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山崖底,氤氲着浓浓的雾气,凹凸不平的崖壁前面,一名长发散乱的狂傲男子,正欲挣脱身上的枷锁。
一名老妪阴恻恻地笑着说:“嘿嘿,小子,这次我是用上好的百炼钢锁住你,看你如何挣脱。”
“死老太婆!玩了这么多年了,你还没玩够啊!”男子怒吼着。
“嘿嘿,小子,有点口德,谁叫你技不如我啊,总是被我偷袭成功。”老妪得意地嘲笑男子。
“总有一天,我会加倍奉还给你的!”男子狂怒着。
“小子,这么多年你的脾气还是这么臭啊,你就答应乖乖地留在这里陪我吧,我立马放了你。”老妪用着三寸不烂之舌试着说服男子。
“我呸!谁会愿意一辈子留在这里陪你这个老太婆!”男子不屑地说。
老妪笑嘻嘻地说:“别老太婆前,老太婆后的,想当年我也是风华绝代的大美人,只是现在美人迟暮而已,好歹给点面子吧。”
“哼!你这个没男人要的心理变态,快放了我!”男子骂道。
“你求我啊,求求我,我就考虑把你放了。”老妪狡猾地说。
“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话吗?十年了,你还是那么的惹人讨厌。”男子鄙视的眼光看着老妪。
“那好吧,看你还能撑多久,你已经三天没吃过东西了,又吃了我的散功药,我就不相信你还有力气挣脱我的百炼钢。要是你能挣脱,食物和解药就在脚边。”老妪说完扔下食物和解药潇洒地转身就走。
男子叫嚣着:“放了我!老太婆!心理变态的老太婆!”
恒山小筑,皚韦正跟着剑言学习射术,紫薇与羽嫣在旁边刺绣,邢夫人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外孙。
“嫣儿,日上三竿了,督儿、静儿还没起床吗?”邢夫人关切地问着,督儿和静儿是邢夫人的亲孙,剑言和羽嫣的儿女。
“他们昨晚玩得很野,很晚才睡,让他们多休息一会吧,待会用膳我再叫他们起来。”嫣儿回话。
“督儿都八岁了,应该要跟着言儿学习了,不要老跟着剑君玩疯了。”邢夫人说。
“嗯,嫣儿知道,督儿这孩子好像对药理比较感兴趣,老缠着剑君不放。”羽嫣宠溺着督儿。
“你看韦儿这孩子多懂事,没有爹在身边教导还是那么出色,有他爹的影子。”邢夫人对紫薇说。
紫薇笑看着自己的儿子,“娘,韦儿他真的像极了玉航,希望他长大后真的是个能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说完眼里闪过一丝忧伤,邢夫人把这一闪而过的情绪看在眼里,可又无能为力。
剑君牵着灵儿的手兴奋地跑到邢夫人的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娘,我,我当爹了!”
邢夫人带着笑意,看看红光满面的灵儿,欣慰地说:“我又多添一个孙了,看来我们刑家人丁还是挺旺盛的。要是老爷还在,那该多好。”说完不无伤感地想起自己的丈夫,想不到自己的丈夫并不能跟自己白头偕老,一病不起。
“娘,爹走的时候很安详,你别难过了。”羽嫣安慰着邢夫人说。
“奶奶,你别伤心,韦儿会保护你的,就算爷爷不在,韦儿也会快快长大,像爷爷一样保护奶奶。”韦儿看到自己的奶奶伤心落寞的样子,放下手中的箭,跑过来趴在奶奶的膝盖上说。
“嗯,懂事的孩子,奶奶知道大家都很乖,奶奶不伤心。”邢夫人笑中有泪地说。
恒山崖底,一股不安的情绪流动着,男子终于挣脱了身上的枷锁,虚脱地抓起地上的水果狼吞虎咽,吞下解药,刚恢复体力,立刻试图爬上陡峭的山崖。冷不防,一个身影趋近他,几个动作想把男子钳制着,男子灵活的像猴子一样,躲过了袭击,一只手还稳稳地攀在岩壁上。
“死老太婆!你还想怎样啊!”男子脸色冷峻地吼了一声。
“还不是想把你留在这里啊,你还问。”老妪笑嘻嘻地说。
“滚开,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男子脸色越来越阴沉。
“小子,你应该感谢我啊,如果不是我这样每次偷袭你,你的身手会越来越灵活吗?你认为以你原来的功力能攀上这又高又陡的峭壁吗?”老妪保持着她那笑嘻嘻的表情。
男子一愕,冷冷地说:“你会那么好吗?”
