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天朝风月之离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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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一章:

站在弹月坊的东楼上,看着刚染红半边天的太阳,红绣无聊的叹了一口气。本来一般这个时候红绣应该在书房看书或者是弹琴的,今天呢,今天是一个例外。红绣站在东楼楼顶的唯一紧闭着的门外边,等待着门里的呼声。

弹月坊是大天国一个成立很久的乐坊了,它曾经一度兴起,又差点倒闭过,但是现在的弹月坊又再一次屹立为大天国的第一乐坊。因为现在的它不管是在朝廷还是在民间都已经是大天国必不可少的一部分。皇宫的乐律几乎都是靠弹月坊在民间收集来或自己创作的,而民间呢,那些文人雅士、骚客大侠、甚至是有钱的商人眼里最有品位的地方也就只有这里了,至于那些有钱有权有势的人们则把这里看成了他们地位的象征。于是弹月坊一度成为人们心中地位和风雅的象征。

弹月坊的楼主是一个神秘的人,有人说是一个很秀美的男子,有人说是一个很妖媚的女人,甚至是其他纷纭的传闻。但是这些传闻却都离不开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这个楼主是一个很多艺又很精明的人物。

是的,楼主是一个精明厉害的人,他让在权势中差点倒闭的弹月坊又重新兴荣起来。可是谁却都猜不到,这个精明厉害的人是一个老人,一个有着一双忧郁眼睛的老人。在他的眼里红尘已经不再有什么颜色可言。而在他的心里却还有着期盼,但是期盼什么红绣却一无所知。她只是知道,老人很喜欢住在很高很高的楼顶,喜欢看每天的晚霞,更是喜欢在每个月十五的时候叫自己上弹月坊的东楼,进他的房间为他弹一天的琴,唱一天的歌。

这是一个很累的事情。红绣心里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在很小很小的时候,也就是最后一次见到母亲的那天,母亲带着还年幼的红绣来到弹月坊最高的楼东楼脚下。红绣仰头眯着大大的眼睛想看清楼顶,可是却让太阳给晃的头晕,这时候,红绣以为自己可能一辈子也到不了这个楼的楼顶,因为它真的太高了。可是最后,红绣还是到了楼顶,那时她已经累得连和母亲撒娇都没有力气了。

而后来,母亲丢下红绣走了。于是红绣跟着这位两鬓有些霜白的老人开始学习技艺。又曾经有那么一度,红绣以为自己不可能走出这个高楼。因为忧郁而又不失亲和的楼主,也因为看不完的琴谱和诗词,学不完的琴技舞步。在十岁的时候,红绣因为不想练舞步而偷懒,却从楼梯上滚下来,从此以后,红绣琴可以弹的非常好,歌声可以唱的非常美妙,可是舞却只能入眼。一直到十四岁那年,老人终于对红绣的舞技失望了,于是红绣终于得到了下楼的机会。

弹月坊为了这个新的红人准备了很多。而红绣的下楼却是为了参加两年一度的风月花红大赛。这个大赛是江湖风月界自行举办的比赛,顾名思义也就是选出风月界的才女和美娇娘。其中风月即是才女,琴箫笛歌舞;而花红则是美娇娘。没有悬念的,连续两界红绣成为其中的风月仙子,而弹月坊因此则更加的出名。而红绣被人们美喻为“子夜第二”。

“绣儿来了?”门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红绣马上恭谨的回道:“是的,楼主。”

“进来吧。”

红绣小心的轻轻的推开了门。这是一个很宽敞的明亮的地方,里边全是由各色的彩纱将房间隔离开来的,由于这些彩纱都是轻纱所制,所以彩纱从来没有影响到房间中光线的传播。据说东楼的楼顶还有一个很小的阁楼,可是却没有上去的梯子和门。于是这个据说是不是真实的也就不了了知了。(因为在下边看不见嘛,不过呢,这个阁楼肯定是有的,后来被弹月坊的现任楼主下令给拆了……)

小心的抬头看见在窗户口看着红日的楼主,红绣没有发出声响,只是这么静静的站着等待。窗口的风很大,风吹着楼主那紫色长袍猎猎做响,但是谁都能看出来,无论这风有多大,都怎么也吹不平那满脸的皱纹和满眼的忧愁以及那永远也消失不了的孤独。

“坐吧。”楼主那苍老的声音传过来,红绣低下头来到窗户旁的琴边坐下,等待着楼主的下一个指示。

等了一会儿,没有听见琴声,于是老人说道:“随便弹吧,哪首都一样。”

