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略一错愕,阴老魔与那位魔皇已擦身而过。见到二人背影,原承天反倒定下心,既然心中已生犹豫,说明已生怯意,此战当不可勉强了。
那临敌前的灵机一动,往往就是天意。
只是若就此退去,又怎能甘心,原承天于是域字真言罩定自身,一路追了下去,就算寻不出机会来出手,这二人的去向倒是需要查明才好。
那魔皇的境界虽比原承天高出一大截去,可怎样也是无计看穿这域字真言,而原承天生来谨慎,只是远远的绰着二人,魔皇果然毫无觉察。
阴老魔与魔皇一路无话,堪堪行了约三百里,那天光已是大亮了。原承天原想解决了神秀宫一事后,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家,此刻也只好作罢。
不由的暗下决心,此事一毕,就再也不理这红尘俗事,只管在家好好的陪伴老父才是正理。
就见前面二魔在一座荒山上停了下来,魔皇仰着瞧着天空,像是在默算时刻,只过了盏茶工夫,从极南方掠来一道青光,眨眼间,这青光已来到山前。
青光收处,那荒山之巅就多了一道身影,却是位身材曼妙的女子,穿着青色大氅,头戴远游冠,生得雪肤花容,柳目修眉,可那眉间却带着一股煞气,令人不敢稍生亲近之心。
魔皇见了此女,眉心就是一跳,竟生出畏惧之色来,急走几步来到女子身前,恭身道:“属下魔皇纪七,参见煞月殿下。”
原承天见这魔皇纪七称此女为殿下,心中就是一悚,他对魔界等级略知一二,知道唯有那八大魔神,方有这殿下之谓,不想此女竟是那八大魔神之一。
要知道魔界与凡界的界力,只比天罗界力稍逊了,魔修的修为越高,越易受界力所制,等闲难以破界而来。当初魔界欲利用虚魂道来到凡界,花了偌大力气却是功败垂成。不想今日却见到两位魔皇现身于此。
不由想起自己曾有两次见到魔修破界,皆是因为界力不稳之故,看来这两名魔皇级魔修,也是寻着了界力的空隙,方才来到凡界了。
前两次魔修越界,只是恰好被自己遇上罢了,而以天下之大,那界力的缝隙必定是再所多有,想来这里,原承天难免忧心忡忡。
魔修与仙修之士因修行之法有异,可谓是势不两立,如今这两名魔修来到凡界,定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了和,自己既是遇见,又怎能不管?
然而便是一名魔皇,自己已非对手,放着两名魔皇在此,自己更加是束手无策。而他虽不敢用禅识去探这魔姬的修为,可此多既然名列八大魔神之一,其修为实力可想而知。
那魔姬煞月冷冷的瞧了纪七一眼,语气森然:“你等做的好事,连一个小小的神秀宫都拿他不下,这天梵大陆的诸多宗门,何时才能收拢过来?”
纪七更是惶恐,身子几将折了起来,哪里还敢抬头,道:“实是有凡界强力大修恰好路过此地,阴老魔的身份才被窥破了。”
阴老魔也忙道:“此人名叫原承天,想来殿下应该听过这个人的名字。”
魔姬螓首微点,道:“原来又是此人,此次索苏伦回界,也说此人厉害,嘿嘿,不想又在此处遇见。本座若是杀了此人,不知那索苏伦会说出怎样的话来。”
这番话却是不好应对了,原来这位魔姬煞月与索苏伦同为昔日魔魁分身,那索苏伦虽是修为略低,可胜在才智无双,自然得一众魔界大能拥护,这煞月修为比索苏伦高出一个境界去,地位却不如索苏伦,又怎肯甘心?