老妪收起笑嘻嘻的表情,叹着气说:“唉,想不到我的苦心,你都不明白,真伤心呐。”
“别在那里装模作样了,有屁就放,有话就说。”男子冷峻地说。
“小子,你想一想,十年前你掉下来的时候只剩半条命了,所有的筋骨都摔断,经脉尽断,你以为没有我,你能活到现在?”老妪得意地对男子说。
男子不在乎地说:“谁让你救我来着?我当时没有求你救我的。”
“小子,如果不是看在你娘子每天深情的呼唤,我才不想就你呢。”老妪就恨男子这样不在乎的态度。
“娘子?什么娘子?”男子不明所以,一头雾水。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老妪歪着脖子问。看着男子莫名其妙的表情,老妪就知道他丧失了记忆,“你在这里有十年了,那你有没有留意到,悬崖的上方每天都会传来长久的呼唤?”
“嗯,隐隐约约听到一些声音,让人心碎的呼喊,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男子回忆着。
“事情要追溯到十年前,看看能不能勾起你的记忆。”老妪开始娓娓道来。
十年前恒山之巅,玉航在森林里摘得数个野果,兴冲冲地往回走。这时,从树上跳下一个人,“原来你还没死!”是他的爹——毒魔。
玉航心想:紫薇在前方等我,不能让毒魔发现发现紫薇的存在,必须先引开他。于是,玉航施展轻功,逃离毒魔的视线。
毒魔大喊:“孽种!休想逃!”说完迅速追向玉航,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恒山悬崖边上,玉航发现前无去路,只好转身面对毒魔,以他现在的功力对付毒魔卓卓有余,怕只怕毒魔卑鄙地用毒。
两人电光火石打了起来,毒魔一次次地把毒粉和毒物撒向玉航,玉航皆灵活避过。毒魔老羞成怒,使出浑身解数,双掌一击,玉航避无可避,只能硬生生地接招。两人功力相持不下,忽然,毒魔的袖里钻出一跳毒蛇,似箭般向玉航射去,毒牙狠狠咬在他的手臂,他一惊,收回双掌。毒魔乘机再次使出全身的功力,双掌打落在他的胸膛。玉航身中剧毒,再受内伤,鲜血狂吐,顺势被打下了悬崖,在跌落悬崖之时,长啸一声。
他心里愧疚地默念:“紫薇,今生我有负于你,望来生再报你今世恩情,你要好好保重,永别了。”
紫薇听闻声响匆匆来到,毒魔听见有人来,赶忙躲在崖边的大石旁,发现是玉航画里的女子,他顿时火冒三丈,妖艳的女子,该死的女子。
他悄悄地向紫薇接近,紫薇似乎感觉到有人向自己接近,迅速回头,毒魔顺势一掌打在紫薇背后,紫薇应声倒下。毒魔正欲解决紫薇,一把尘拂挡在紫薇的身前,“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何苦伤害一名弱质女流呢?”
“臭嫖子,天下的女人都该杀!顺我者生,逆我者亡!”毒魔发狂地叫嚣着。
“善哉善哉,施主,上天有好生之德,扫地恐伤蝼蚁命,更何况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呢。贫尼定心绝不允许在恒山的土地上伤害任何一条无辜的生命,若你执迷不悟,休怪贫尼替天行道,除去你这个人人得而诛之的毒魔。”自称定心的师太如是说。
“想老夫毒魔纵横江湖,会怕你一个小小的尼姑?简直是荒天下之大谬!”毒魔藐视定心,说完又要对紫薇动手。
定心师太无奈之下,对毒魔出手,“施主,既然你执迷不悟,定要对这位姑娘动手,休怪贫尼不客气了。”
毒魔对师太撒出各种毒粉,师太一一用尘拂打开,毒魔见师太功力深不可测,转身向昏倒在地的紫薇袭去,师太大惊,继而用身一挡,被毒魔趁机撒了毒粉,定心师太忍无可忍,一掌击向毒魔,毒魔意料不及,往身后退了几步,结果脚下一滑,也遭遇了玉航的命运。
师太双手合十:“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忏悔之后,忍着身上的毒,施展轻功,把紫薇带回恒山派。
场景回到恒山崖底,男子在老妪的叙述中大概明白,自己是在十年前打斗中掉下来的,但是他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紫薇是谁?他隐隐约约地想起什么,却又不确定。于是他不甚肯定地问:“你说我是十年前掉下这里,那我是人人得而诛之的毒魔,还是那个玉航?”
