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帝运指如笔,以猎风手掌为纸,便书了一字,奈何大家不便凑上去瞧个明白,哪里能瞧出是什么字?正在着急,忽见空中生出青白二光,向猎风急急汇来,而与此同时,猎风身后符文乱舞,现出一字来。
风宗逊凝目瞧去,见是一个“解”字,心中道:“解者,散也,我若肆行不端,大帝便可借若霜之手,散我魔龙分魂。”他知道猎风虽对自己情重,但性情忠直无私,若自己真的作恶多端,只怕她第一个不肯饶。
风宗逊虽是心中无愧,也是凛然,便在心中暗暗提醒自己,不可行差步错了,那世人怨他恨他倒也无妨,若是连猎风也来怨他,人生又有何趣味?
猎风瞧见此字,心中想的是:“此字从角从刀,想来是杀伐之意。不知等到那时,我是否便能下得了狠心。”
九珑则是微微一笑,暗忖道:“解者,劝也,宗逊禀性忠直,极重情义,纵有差池,也定是受魔龙影响,有了这个大帝赐字,定可一解心魔。”
虽是同一个字,诸修性情不一,所想自是不同,而大帝所赐之字,究竟有何妙用,只能等到猎风真正动用时方见分晓。而诸修只怕猎风永远莫要动用此字才好,只因一旦被迫动用,定是情侣失和,天地震动。
由此观之,大帝赐字的本意,亦是令风宗逊心中警惕罢了。因此大帝赐字之后,诸修皆是默然无语。
这时原承天将天地残卷收起,随手一抖,诸修就从卷中掠了出来,来到原承天与大帝身侧。见到此处山明水秀,不免皆是一奇一叹。原来九渊最深处,竟是这般明丽的所在。
这时大帝便对风宗逊道:“宗逊,那被魔龙掳来的修士,皆在魔龙巢穴处,你便与猎风同去,将诸修接来。魔龙手下诸兽,皆是你手下败将,魔九又不知去向,想来此行无人能拦住你等。“
风宗逊连忙道:“谨遵大帝法旨。“这是他自凡界飞升之后,第一次与猎风同行,心中极是欢喜。瞧见身边的猎风言笑宴宴,风采依旧,那心便如同化了一般。
本来以大帝神通,若想接引诸修前来,只需一弹指罢了,可见大帝此旨,不过是让二人有此机会相处罢了。毕竟此后猎风仍会随着原承天回到昊天,二人再想见面,实不知要等到何时。
就和诸修辞行,急急的去了。
大帝又转向原承天道:“那天地崩塌之处,也该让世尊瞧一瞧。“
原承天心中凛然,那挽天地于将崩,本该是仙庭的职责,奈何仙庭纷争不休,竟对此事置之不理,着实令人担忧。大帝本来掌执九渊,天地便崩,又关着大帝何事?大帝此举,其实是代行世尊之职。这份人情,自己可需牢牢记住。
于是郑重一礼,道:“承天代天下苍生,感谢大帝义举。“
大帝笑道:“此事何消说得。“
便将袍袖一拂,一股清风卷来,诸修刹时就到了另一处所在。
诸修不及凝神去瞧,耳中就听到隆隆作响之声,这声音好不怕人,诸修心中凛然生危,暗忖道:“不知那天地崩塌,又该是怎样的景像。
急忙凝神去瞧,只见此处黑云低垂,离头顶只有数百丈之高,黑云之中不时现出五色光芒,更有异色闪电出没其中。九珑正瞧得入神,一块如山巨石忽的自黑云中急急沉了下来。
那巨石足有千里广阔,实不知有几千几万岳之重,以九珑修为,便是竭尽全力,又怎能承受此石。
大帝虽立在九珑身侧,却不动手,等到那巨石离九珑还有数十丈时,忽见一道青光掠来,将巨石托住,那青光又缓缓上升,将巨石送进黑云之中。
九珑循光去瞧,只见不远处盘膝坐着一人,赫然便是任太真。任大真身侧插着四色大旗,分为青红金白,此为天地四象,而任太真的太顶,则悬着一尊巨鼎。
就见四旗各发本身神光,汇于这巨鼎之中,刚才那道青光,正是自这鼎中所发。
任太真见到诸修与帝前来,便笑道:“大帝,承天,速来助我,在下可支撑不住了。”
大帝笑道:“我借了这四象旗与九渊神鼎助你,还在那里兀自叫苦,我瞧你叫苦是假,炫功为真。你放心,我与世尊皆会记着你托天之功。”
任太真哈哈大笑道:“这心事被大帝说破,怎能见人。”
原承天虽见大帝与任太真说笑,心中亦是揪然不乐,缓缓的道:“果然是冥界崩塌了吗?”
大帝亦肃容道:“那冥界崩塌了一角,又连累凡界黑蛮大陆受其影响,幸好我事先得闻,才算是及时赶到了,否则凡界苍生定然死伤无数。”
原承天道:“仙庭怎的不理此事?”
