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明月当空。
一连几日,月亮都是那么的明亮,像一个巨大的银盘挂在夜空中,照亮了整个大地。
屋里的烛火轻轻晃动,投在墙壁上的身影是如此的孤孤单单,有一种令人想把他拥入怀的冲动。
曾经的一幕幕就像一块永远也不会凝结的伤疤一样,深深地烙印在白羽凡的心中。
痛?其实已经不痛了,因为早已经痛得麻木了。
每当月亮明亮如雪的日子,白羽凡都会睡不着。那个时常在桃花林间奔跑,回过头来开心地嬉笑着叫嚷着的白衫女子就会入梦。她会在他的梦中一直一直地叫嚷着:羽凡,羽凡,你来抓我啊,来抓我啊,抓到我,我就不会离开你了。那个时候的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俏脸上就会淡出一抹绯红色,几滴晶莹的汗珠挂在她的额头上,就像一朵盛开的白玉兰。只是现在,她真的已经离开了,这个梦境就时时地缠绕在他的心头,就像一个无止无尽的梦魇一般,诅咒似的将他封印住,封住了他的人,也封住了他的心。
这样痛苦的哀思何时才会终结?白羽凡苦笑了一下。也许到死的那一天才会忘却这样的纠缠吧!
白羽凡转过身拉开房门走出去,走廊的尽头就是那片桃花林。风吹动的时候,桃花就会如雪如雨的落下来,那个笑容甜美的女子就会浮现在眼前,好像从来就未曾离开。
白羽凡缓缓地走过去,站在桃花林边上并不进去,深邃的目光穿过一棵一棵的桃花树落在桃花林深处那棵最大的桃花树上,开满枝头的桃花在幽静的深夜了散发着清香。那是当初她最喜欢的一棵桃花树。
掰指算算,此时的时节,桃花早就该凋零了,可是今年的桃花却依然开得妖娆,仿佛吸取了什么精华似的,越发的显得妩媚起来。
她离开的那天,桃花也是开得如此的繁花似锦。
白羽凡触景伤情,从袖中抽出那支很久没有用过的玉箫。玉箫在月光下泛着青色光泽,晶莹剔透的箫身透着别样气质。他轻轻地抚摸着玉箫,目光深情地凝视着它,就像凝视着那个永远无法抹去的笑脸,手上传来的冰凉触感好像能渗入骨髓。
白羽凡抬起手把玉箫放在唇边轻轻地吹奏,箫声低沉而又浑厚,在这宁静凄清的深夜里略带一丝凄凄然然的感觉,箫声低低呤唱,敲击着那一片片飘落下来的桃花,低掠过那平静无波的荷花池水面,似乎激起了一圈叫做涟漪的东西。
低呤的箫声随着微风飘过窗边的时候,聂红颜也听到了那一声又一声的深深呤唱。分明就是一段深情的低诉,就像一名深情款款的男子在对自己钟意的女子诉说衷肠。这样的感觉好像吹进了聂红颜的心坎里,激荡起她内心的情感,千年的情愫在这一瞬间像是找到了突破口,泪顺着脸颊无声地滑落下来。
这里有着和她一样深情的人,那个人和她有着同样的思念!
聂红颜怀着激动无比的心情打开房门,向着那箫声传来的地方奔去,箫声是从桃花林边传来的,她抑制不住脚步地向着桃花林飞奔而去。
穿过那长长的走廊,她看到了那个站在桃花林边,白衫在晚风中轻轻舞动,黑色头发随风飞扬,手持玉箫凝神吹奏的白衣男子。
灰白的月光倾洒在他颀长高挑的身上,茕茕孑立的孤单身影显得那么深沉,那么阴郁,似乎有一层薄雾似的纱缠绕在他的身体周围,就像一个看不到实体的囚笼。
聂红颜顿时停住了脚步,她不知道是否应该走上前去,是否应该打扰他的深思。她就那样静静地站在了那里,隔着荷花池望着那个孤寂的背影,也许只有这样才是最好的选择。
时间在慢慢的流逝,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只是眨眼的那么一会儿的功夫,或许有一千年那么久远。
“你也听到了箫声?”身后传来脚步走近的声音,说话的人带着温暖和煦的气息,那脸上的温柔笑容好像能照耀全天下一样,只是现在说出口的话却隐隐含着一抹担忧。
是啊!怎么可能不担忧,三年都未吹过的玉箫忽然在今夜吹响,吹箫人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吹起它的?在所有人都被他看似坚强的外表欺骗的时候,他是不是一个人在独自承受着那刻骨铭心的痛?
这时候箫声忽然停了下来,白羽凡转过身目光穿过荷花池看着对面站着的两个人。映有月光的湖面似乎有烟雾缭绕。
墨黑色的夜空下,三个人就这样静静地站立了很长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