性的丑恶一面,眼前的对战,对于杨连来说,确实不算什么。
而事实上,此刻的他,心中想的是,如何利用所想的法阵,将那些放入茹毛饮血的游民全部屠杀干净。
杨连并不觉得自己冷酷无情,在他看来,所谓的怜悯和同情,也要看对象。
如果是对自己人,或者是毫无关系的路人,杨连不会多说,但是眼前的游民,却是敌人!
在杨连的观念中,对付敌人,就必须斩尽杀绝,否则,你绝对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心软之下放走的敌人,会变成下一柄屠刀,刺入你的心脏!
因此,哪怕错杀,杨连也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敌人!
这是前世的命运,教会给他的深刻教训,哪怕过去了这么久,杨连依旧牢记心中,永远不会忘记。
因为,这一次,他所求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命运,不仅是为了自己活下去。
他是为了家人,为了生活在大刹的所有家人、朋友,为了让他关心的人能安然的生活着。
为此,凡是他所认为可能伤害到他关心之人的人,都被他看做是敌人。
面对敌人,如果怜悯,如果悲伤,只会给自己带来更深刻的痛苦教训。
夕阳斜下,那一轮红日,犹如血色残阳般,映入杨连眼眸之中,带起一层淡淡的血光之色。
杨连身后,隐隐约约,拉长出一条淡红色的影子,像是他自己的身影,又像是一条充满了血色杀戮的道路,象征着他的意念,和他的未来。
或许,刹老所见到的景象,并不是模糊不定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