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自己势必要展现所长,或可令此子动心。
她以那天地所赋的测天异术向空中探去,暗暗点头道:“天助我也。”
转向令无参道:“恭喜公子,午时三刻之时,必有骤雨降临,可将此处灰烬,冲刷的干干净净,公子既想斩草除根,以免后患,就得立时将我杀了化了,也免得留下痕迹来。”
令无参的确是有心想瞧瞧周方晴的测天之术,是否如传说中那么神妙,便笑道:“此刻将近午时,离午时三刻,也只是弹指间事,你我不如在此等上一等,若午时三刻之时,空中真的下起骤雨来,在下定然诚心重价相邀仙子。”
他瞧向天空,却是半信半疑,正是暮春时节,那天空蓝得耀目,伽兰城的三四月天气,原本就是多晴少雨,此刻空中可谓是万里无云了,而若无云聚,怎有雨来?
见令无参犹豫不定,周方晴却恼了起来,道:“你这人行事,怎的这般婆婆妈妈,这等死的滋味可是很好受吗?妾身所言必验,却也懒得等你饶我,何况你这人心性不定,纵是放过我一次,说不定就改了主意,不如立时死了干净。”
她从袖中亮出一把短刀来,举刀便刺,倒是爽快之极。
令无参怎能容她自尽,将手指轻弹,那短刀早就不知飞到哪里去了,笑吟吟的道:“仙子纵是要死,何必争在此时,仙子的话若是灵验,在下自然死心塌地,相邀你替我办事,而在下更可起个禅誓,若是日后心思不定,又起意杀你,那禅誓却是违逆不得的。”
周方晴怎不知禅誓之威,比那符誓还要强大百倍,她若真的能逼得令无参立下禅誓,性命就可大有保障了,只是心中虽喜,这口中却还是嚷嚷道:“我自己的性命,为何要你做主。”左顾右盼,仍是一副寻物自尽之态。
令无参有些不耐烦,干脆将手一拍,一道禅言祭出,化为青光一道,将周方晴罩住,这禅言形成的魄障虽困不住大修,可区区一名凡人,自是绰绰有余了。
周方晴做态良久,也是倦了,既然有这祥言罩身,索性便偷起懒来,当下闭目养神,静待那午时三刻的骤雨来临。
三刻钟的时间眨眼而过,令无参瞧定天空,忽见一朵乌云飘来,将那娇阳摭得严严实实,而片刻间大风平地而起,吹得那小村将熄之火又熊熊燃烧起来。
令无参暗自喝采道:“莫不是真的有雨,此女异术端是了得。”
“刷”的一声,大雨自空而落,眨眼间天地茫茫,皆是升腾水气便是近在咫尺的景物也瞧得不甚清楚了,而天地间的一点暖气,也被这大雨淋了个消失殆尽,刚才明明是四月之暖,刹那间就成了初春之寒了。
而村居余火,怎禁得起这大雨淋头,当即就熄灭了,地上灰烬,刹那间也被冲刷的干干净净。
令无参至此已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天像仙子果然名不虚传,这也难怪秦公会重金邀请此女主持九星大阵了。
令无参原本对秦公之举不以为然,认为以此大阵仗对付一名真修之士,委实是小题大作了,不过他自见了原承天一面后,已是深知此人非寻常手段可敌,说不得日后真要用起这九星大阵来,而若想布下九星大阵,断然少不得天像仙子的襄助了。
令无参转向周方晴,诚恳言道:“仙子妙术,罕无其匹,在下诚心邀请仙子助我一臂之力,以擒凶顽,至于报酬方面,那续命丹自是不用提了,当然由我亲自炼制,而仙子若有所需,也尽管开口便是。”
周方晴笑道:“你刚才可是说了,不管我开出什么价钱来,你都要以十倍之数奉我,你说的话算不算数?”
令无参淡然一笑,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周方晴拍手笑道:“公子果然是豪气,不过妾身也不是那贪利小人,我只是按平常出价罢了,上次惊虹仙子面前,我开价十万仙币,如今还是此数,至于是否十倍相赠,那便看公子的了。”
令无参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想到周方晴收的不是金银珠宝,却是仙币,这十万仙币本就极不低了,而十倍之数便是百万仙币,却让令无参哪里寻去?
