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承天见此情景,心中唯有“狂喜”二字可以形容,只因今日所悟,可谓事关重大。
而他所喜者,并不仅在于那金光能穿透九渊浊气,更在于此道金光竟可化浊为清,金光到处,有灵气扑面而来,而细瞧这道金光,与金锃紫光颇有相似之处。
至于御使金珠所用的法术,则是原承天灵机触动,新悟的无界真言,乃是一个“化”字。这个化字,端的是奥妙无穷,原承天今日所悟,恐怕只是“化”字的一小半威能罢了,他隐隐觉得,若将这“化”字深加参悟,说不定就是造化之功。
他不敢肯定无界真言之中,是否就有造化之能,或许自己于七十二字真言别开机杼,再造新法。若是日后自己真的能悟出“造化”二字,则世尊主魂,非自己而何?
只因若是自己只知依旧法修行,哪怕修到挣脱天地索缚的至高境界,也只能将五界重修罢了。但若有造化之功,无中生有,方才真正具备创世之能。
虽然目前这个“化”,还需借助金珠之能,并且也仅仅是化清为浊罢了,可这真言潜力无穷自不待言。
不过于狂喜之后,原承天很快就冷静下来,心中别生一种异样的喜悦,那是参透天地玄机,了悟大道之喜,不在七情六欲之中。此情因苍生之苦而悲,因苍生之福而喜,所谓悲天悯人者,亦不过如此罢了。
怀着这种无上之喜,原承天再试金光,果然随着化字真言之功,金珠上大放金光,九渊深处如铁浊气,化成清气万缕,那灵气之纯,或可与天外灵域相提并论了。
所谓阴极阳生,物极必反,浊气化为清气,原是天地常理,所缺者,只是不知天地玄机罢了,原承天既悟这个“化”字,化浊气为清,自是轻而易举,日后深加参悟,便是化铁为金,化凡为宝,想来亦非难事。
只是由“化”字而成“造化”,亦不知要遭遇多少机缘,方能大能,但原承天既悟此字,则世尊主魂之位,谁又能擅自夺了去。
原承天便祭金光,急坠而下,此番有金光罩身,化浊为清,便是九渊十七重处,也可去走一遭了。
身子刚刚一动,忽见一团紫光挟着两道身影急纵而来,这紫光非同小可,竟可冲开九渊浊气,好似游鱼入水一般。原承天凝神一瞧,面上不由露出微笑来。
原来紫光中裹着二人,其一便是九珑,九珑身侧那人,不是风宗逊又是谁?
就见风宗逊手中法剑在前,所御之法,正是逆紫微神功,而九珑掌中亦生紫光,乃是大日神火功。
这两大神功汇到一处,便划开九渊浊气,无摭无碍。
只是九珑因修为略逊一筹,大日神火功竟被逆紫微神功压了下去,因此只见紫光,不见神火。但两大神功遇到一处,便生玄妙之能,却是不争之事。
原承天见到九珑,实生恍若隔世之感,刚才被魔九压进七重深渊时,又怎会想到有再见之日?
而见到风宗逊,原承天不免叹息,风宗逊与猎风固然是情孽纠缠,却只怕没有个好结局,只因若风宗逊真是魔一,二人本是一体,又何谈双修之缘?
原承天向风宗逊揖手道:“不想在此重逢。”
风宗逊见到原承天,亦是百感交集,当初与原承天匆匆一见,只当是萍水相逢,哪知却有今日这莫大机缘。
风宗逊道:“前番与君相遇,无缘深唔,今日九渊重逢,实为莫大之喜。”
原承天瞧向九珑道:“你二人怎会遇到一处?”
九珑笑道:“我要寻你,风兄要寻猎风,岂不是定会撞到一处?却不知猎风情景如何?”
原承天与九珑既为双修伴侣,心中但所触动,自是瞒不过她,便道:“猎风既遇魔九,自然是凶险之极,我等且行且言。”当下以金光开道,三人汇在一处,就向九渊深处急坠而去。
路上原承天将遇着猎风之事尽述,风宗逊只听得面色变幻不休,或惊或惧,关切之情溢于言表,瞧其神色,便知其对猎风之情,着实无人可比。
九珑道:“风道友,我只问你,你在昊天千年,怎不思若霜?”
风宗逊叹道:“此事着实一言难尽。”
九珑听风宗逊说出这番话来,便知风宗逊已知自家与猎风来历,那风宗逊来历既是不凡,一旦修到金仙之境,自然豁然开悟,知晓自家来历了。
此事着实不便深言,九珑亦是心中感叹,三人一时无语,身边唯有金光化浊为清之声,其声飒然如风,只叹诸修心中之忧,却难以随风而去。
那金光化浊无碍,三人遁速自是奇快,但眼瞧着已沉下去数千里,却仍不见猎风与魔九的身影,原承天问道:“风兄,此处为九渊第几重了?”