于是红绣的手动了。琴声悠扬绵长,渐渐地,曲调微变,透出了一股凄迷悲凉之意,好像那秋天的落叶,一片一片随着冷风离开了树枝,无奈地飘落地面。

琴声再变,颤抖的音韵仿佛在伤心地呜咽,又似在哀怨地低诉,倾诉着那无边无际的忧郁。这是一首叫做《月下感怀》的词曲,是弹月坊以前的一个大家子夜所做。在子夜大家写出此词曲的年代,弹月坊一共出现了两个名人,一个就是做词谱弹琴特别厉害的子夜大家,另外一个是精通各种舞技的人,也就是现在的楼主舞凤。可是子夜大家却在一个迷一样的夜晚消失不见了,于是弹月坊的楼主舞凤便常年居住在东楼好象好等待着子夜大家再一次奇迹般的出现,可是一等就等了这么多年,等到双鬓都白了,甚至到现在满头的银丝。随着绵长的琴声,红绣唱了起来,那妙曼的声音在重重的纱帐中传播开来:“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睛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一曲弹完,红绣抬头看着这个依旧看着朝阳的老人,等待着他的评价。

“看来你还是很努力的在摹仿啊,”等了许久,老人才缓缓的说道,“可是虽然你在努力做到将虚无的感情容在琴音之中,但是你有没有发现你的琴音是无愁强说愁的,这种感情是你强加的。”

“绣儿知道的。”红绣低着头,小声的回答道,“可是绣儿寻找了好久感觉都不知道该怎么将感情容进琴音之中。”

“老夫已经给了你更广阔的世界去寻找了。”

“可是绣儿还是不懂,绣儿还是……”红绣咬着下唇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也许也就只有在这位令自己敬重的长辈面前,红绣才真的很急切地想得到表扬,可是自己有错误自己也知道,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解决。于是这么一着急,一股委屈不禁从心底蹿出来,双眼也开始朦胧起来。

老人转过头来,看着红绣泪眼朦胧的样子,叹了一口气,说道:“试过用心去体会生活吗?”

“绣儿试过,可是却发现很是无趣。”红绣不敢骗老人,老实回答道。

“再弹一曲吧。”老人又转向窗外。

红绣想了想,于是说道:“现在是春日,绣儿就弹一曲《春日迁柳庄听莺》吧。”说着琴声便响了起来。

“春还天上雨烟和,无数长条着地拖。几日绿阴添嫩色,一时黄鸟占乔柯。飞来如得青云路,听去疑闻红雪歌。袅袅风前张翠幕,交交枝上度金梭。从朝啼暮声谁巧,自北垂南影孰多。几缕依稀迷汉苑,一声仿佛忆秦娥。但容韵逸持相听,不许粗豪走马过。娇滑如珠生舌底,柔长如线结眉窝。浓光快目真生受,雏语消魂若死何。顾影却疑声断续,闻声还认影婆娑。相将何以酬今日,倒尽尊前金笸箩。”

其实红绣弹这首曲子还有另外一个目的,那就是红绣觉得此曲是人们相传说子夜大家最喜欢弹的曲子,而且好几次,楼主还指名要请此曲呢。为了练好这首曲子,红绣是费了好大一翻工夫,所以她可以肯定这收曲子一定会得到楼主的好评的!

果然一会儿之后楼主苍老的声音说道:“不错,这次还算可以。”

……

下了东楼后,红绣已经累得不行了。侍儿一直都在楼下侯着,等着自家小姐下来去用晚饭。因为东楼是楼主的楼,没有得到楼主的允许谁都不能踏入一步的。侍儿算着时间,看见西边的红霞已经变换了好几次颜色之后,侍开始向东楼望去,看见红绣下来侍儿马上跑过去扶住红绣。

“无妨的,侍儿。”红绣细语说道。

在侍儿的搀扶下,红绣来到了自己的房间。桌上已经摆好了热热的饭菜,侍儿给红绣盛了端来一碗燕窝粥,红绣喝下后便开始吃今天的晚饭了。

门被敲响,侍儿有些抱怨,但是也只是张了张嘴巴没有将话给说出来,乖乖的去开门。弹月坊的主事妈妈走了进来。看见桌上还冒着热气的饭菜,讪讪的笑了笑。

“张姨,有什么事情啊?”红绣放下碗筷,嫣然道。

“今天平王府来人说要包月绣画舫。”

“红绣知道了。”红绣点着头,依旧笑道,“红绣吃完就去准备。”

在弹月坊有许多歌女有自己的画舫的。而红绣的就是月绣画舫。本来红绣是不用这么挣钱的,可是在红绣下东楼的时候,楼主舞凤对红绣说道:“我从你出生就养着你,在你小时候一直都给你吃给你很好的条件,而你现在有能力下楼了,你知道你该怎么做的吧。”

于是红绣便背负起这个还债的义务来,一背也就背了三年。也许要还一辈子吧,红绣心里暗暗的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