要知道那数千仙币,尽可在仙集中购得一件不俗法器了,十万之数,便是真修级的法器之价,至于百万仙币,那可是除了天材地宝这等无价之物,可购得伽兰仙集中任一法宝。
其实周方晴也知道自己开价过高,又用言语逼住了令无参,着实算是给他出了个难题,不过也正因为如此高价,才能坚令无参之心,知道那人才难得。而若是开价太低,让令无参瞧得轻省了,反倒不美。这也是世人的禀性,周方晴阅尽沧桑,怎能不知。
在令无参这种志在昊天的修士眼中,天下财物,不过如粪土一般,他虽是知道周方晴所提数目太大,却是不皱眉头,笑道:“那便依此数好了,只是百万之数,委实筹集不易,在下身上,现有五万仙币,就算是那定金了,至于剩余数目,仙子给我三日时间,定然给你凑齐了就是。”
周方晴点了点头道:“公子是个爽快人,可惜妾身却是婆婆妈妈之心,此议虽成,却也不能就此应了你。”
令无参愕然道:“仙子莫非另有要求?人心不足蛇吞象,仙子莫要再娇情了。”说罢冷冷的哼了一声。
周方晴笑道:“公子年纪虽小,可百万之价浑然不放在眼中,想来也应是个贵人了,正所谓贵人多忘事,难不成公子竟忘了禅誓之约吗?”
令无参这才笑道:“这么说来,仙子还是舍不得就死,也罢,喽蚁尚惜性命,何况仙子,那禅誓之约,我既然是开了口,怎肯欺你。”
他念出一道禅言来,掌中便发出万道青光,直达天际,令无参郑重言道:“弟子令无参,以禅言祷告天地,此次相邀天像仙子擒诛凶顽,必然守望相助,绝无二心,若中途无故变心,起意诛杀天像仙子,必受天地严惩。”
那誓言说出之后,青光中就现出一点红云来,此红云虽只是一点,却是耀目异常,红云扶摇直上,很快升至极高空,眨眼不见了,如此那禅誓已为天地所知,再也违逆不得了。
周方晴细细聆听禅誓,知道那令无参还是埋下伏笔,尤其是“若中途无故心”之句,更是说的明明白白,若是自己行为不端,辜负了令无参的诚心,那便是“有故”了,那么一旦“有故”,令无参哪怕立时杀了自己,也不算是违逆禅誓。此子计谋深远,由此可见一斑。显见他在性子冲动的禀赋之中,另有一份少见于少年修士的老谋深算。
令无参禅誓立毕,二人的合作便算正式开始,令无参道:“仙子凡躯,在城外居住不便,不如且随我入城如何,那伽兰城中有强大禁制,仙凡皆为一般,仙子入城之后,在下也省心了许多。”
周方晴道:“只是在下索性独居,公子纵是要派人保护,还请那人离的远远的,不要让我瞧见才好。”
令无参道:“这也何难。”
当下落在地面,请周方晴坐定,自已亲自驱赶马车,直入伽兰城去。
周方晴虽是侥幸过了此关,心中犹是战栗不已,不过她十分心思,却有七分是在原承天身上。
也不知原承天惹下何种大祸,竟惹到这位心狠手辣,手段高强的公子来,好在自己恰逢其会,好歹也要施尽手段,助那原承天逃脱此劫,纵是为此身死,倒也不枉了。
人生不过短短数十年,多活上个三年五载,又有何稀罕,若是能为自己喜欢的捐此余生,何尝不是人生之幸。
想到这里,周方晴嘴角露出一笑微笑来,刚才竭尽心智与令无参周旋,此刻已是倦尽,不久就沉沉睡去。
而在马车入城之际,空中两道身影向马车的来处掠去,正在赶车的令无参抬起头来,脸上的肌肉忍不住牵动了一下,瞧那空中修士的遁术,分明就是青光纵地术了。
令无参喃喃念道:“妙韵姐姐,不是我令无参存心要做你的对手,实是形格势禁,不得不为,不过也正好趁着此事,让你瞧瞧我的手段,世间也唯有仙子姐姐,才堪为我的对手。”
空中的两道青光刹时而没,正是往小村方向去了,此二名修士中,其中一人便是方清执了,另一人则是一清大师。
二人遁行到小村上空,一清道:“清执,那清拂留下的灵息,似乎至此而没了。”
清执脸色苍白,道:”一清大师,我这一路循来,总觉得心惊肉跳,清拂的灵息偏偏又用此处消失了,莫非清拂竟是出了意外?“
一清大师强笑道:”清执不过是关心则乱罢了,清拂好歹也是禅修之士,谁敢动他,何况等闲修士,也不是清拂的对手,除非是遇到那玄修境界的修士。“
说到这里,他忽的抬起头来,原来那空中也不知何时来了一名修士,一清大师一时之间,也判断不出此人究竟是来了许久,还是刚刚来到,但此人的慝身之术,却也足以令人动容了。
一清大师朗声道:”敢问道友高姓大名,却为何事而来。“
空中那名修士道:”在下来此迎接一位朋友罢了,至于贱名,则是不足挂齿。“
清执与一清皆是疑心大起,清拂的灵息偏在此处消失,而这空中的神秘修士,却是不肯通名,莫非这两件事有何联系不成?
二人不由得暗暗握住了趁手法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