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宗逊心中记挂原承天,对他事怎会在心,这边离了木部神殿,前方现万丈高峰一座,其上建有一座宫殿,壮丽之极。
那宫殿以玉石为基,台高八丈九尺,遍观无量玉山诸殿殿基,也不过七丈二尺罢了,故而此殿唯略逊于世尊神殿九丈之基,除了青龙之外,谁能有如此尊崇。
那大殿墙柱则为九龙抱柱,是为十八柱,亦是青龙独有,风宗逊虽有万丈豪气,见了此殿,也是敛声静息起来。这时有云横殿掠来,只见那九龙柱上群龙飞舞,几欲破柱而出,一对对龙目皆瞧着风宗逊。想来风宗逊若想敢不召而入,而群龙必然破壁来袭了。
风宗逊现了人身,就于殿前静立,口道:“九渊魔龙拜见神君。”
他不提雷部紫微正御之名,而独以九渊魔龙自称,便是担心青龙不肯卷入世尊纷争,不肯见他。那神执毕竟是世尊弟子,此来仙庭,或尊阿神礼陀,或尊天罗尊者,或尊原世尊,总有归属。
而以青龙此刻地位,又怎能选定立场,故而若是以神执身份来见青龙,定让青龙为难,唯有以九渊魔龙身份求见,那青龙或可首肯了。
果然此言一出,便有一名童子匆匆走出殿外,道:“神君已知魔龙来意,奈何神君九道龙识尽在五界,着实分身不得,魔龙若有所言,只管道来。或等那某道龙识回殿,卑职自当禀告。”
风宗逊暗道:“青龙果然是分身乏术了,竟分出九道龙识遍历五界,那天下事之多之繁,别说只有九道龙识,便分出九百道去,只怕也是应接不暇。”
于是道:“专为神君分忧而来。”
童子微微一愕,笑道:“魔龙,你虽有手段神通,毕竟未修道果,境界不足,只怕难窥五界之事。”
风宗逊不由汗颜,自己虽是神通广大,可若是像青龙那般,分出数道龙识来,只怕威能就弱了许多,又怎管得世间之事,看来自己与青龙的差距竟不可以里计了。来之前的万丈雄心,就此泯灭了大半。
他虽是一心要救原承天,却不便宣之以口,以免被两大世尊所知,原盼着替青龙担下一二重担,或可令青龙有暇,如此瞧来,青龙之职,自己竟是一丝儿也承担不得了。
童子见风宗逊神情讪讪,也是与心不忍,便道:“那福德之人,自有造化,金珠玉盘,奥妙无穷。你将这话告诉有缘人便可。魔龙远来是客,神君无以供奉,唯请魔龙在此殿盘桓三日,以结此缘。“
风宗逊将童子之言牢牢记住,知道此言必有因果了,又听说童子邀他在殿中住上三日,心中不由一喜。自己虽御魔龙,神通广大,可玄承毕竟不足,是以若想修成道果,只怕是千难万难了,而此番三日之缘,正可补自身之不足。
风宗逊忙揖手道:“既蒙道友相邀,敢不从命。”
那童子微微一笑,就在前引路,将风宗逊引到一座偏殿之中,风宗逊向这殿中一瞧,只见那殿中书柜林立,玉册金卷无数,皆堆得整整齐齐,殿前有一横匾,上书“妙道小极修”。
风宗逊暗道:“无量玉山中有妙道极修阁,我昔日倒是常去盘桓,却不想这龙宫之中,却有座小妙道。”
童子道:“道友只管在此观书,这殿中所有,皆可遍览,只是三日之后,务请离去,卑职俗事缠身,亦不便相送了。”
风宗逊道:“道友只管忙去。”
童子这才辞了风宗逊,风宗逊本是好道之人,见这殿中玉册金卷堆积,心中着实欢喜,他知道在此三日,胜过苦修千年,此番际遇,定不能虚耗了,只是那殿中经卷极多,却不知从何处着手。
正在这时,就听脚步声响,从那书柜后面转来一修,含笑道:“正御,多年不见,一向可好。”
风宗逊见那修士苍首布袍,分明就是妙道极修阁的引路修士,风宗逊昔日自然是会过的,急忙揖手道:“不想在此得见故人。”
那老者道:“龙宫之中虽是修士云集,但人人皆是事务烦忙,偌大的宫殿,竟不曾瞧见一人。那青龙神君便托我代管此殿,说来也巧,我三日前刚刚回到这里,不想今日就遇到正御了。”
风宗逊并不知这老者亦是历劫而回,且与原承天有番殊遇,但见老者面貌亲和,便知他此次现身,定然是来相助的,道:“大修既掌书阁,宗逊正要请教,这阁中经卷无数,宗逊又该从何观起?”