“你说呢?”老妪好笑地反问,其实答案已经昭然若揭了,原来男子就是当年为妻子摘野果的玉航,却不慎被毒魔偷袭,跌下悬崖。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情?”玉航奇怪老妪为什么对事情的前因后果这么了如指掌。
“因为当年我看见了事情的发生经过啊。”老妪很轻松的口吻说着。
“啊?你看见了事情的发生经过?”玉航眼中逐渐冒出火花。
“是啊,我当时还很兴奋呢!”老妪还自顾自陶醉地说。
“那你居然还能够见死不救!”玉航的怒气累积着,脸色渐渐乌云密布。
“我为什么要出手啊,想当年,我也是被奸人所害,才会在这鸟不生蛋的鬼地方苟且偷生。现在你掉下来了,不就是上天安排你来和我做伴的吗。”老妪理直气壮地说。
玉航听到她的话,怒火稍稍平息,他不解地问:“你说你看见了事情的发生经过,可是这可是高不可测的悬崖啊,你怎么上去的?”
“这个世界上有轻功的嘛。”老妪神气十足地说。
“你的轻功可以从这里上去?”玉航不可置信地问。
“别人的轻功,可能上不去,但是我绝色神偷的轻功,绝对是轻易而举。”老妪得意地炫耀自己的轻功。
老妪自诩为绝色神偷,玉航忍着笑,一改往日的恶形恶状,恳求道:“请前辈教授晚辈轻功,晚辈对前辈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哎哟哟,小子,居然会叫我前辈,太阳今天是从西边出来了?”老妪打趣着。
玉航冷峻的脸色因羞赧而涨红,他不好意思地说:“前辈,请原谅晚辈往日的无知,恳请前辈赐教。”说完跪在地上。
“哎哟!你别跪我,我受不起!”老妪赶紧扶起玉航,可是玉航纹丝不动地跪在地上,“前辈你不收我为徒,我绝不起来。”
老妪无奈地说:“其实你不用求我,我也会教你的。”
玉航惊喜地说:“真的?徒儿拜见师傅!”
“你先别高兴,你先答应我三件事情,我才传授你轻功。”老妪谨慎地说。
玉航坚毅的脸因希望而焕发神采,“请师傅赐教。”
“第一,不许向任何人提起我的存在;第二,不许向任何人透露你的轻功出处;第三,要经常回来这里看我。”老妪说玩这三点要求,玉航发誓声明,绝对遵守三点约定。
老妪又满意又不满地说:“其实十年前,我看见你妻子对你的深情,直到现在每天都在崖边呼唤你,我就知道,你绝对要离开这里的,所以我一直默默地帮你疗伤。只是你这个臭小子,一点都不了解我的苦心,伤势还没痊愈就想逃走,逼着我要用各种各样的方法把你锁住。”玉航听着这些话,既不好意思,又觉得愧疚,默不作声地听着师傅的教导。
“十年来,你尝尽了崖底的各种果实,多种果实是有特殊功效的,既使你锻炼出一副强健的体魄,又能把你的功力逐渐提升。目前你几乎都可以挣脱各种坚硬的枷锁,你的内力足够你去把轻功练得更上乘。所以你可别忘恩负义,再叫我死老太婆。”老妪不满往日玉航对他的态度,玉航听着师傅的教导,也不甚满意自己平日对老妪的态度。
“师傅,徒儿日后与家人重聚后,定必经常回来看师傅,伺候你老人家。”玉航保证。
“小子,别叫我老人家,我可是江湖上艳名远播的绝色神偷。”老妪强调自己还没老。
“师傅,徒儿不明白师傅轻功这么好,为什么愿意留在这崖底?”玉航转移话题。
“其实我原本轻功不济,只是当年为了重回江湖而苦练的结果,如今我已经看透了世间的尔虞我诈,不想再为了争名逐利而疲于奔命,隐居于此也是一个避世的好去处。”老妪概叹着说。
“师傅你说过你是被奸人所害才掉下这里,是谁害你的?”玉航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
老妪也似乎想畅所欲言:“当年我奉师傅之命,赶往恒山派偷取武功秘笈。谁料同门师妹,为求立功,赶在我之前把秘笈偷走,却在恒山派掌门人面前,把罪名强加于我,我百口莫辩,只好逃走,师妹恐防我会泄露事情的真相,于是赶尽杀绝,只怪我当年功力太差,不是心狠手辣的师妹的对手。我在这崖底生活了五十多年,早就被世人所忘,只有现在的恒山派掌门人定心师太,偶有与我见面,她是当年唯一相信我的人。”
“定心师太?不就是你说当年救了紫薇的人?”玉航问。
“哼,小子,你说我当年见死不救,当时还是我去通知定心师太来救紫薇的,你说你是不是该打?”老妪佯装生气地说。
玉航今天都被老妪教训了好几次了,被老妪批评得一无是处了。“不过定心并不知我救了你。”老妪继续说。
玉航很奇怪地问,“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我还没死?那她就可以给紫薇传话,让紫薇放宽心啊。”
老妪眨眨眼睛淘气地说:“因为我不想让你走啊!”玉航当场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