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两宗争竞,别说荆道宗,就连原承天也是大皱眉头。
玄极宗本为南方大陆霸主,近年来因玄幽宗势力渐强,渐有取代玄极宗之势,可是玄极宗毕竟树大根深,又怎肯伏底做小,因此两宗争斗不绝,至此或有四五十年了。
昔年原承天借道南方大陆,差点就要卷进两宗的争斗之中,可也算是死里逃生了。
此次前来天灵宗赴会,两宗皆派有七八名修士,奇的是,原承天于居然认得几个。那玄幽宗的领队正是当年三界湖之战时见过的白发老者袁高升,此人当初已是初级玄修,时隔多年,已是七级玄修了,与原承天相差无几。
然而原承天可当时只是位七级灵修罢了,二人际遇相差之大,可不是令人感叹天道不公?
原承天还想起玄幽宗有个叫林无山的真修,可惜在人群中将目光扫来,却不曾发现此人,看来那人终是修为不济,此次没资格跟来。
袁高升见到原承天,不觉微微一怔,原承天在那一役表现不俗,自是令人印像深刻了,就算原承天的身材相貌与那时相差极大,可仙修之士,法眼无碍,又怎能错认?
这袁高升刚才气焰嚣张之极,可认出原承天之后,再瞧瞧原承天的此刻修为,又怎能不愧,不由黯然将一低,再也不好意思开口了。
原承天趋步上前,道:“袁道友别来无恙?”
袁高升好不尴尬,则对方既然开了口,又怎能不应,也好扭过脸去,胡乱拱了拱手道:“原来是……。”却苦于是不知原承天的名姓。身边的修士忙去打听了告诉他,他才继续道:“是原道友,原道友风采更胜往昔,哼哼,可喜可贺。”
他话中的酸意诸修怎能听不出来?又不知二人有何恩怨,倒是玄极宗这边有人“哈”的笑了出来,大有兴灾乐祸之意。
原承天由荆道宗冲亲自迎出山门去,此事虽是刚刚发生,却早已是轰动全宗,如今这袁高升像是与原承天这位大红人有隙,玄极宗的修士怎能不心花怒放。
原承天向玄极宗诸修瞧来,面含微笑,向一名胖胖的修士揖手道:“谭护法,多年不见,一向可好。”却比刚才与袁高升寒喧更显亲热了一些。
那人正是原承天昔年在原方城见过的谭伦了。此人虽也早就认出了原承天,可原承天目前可是天灵宗的红人,而修为境界比之当日可是大大不同,自己当初在原承天面前自居前辈,此刻想来,怎不脸红?是以也不敢贸然上前相认。
见原承天问话,谭伦慌忙应道:“原道友,承蒙记挂,在下好不感怀。自从原方城一别,可有数十年了,道友进步神速,让在下好不惭愧。”
这谭伦当初可就是五六级玄修了,可这数十年来,其修为进步极微,此刻也不过是八级玄修罢了。也正因此故,谭伦见了原承天,只有更加羞愧。
这世间修士的修为进益,只怕是世间最难测之事,当初原承天初见荆道冲时,荆道冲不过是二级玄修,此刻俨然是羽修初级,并隐隐有进入羽修中乘之感,原承天与荆道冲相较,也并不觉得自己的修为增加如何快速。
但荆道冲本就仙基极佳,便是放在整个凡界仙修界,也是出类拔萃的人物,又有整座宗门鼎力相助,修为进境神速,亦是寻常。而原承天以散修之身,竟是丝毫不让,其实已是创造一个奇迹了。
如今与袁高升,谭伦故人重逢,两相比较之下,才显出原承天的仙境福缘来。
原承天将谭伦手臂一揽,笑道:“护法之言岂不要羞杀在下了,无论何时,谭护法总是在下的前辈。”
见原承天说出这话来,玄极宗诸修更是乐不可支,正所谓熟人好办事,玄极宗有原承天撑腰,还怕不压将玄幽宗一头?