大帝叹道:“内斗难休,怕是无暇分身,倒是青龙曾抽身来助我,那四象旗便是青龙所赠,否则我又怎能分身去料理魔龙之事。”
原承天叹道:“仙庭乱象纷呈,仙庭乱象纷呈,着实令人担忧。我从朱雀那里得知,或许三五十年之后,天地方会崩塌,怎的形势变化如此之快?”
大帝道:“只因两大世尊分魂意见不一,一名便想弃了五界,重修天外灵域,移万物苍生于天外灵域之中。一名则想以天外灵域之材,重修五界,彼此争论不休,那仙庭神执,亦是各有依属,遂使天地法则混乱不堪,五界无法维持。”
原承天不由怒道:“怎可如此?”
大帝道:“世尊不必担忧,冥界既崩,反倒使仙庭之争暂告一个段落了,两名世尊分魂被迫联手,要拯五界崩塌之事,前者青龙告我,仙庭已炼制四根神柱,以支持冥界,算算时辰,那四大神柱亦该送到了。”
原承天道:“在下虽是境界低微,神通有限,但大帝若有所遣,便是粉身碎骨,亦不敢辞。”
大帝笑道:“正要用着你,那任太真支撑了数个时辰,法力消耗不少,还请世尊替他,若能撑上三日,便可让我从容,将那四根神柱立起。”
原承天慨然道:“在下愿效微劳。”
这时任太真就在那里叫道:“世尊速来替我。”
原承天急忙上前,一步跨进四象旗之中,他本因冥界崩塌一事心中担忧不已,但入了四象旗中后,心境自然一静。此次承托天地,因有大帝在侧,也就算是个试演罢了,无论自己是否有此神通,自然都是万无一失。
任太真笑道:“世尊,四象旗自有变化,再加上这尊九渊神鼎,倒也不需消耗多大力气,只是不时的会有碎片落下,那倒是需要世尊施为了。”
原承天立在阵中,向四象旗分别瞧了瞧,只见四象流光溢彩,不时的现出各自神光,汇于头顶巨鼎之中,而巨鼎则发无形无色之强大力量,托住黑云中的沉沦碎域,果然是不需修士消耗法力维持。
他瞧了几眼,便知是四象旗与巨鼎的运用之法,便道:“太真,换我来。”
任太真瞧来神色如常,其实已是法力耗尽,听到原承天此言,如逢大赦,急忙立起身来,将旗阵核心让给原承天。
原承天盘膝刚刚落下,忽觉双肩沉重如山,原来就在这时,又有一块巨石从黑云中落下,那巨力沉降之力,被巨鼎托住,便有千分之一的力量汇到原承天的身上。
原承天瞧了瞧巨石沉降的方位,便手抹法诀,向那赤旗一拍,赤旗便多生出一道红光,汇进巨鼎之中,刹那间红光大放,将那巨石托住了。
原承天再徐徐用力,将这巨石托进黑云之中。
等那巨石完全没入黑云中后,原承天忽觉肩上一松,便知巨石已被冥界大陆牢牢吸住,不会再沉落了。
原承天此时方悟世尊创世之妙,原来五界诸多大陆并不是那么容易碎的,便生碎片,就好似子离母怀,彼此之间仍有强大的力量维系,只需稍加助力,就可令碎片与大陆合为一处。
那大陆就好似磁铁一般,就会将碎片牢牢吸住。
但大陆虽是崩塌不易,只可惜天地法则混乱,到如今竟落了个无人维持的下场,那天地又如何不崩?
原承天心中叹道:“世间之事,其实皆是人事罢了,人心若不能凝聚,天地法则再严整,也是经不起这般消耗的。”
他此刻修为其实己不弱于任太真了,又兼龙魂在体,那灵力源源不断而来,自无法力耗尽之虞,大帝虽请他在此处维持三日,不过以他的神通,便是维持个百世万年,也是不在话下。
自此原承天就坐在四象旗阵之中,承托天地崩塌碎片,但三日后过,那四大神柱仍是迟迟不见。不知仙庭之中,又生出了怎样的事故。
就见那碎片一日多过一日,一块大过一块,可见虽有四象旗像在此维持,那冥界崩塌的速度亦是越来越快了。
大帝本来就在阵外闭目端坐,这一刻忽的睁开眼来,喝道:“不好,那冥界已碎成四片了,神柱若是迟迟不至,冥界如何维持?”
大帝话音刚落,黑云之中传来轰轰巨响,于黑云中露出巨石一块来。原承天正想依法承托,哪知神识探去,却是大吃一惊,原来那巨石瞧来虽只有千里之阔,哪知仅仅是碎片一角罢了,其实这碎片的体积,又何止万里。
忽听“啪”的一声,阵中金旗自中而断了。便有万岳之力压在原承天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