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不见人民币的夜晚,狂风低吹,卷起秋的落叶。
这种场合最适合鬼怪出入。
不假,焉府的门口刚刚贮立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
警卫也害怕了,问:“是人是鬼。”
谭美云心想:连这儿都派了警卫,保护得真周道。“下了秘书的位置就成鬼了?”
借着灯笼红色的微光,有个警卫认出她:“谭小姐,军长有令,你不可以进入。”
“你去跟焉宝说我见她,有要事,见不见由她定。”
“无事不登三宝殿,让她进来,看她玩什么花样。”焉宝坐在正堂上等着她。
穿过前院的时候,谭美云余光看到墙角有个人影一闪而过。定睛望去,树在风中摇摆,应该是树影吧,自己吓了自己一跳,还以为廖啸龙连狙击手都派来了呢。
谭美云站在焉宝面前,披头散发的样子确实吓人,不仅如此,还穿了一套鲜红的连衣裙。
焉宝害怕了,椅子都有点坐不住了,咽了口吐沫,颤抖的说:“你——你怎么死了?”
谭美云把头发稍稍整理一下:“你才死了!”
“那你……”焉宝指指头发和衣着。
“今天是我生日。外面风太大了,下午刚烫的头发,白花钱了。”
“警卫,帮我记得点儿,明天告诉陈源锦,让他和他爹说晚上禁止披头散发和穿红衣服的人到处乱走,吓死人了!”焉宝翘起二郎腿,对谭美云说:“稀客啊,你来干什么?”
谭美云环顾四周,那玉雕梁、那金子的寿字、那檀木椅、那花瓶、那茶具,无一不招摇着丰厚的身家。“看了你的家,我觉得应该原谅你之前的卤莽,必竟这种环境里是养不出什么贤良淑德的人呐。”
“你真说对了,女子无才便是德。”焉宝打了个哈欠“有事就说,有屁就放吧。”
“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离啸龙远点,别惹火烧身。”
“我惹也就惹了你这团火,想烧身?别忘了你已经‘灭’了。”焉宝得意的把玩着玉蝴蝶。
“红斑王石玉蝴蝶?”谭美云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玉蝴蝶。
“漂亮吧”
“这个应该是一对的,你只有一只?”
“是啊,啸龙给我的!”焉宝说起谎是面不改色心不跳,比说真话还自然。
谭美云气得直缺氧,感觉有些昏。“你还是尽快还给他的好,我告诉你吧,他是有老婆的,儿子已经五岁了。”
焉宝听了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就觉得整个人空落落,像只剩下一具空壳,她不知道这感觉是什么意思。心想,可能是晚饭没吃饱,饿了。
“你明知道还总和他鬼混在一起?”
她的态度让谭美云始料不及:“咱们是半斤八两吧。”
“我和你不一样。”
谭美云笑了笑:“别以为你身家丰厚就斗得过他老婆,她的背后可是很强大的势力,就连啸龙都得让她几分。”
“送客!”焉宝最不喜欢被人恐吓,何况这是在焉府。
回到房里,焉宝满脑袋想的都是关于廖啸龙老婆的各种问题?身材什么样?脸蛋什么样?脾气什么样?……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回想着谭美云的话,想到玉蝴蝶这段,突然想起自己手上应该是两块才对,另一块呢,卫仁辉明明托掌柜还给她了。屋子里翻个底朝上,就是没见着。
有家贼!
焉宝命令警卫敲锣打鼓,把各房人都集中到院里。
“是谁偷了就赶快交出来!”
“大半夜不睡觉,玩什么花样!”大太太哈欠连天。
“就是,还让不让休息了。”三太太说。
“不交是吧,等我在谁那搜到,就请家法!”
“宝妹妹,你丢了什么?”焉金问。
“我丢了卫仁辉的”焉宝在这个时候说话不清不楚,害全家都以为她藏的人被偷了。
“你和他不是没什么关系了吗?”焉金试探的问。
“谁说没关系,是定情的。”焉宝急了“给我搜!”