可是原承天携着谭伦走了两步,又将袁高升手臂揽来,亦笑道:“袁道友,此次各宗与会,为的是共御魔修,以往恩怨又何必提起?若是起了意气之争,被那魔修所趁,岂不是亲者痛而仇者快?以袁兄雅量,想来刚才所言便是笑言了。”
袁高升被原承天言语逼住了,又怎好再强行出头,只好干笑两声道:“道友说的是极,在下刚才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
原承天微微一笑,亲自携着二人手臂,齐步进入大殿,一场争竟就此化为无形,玄幽宗与玄极宗弟子见到此景,也只好罢了。
魏无暇瞧在眼中,心中暗道:“我只道我交游广阔,却是树怨不树德,哪里能像原承天这般,处处结交善缘。桩桩件件,我终是不及他了。”
而自荆道冲已降,则是喜不自禁了,此次南方大陆两大宗门与会,可是喜忧参半之事,两宗能派来弟子参加,固然是给足了面子,令此次大会平添光彩,可两宗的恩怨则是让人头痛万分,不想天降下这个原承天来,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使两宗百年恩怨化为乌有了。
因此次大会来者众多,因此每宗都只派出两位代表入殿,其他随从修士,就只能在外等候了,而大殿之侧,亦望此会专门修成偏殿两座,可供随从修士静养。
原承天进入大殿,举目四顾,才发现殿中已是大修云集,那殿中处处设有标牌,上书各宗名谓,只需按标牌落座即可。而这种座位安排,往往是煞费苦心,总要不偏不倚,给足诸修面子,以荆道冲之材,自是不会出现丝毫差错的。
原承天亲自送袁高升与谭伦落座,话没说上几句,就听到有人呼唤自己姓名,忙循声望去,原来是神秀宫的大长老与二长老,忙上前寒喧数句。
不想那边又有人高呼自己名字,抬头瞧去,却是太虚宗的杨玄惑与杨玄悟二人。
原承天只能向神秀宫两名长老告罪,来到杨氏修士身边,自然又是一番问长问短,太虚宗自宗主逝后,又选中一名宗主来,二杨仍是长老之职,可因宗主年幼,修为不高,二修的权势却比往日大了多了。太虚宗政令,尽出二人之手。
杨玄惑笑道:“此次大会,我等本也没什么主意,便偷个懒,只唯原道友马首是瞻便是。”
原承天忙谢道:“如此足见盛情。”
除了神秀宫与太虚宗外,这殿里的熟人又哪里少了,正与二杨相谈甚欢,上次雪神殿一役中救下的几分玄修之士,亦过来向原承天问讯。
原承天这边话没说上两句,忽见从殿外来了四人,竟是驭兽三宗的四位宗主驾到。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驭兽三宗与天灵宗交恶,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而三宗毁弃盟约之议,重投天灵宗门下一事,反倒是知者甚少。
因此诸修见到三宗四大宗主前来,怎不惊讶?
驭兽三宗四大宗门身份自与他人不同,三宗若与天灵宗交恶,就等于少去一翼,而此次大会的成色亦会逊色不少,故而除了南方大陆以及罗华大陆诸宗外,绝大多数天梵大陆的门宗修士,皆是齐齐舒了口气。
若是天灵宗的御魔大会没有驭兽三宗参加,又成何体统?
薛万彻径直就向原承天走来,一边走一边拱手笑道:“原道友,薛某人奉命与会,终不负道友所托,而今日之会,薛某人则要让原道友大大的吃惊一番。”
原承天虽是不明所以,亦是含笑道:“得见四位宗主与会,承天自是喜不自禁了,御魔大会,怎少得了贵三宗?”
正说着话,忽觉大殿鸦雀无声,往殿门口瞧去,才知道是荆道冲与古长老二人已缓缓步进殿中。
殿中诸修固然不乏羽修之士,可若与荆道冲一比,可就要略逊一筹去,更何况荆道冲身边还有一位威名早著的古长老,诸修见到二人进殿,又怎敢不敬?
薛万彻与其他三位宗主相视一眼,忽的匆匆抬步,来到荆道冲面前,荆道冲面色不喜不惊,只是点头道:“得见四位故友,道冲心中甚慰。”
这“故友”二字,可就点明了荆道冲的态度了,分明是过往不咎,仍视三宗为故旧亲朋的态度。
薛万彻等人心中感愧不已,若是当初一意孤行,也不知今日会弄出怎样的局面来。
薛万彻与三名宗主相视一眼,忽的齐齐跪倒在地,薛万彻道:“驭兽三宗自今日起欲拜在天灵宗门下,是为藩宗之盟,还请荆宗主宽免前衍,收纳为荷。”
三宗此举不但让诸修吃惊,便是荆道冲也是动容,不过此人心境之强,大殿之中恐无人及,也唯有古长老或可等量齐观罢了。他微微一笑道:“四位宗主,竟是如此瞧得起本宗,本座岂有不纳之理?”
他此言一出,驭兽三宗名份已定,再也无从更改。
荆道冲忍不住就将目光向原承天瞧来,驭兽三宗前倨后恭,态度相差如此之大,岂能不是原承天的功劳,三宗能够与会,已是莫大之喜,不想三宗竟当众请求订立藩宗之宗,那可不是天灵宗天大的喜事。
荆道冲唯一犯愁的是,原承天此次功劳太大,却不知该以何物赏赐了,便是想肉痛一番,也不知那赏赐之物自何而出。
正沉吟间,忽见又有三人来到面前,齐齐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