老者笑道:“这座妙道小极修与那我掌管之处不同,此阁所藏,皆与真龙神通有关,正御所御魔龙,原有十三项神通,这十三项神通本来皆是强大之极,但魔龙分魂灵慧不一,未必就能发挥各项神通威能,以老朽瞧来,正御莫要贪心,只修这十三项神通便是了。”
风宗逊喜道:“若非大修指点,宗逊此次真是入宝山而空回了,却不知那十三项神通,又对应着怎样的玉册金卷。”
老者就于那书柜之上,取出经藏十三卷来,风宗逊接卷在手,不由更加欢喜,低头一瞧,只见第一本经卷上赫然写着“万法不破”,心中便是一动,就将那经卷取起,也不翻看,就放回书柜之中。
老者奇道:“这万法不破神通强横之极,正御若能此术大成,便是黑龙亦拿你无可奈何了,怎的正御反倒不肯修习?”
风宗逊道:“实不相瞒,这项神通为魔龙第十三道分魂独门魔技,但那道分魂却与我颇为有缘,我便是噬得天下人,却不肯噬去此人。”说到这里,心中自然而然,就想起猎风来。想起与猎风的前情往事,心中一暖,嘴角边已泛起笑意。
老者笑道:“瞧正御神情,那魔十三与你交情不俗,正御为了她,只怕是不惜一死了。”
风宗逊知道这老者慧目如电,自家心事怎能瞒得过他,但毕竟牵涉私情,面上不由一红,道:“宗逊若为天下苍生,亦不惜一死。”只盼就此掩过了。
老者哈哈大笑道:“那天地安排,果然妙极。正御这份多情,其实却反倒令正御免遭一场大劫了。”
风宗逊动容道:“正要请教。”
老者道:“正所谓大道若缺,万事不可求全,正御若一心只求修得绝大神通,不顾魔十三性命,那十三道龙魂一旦尽在龙躯之中,则魔龙绝非正御可以御控了。到时反客为主,胜负难知。而无论胜负,皆是两败俱伤,可不是正御的一场劫数。”
风宗逊听到这里,不由的出了一身冷汗,心中暗叫侥幸,只怕那魔十三若不是猎风,自己自然就将那魔十三一并吞噬了,万幸自己与魔十三结下情缘,哪知却使自己免遭一劫。
复又想来,以九渊大帝神通,必知此事因果,想来魔十三历劫转世,且和自己有番机缘,看来此事定是九渊大帝苦心安排了。想来此事,对那九渊大帝亦是暗中感激不尽。
老者道:“正御既然不肯噬去魔十三,则与此项神通无缘了,不过其他十二项神通若是修至大成,亦可压制火凤黑龙。青龙神君留正御在此观书,亦是此意,还盼正御莫要辜负青龙一番苦心。”
风宗逊道:“此正宗逊之愿,宗逊敢不用心。”
忽的想起青书真童所说的那句话来,那番话自己虽能明悟七八,毕竟不敢放心,便道:“宗逊另有一事,还请大修开解。”
老者道:“正御请讲。”
风宗逊道:“我有一位好友,如此生死难测,奈何青龙神君不在此,只遇见那青龙真童,只对我说了一句话,叫做福德之人,自有造化,金珠玉盘,奥妙无穷。此话前两句或可解,唯这后两句,宗逊着实不明。”
老者微笑道:“既是神君之言,老朽亦不敢胡乱解说,老朽唯知那金珠玉盘便在那福德之人身上,看来若破困局,唯仗着这金珠玉盘之力了。此是老朽私心妄测,只怕做不得准。“
说到这里,便向风宗逊缓缓一揖,等风宗逊还礼时,那老者在阁中转了几转,就不见踪影了。
风宗逊本就是灵慧之人,前有童子赠言,后有老者开解,哪有不知之理,心中道:“世尊虽被困于时兽之域,想来定是无恙,黑龙既可暗中害他,青龙焉能不救他?只是若想脱困,非得金珠玉盘不可,这法宝虽在承天身上,但承天怎知此宝可在此时用之,看来仍需点明他才是。“
但若想点明原承天,非得效青龙神通,以元神出了灵台,遍游仙庭诸处,方能得遇原承天。
风宗逊这才略略明白青龙神君留他三日之意,当下急忙翻看手中十二册经卷,只见其中一册上赫然写着《元神灵台篇》,便知道必是此经卷了。
细细想来,十二道魔龙分魂之中,果然有道分魂最擅此术,奈何那分魂灵慧不足,怎能明悟此项大法,只凭那分魂断难将此术修至大成了。如今十二道元魂归一,明悟此术,又有何难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