因此二魔表面虽是一团和气,私下里却是暗斗不已,纪七等一众魔属夹在其中,自是两面为难。
煞月见二人默不作声,心中更是着恼,众魔的心意,她怎不明白,魔界之中,十魔中倒有八魔是向着索苏伦的。而这索苏伦倒也争气,从他上次复活之日起,也不过数十年,可修为进境之速令人瞠目。
此次索苏伦独赴天阙,更连得了金锃青毫两道神光照耀,赫然已是魔将级修为了,这魔修中最难冲玄的境界,竟被他轻易突破,若以平常心论之,此子日后成就实不可限量,追上昔日魔魁或有七成把握,便是超越昔日魔魁,亦有三分可能。
看来自己若想压过索苏伦,除了在修为进境上仍需努力之外,于一应事务,也需压过他不可。偏偏自己初次出山,这两名下属就被人窥破身份。
然而此次来到凡界,着实不易,人手调度上自然左支右拙,还需得依赖这二人不可,否则以她的心情,这二人举手便要杀了。
心中想到此处,便温言道:“既然是遇到这原承天,也是你等的劫数,也罢,这原承天便交给本座,日后行事,切不可大意了。本座的下个目标,就是太虚宗了。此事本由甄九处置,倒也办得七七八八了,只是太虚宗有位长老,像是瞧出点苗头来,那甄九却是不像动手的。”
这番娓娓道来,言辞一派温和,让纪七与阴老魔皆是舒了一口气,看来将这原承天抛将出来,倒是救了自己的性命。
纪七忙道:“那甄九此刻既然是太虚宗的宗主,自然不便动手,那位太虚宗的长老,便交给属下办理。”
煞月道:“这也是了。此事你速速去办来。”
纪七恭身一礼,就急急的去了,比与和这魔姬煞月相伴,那杀人的勾当,反倒轻松了许多。
煞月瞧了瞧阴老魔,道:“听说那原承天与你倒是有些因缘的,此人当真那么厉害?”
阴老魔道:“此子的修为虽不甚高,可胜在玄承无敌,法宝众多,又极是机智的,料敌机先,随机应变,属下当初的修为虽远高于他,却也奈何此子不得。”
煞月冷笑道:“依你的说法,此人简直就是天下无敌了。”
阴老魔老于世情,怎不知煞月最是争强好胜,这番实话,却是听不进去的。
忙道:“那原承天猖狂一时,只是未逢到殿下罢了,以殿下的修为手段,若是不得遇也就罢了,若是遇见,又怎能让此人逍遥?”
煞月微笑道:“你等这些凡界之人,说起讨喜的话来,倒也有许多讲究。罢了,那原承天现在何处,本座这就去寻他。”
阴老魔道:“属下在神秀宫被其窥破行藏,不得己动用了殿下所赐,此刻原承天必定是在神秀宫替那几名修士驱魔了。殿下若去,可逢个正着。”
话音未落,煞月早就化成一点青光,向神秀宫方向去了,原承天见到此景,又是叫苦,又是庆幸的,。
庆幸的是,如今两名魔皇皆去,这阴老魔可就落了单,岂不是自己最佳的机会,苦的是,那煞月一去,神秀宫只怕就是片瓦无存。
但是细细想来,就算自己折返回去,怕也救不得神秀宫一干修士,反倒有可能将自己也折了进去,这煞月既是八大魔神之一,比起一般的魔皇修为,定是强得多了。
那人生劫数,总是天定,神秀宫有此一劫,却是躲不过的,不过若是真个儿袖手旁观,却非他的向来心性。
想到此处,就暗暗将银偶祭了出来,传字真言去处,这银偶身影不现,就已去了数百里。
有这银偶前去神秀宫传讯,虽不敢说能救得了神秀宫的所有修士,总也能救出几人来。
此事做毕,心中略略一松,转脸向阴老魔瞧去,见他立在峰顶,神情不耐。
他未得煞月吩咐,又怎敢随便离开,想来以煞月的手段,千里之距,不过是瞬间就可来个往返,自己也不会在此停留多久,唯一想不到的是,自己命中的魔星,却在暗中窥探良久了。
原承天有域字真言护身,那阴老魔此刻的修为也强不出他多少,因此再也不担心他瞧破自己的行藏,于是悄悄上前,就在阴老魔的头顶立定了。
只是那煞月刚刚离去,以这魔姬的魔识,自己若是立时动手,必被此女所窥,也就只好再隐忍一时半刻了。
足足等了一盏茶的工夫,算来这位魔姬煞月应该是去了三四百里了,这距离虽然仍在此女的魔识探查范围之中,可此女此刻定在四处探查自己的行踪,又怎会留意身后?
只是他虽然与阴老魔势不两立,这暗算偷袭的行径,却是怎样也做不出的,随手就收了域字真言,任由身上的如山灵压汹涌而出。
阴老魔何等机敏,自是立时发现原承天的身影,二人同为大修分魂,这对方的气息都是最熟悉不过的,因此就在域字真言收去后的半息之后,阴老魔就叫道:“原承天!”
原承天也不答话,手中的无界霞光刹时绽出三道,齐齐向阴老魔扫去。
若论阴老魔昔日的手段,这三道霞光未必就能伤得了他,然后他肉身损毁之后,以前的物藏也丢了个干净,身上所有,不过是陈玉瑾的物事罢了。
偏偏陈玉瑾唯一有防御大能的金甲,已被原承天在神秀宫时扫碎,此刻阴老魔可谓是无摭无拦,见到这霞光扫到,已是面如土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