风宗逊道:“实为第九重了。”
原承天道:“以你想来,猎风初修万法不坏金身,在这第九重是否能纵横自如?”
风宗逊道:“若只是初修此功,到了此处,亦是勉强之极。”
原承天道:“若连猎风身怀万法不坏金身,也只是勉强纵横,则魔九又该如何?”
风宗逊道:“魔九所修之术与猎风不同,若到了第九重,自是举步维艰,但就怕魔九将猎风拖到一处所在,则猎风危矣。”
原承天心中揪然,道:“却是何处所在?”
风宗逊道:“当初天外灵域沉沦九渊,大帝为阻灵域灵气外泄,便亲自出手压制,但天外灵域碎片甚多,大帝便有无上神通,亦难一一压制,便将三块极大的碎域藏于九渊深处。猎风将魔九拖到九渊深处,固然是取胜之法,但魔龙若是将计就计,引猎风来到一块碎域处,则猎风万难是魔九的对手。“
原承天道:“那三块碎域,你可能寻着?“
风宗逊咬牙道:“便是寻不着,亦要百计寻着。“
原承天听风宗逊如此,便知道风宗逊亦不知三块碎域的所在,那灵域碎片对九渊兽禽来说,自是避之唯恐不及,又怎会主动去寻?
那灵域虽于魔九有碍,可与九重浊气相比,魔九反倒易于抵御,因此若到了灵域附近,魔九摆脱了浊气之阻,哪怕修为恢复一二成,猎风也绝非其对手了。
九珑便道:“我的大日神火功与风道友逆紫微神功合在一处,亦可在这浊气之中遁行,不如我三人分兵两处,各自寻去,反倒快当些。“
风宗逊微笑道:“主君之言是也。“
九珑听到风宗逊脱口而出“主君“二字,心中微微一动,只是目前局势紧急,也由不得她多想。这时原承天也道:”正该如此。“将金光开路,刹时便去了。
九珑与风宗逊同御神功,那大日神火与逆紫微神光再次汇到一处,便分开面前重重浊气,浊气遇到两道神光,就如小舟划开波浪一般,虽不如原承天金光开路来得便当,亦可徐徐向前。
九珑心知虽是分开来寻碎域,毕竟仍如大海捞针一般,此处动用不得天课神算,只好用小天课算来。
小天课乃是禅修秘术,只和修士的灵慧相关,修士灵慧越强,此术越算得精准,这也是天地独厚禅修之士,方能修成此功。
九珑的灵慧自是天下无双,便是原承天也未必能强过她了,因此九珑的小天课之强,当算得上是天下无双。
因此九珑的小天课之技,几可追上天课神算了。
只小天课毕竟不如天课神算测的那般精准,便是九珑来算碎域,也只能是算其大致方向罢了。
饶是如此,能在这九渊之中定出方向来,亦算是极不易了。
九珑便掐玉指,测算三块碎域的方向,风宗逊在旁边瞧见,倒也不以为奇。
原来先前风宗逊遇到九珑,二人合在一处来寻原承天时,亦是靠九珑小天课之技,方能算出原承天所在。此刻九珑再算来,风宗逊已是见得惯了。
至于算碎域而不去算猎风,实因猎风此刻已化身魔十三,那便是九渊神物了,九渊异兽九珑又怎能算得着?
便依着九珑所算方向,二人急速向前,也不知行了多久,忽觉面前浊气有异,与他处相比,竟是稀疏了不少。
风宗逊道:“此处定有一块碎域了,却不知猎风与魔九可在此处。“
九珑皱眉道:“自然便在此处。“
风宗逊奇道:“小天课之术,莫非亦能算得九渊之物?”
九珑摇了摇头,携着风宗逊向前纵去,伸手在浊气中一招,手中便多了一物。
九珑摊开玉手,让风宗逊来瞧,只见九珑掌上乃是一片青碧的指甲。原来这在九渊浊气之中,灵识难以动用,唯有九珑的禅只勉强能探出百里去,这才发现此物。
风宗逊瞧见这片碎甲,心神一阵恍惚,那身子不由摇了摇,颤声道:“此甲莫非便是若霜之物?“
若霜就是猎风凡界的名字了,九珑合起玉掌,不忍让风宗逊再瞧,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风宗逊道:“这么说来,这么说来。“哪里还肯说下去,又将头狠狠一摇,似想将那不吉的念头甩出脑海中一般。
但既见碎甲,则猎风遭遇何事,已不难想见,风宗逊心中悲苦之极,心中叫道:“若霜,若霜,难不成你不见我一面,就这便去了,早知如此,我又何必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