焉金显得很紧张:“不许搜我的房。”
“为什么,是你偷的?”
“闺房怎么能随便让大男人进?”焉金态度坚决。
“好,丫头你们都学着点,大小姐多三从四德,这样,你的房我来搜。”
焉金这下无话好说。
警卫们也不明白是搜什么,但听起来好像是搜人。
一个时辰过去了,三个警卫陆续回来了,都没有收获。
“你们几个看好他们,我不回来不许解散!”
“是!”
焉宝进了焉金的房间,圆桌上放着两只用过的茶杯,还有暖暖的温度,很明显有人来过。
房间不大,如果人还没走就只能藏在柜子里。
“是谁在柜子里”焉宝惧怕未知的东西,更何况是一个未知的大活人。
“我开枪了。”焉宝随手抓起茶壶,她根本没有枪,只是吓吓而已。
“是我。”卫仁辉从柜子里出来。
“是你?你怎么进来的?给了警卫好处?”焉宝咬牙想着:得了好处居然不拿来跟我平分,太不够义气!
“有没有偷回玉蝴蝶?”
“本来就不想要,为什么要偷回来?”
“够嚣张,我这就把你交给大娘,当着全府上下的人,看你和她有什么下场!”焉宝刚要喊人。
卫仁辉急忙悟住她的嘴:“求你放过我和你姐姐吧。”
焉宝猛咬一口,卫仁辉手一疼,松开了她。
“为什么要放了你们?”
“我们会感激你的,以后甘愿为你做牛做马。”
“我能相信你吗?做了事就反脸不认的家伙!”
“怎么样你肯相信。”
“白纸黑字,你得承认那天夜里的事。”焉宝找来纸笔递给他。
卫仁辉为急燃眉之急,心一横,反正没做过,写了又能怎么样?按照要求写了一份承认书。
焉宝满意的把纸揣进兜里。
“放了你了。”
回到院里,第四个警卫也回来了,向她报告:“焉秘书,后面围墙草丛有个新挖的狗洞,怕是已经跑了。”
“错了,怎么告诉你们的,在我家应该叫我军长!重新报告一次。”焉宝给自己封了个大官。
“焉军长,后面围墙草丛有个新挖的狗洞,怕是已经跑了。”
“追!”焉宝跟四个警卫追出去,在空荡荡的大街上愣是追出二十多里。焉宝累坏了,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喘着气。
“焉军长,你看!”
“笨死了,我说过在家里叫焉军长,在外面还是焉秘书!”
顺着警卫手指尖望去,背后大门上挂着块匾“廖府”。
焉宝还是第一次来到廖啸龙家附近,看围墙的架式就知道府邸很大。“走,进去休息休息。”
大门是那种西式的铸花大铁门,焉宝捶门,咣当咣当的特别响。
突然一束光照过来,里面出来三个举着步枪瞄准的兵:“什么人?”
“焉宝,叫廖啸龙出来。”
“军长不在。”
对于闭门羹吃多了的焉宝,把不管任何人口中的“不在”都当做推搪。她认定廖啸龙肯定在家。
焉宝手掐腰站着。
“你以为就你们有枪吗?”焉宝手一挥,警卫们也掏出手枪。“你们有三把,我们有四把!理论上来讲,不要顽抗!”
门里的三个兵知道焉宝是军长的秘书,如果不然早就开枪了,还容得她在这里大呼小叫?
一部军车开了过来,在焉宝一伙身后停下。
车里坐着的是廖啸龙,摇下车窗:“让他们进来。”
焉宝上了车,对三个兵吐了吐舌头。
车子向深处开去。
“有人夜闯,他们开枪都是正常的,死了也白死,以后你再来就提前通知我。”廖啸龙显得有些生气。
“停车!”焉宝跳下车:“再也不来了!求我也不来!”说完倔强的跑走了。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好委屈。
廖啸龙随后追来:“宝宝,我不是在说你,我是在为你担心,你不知道与武装对峙有多危险!”
焉宝边抹泪边跑,丝毫没注意大门口又开进一辆急驰的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