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茵每夜的大剿杀行动使得基地的《外区修建计划》提前上了日程表。所谓外区就是基地围墙之外那一溜儿搭建起来的活动板房,帐篷等临时区,和D区环境差不多,情况却比D区更惨:好歹人家还有墙,可以睡个安心觉,而他们一旦遇上丧尸潮就全部完蛋了。
并非基地不肯让这些人进入,主要是基地里头的确住得太满,其次粮食也不太够。正儿八经为基地做事的人还饿肚子呢,哪有余粮给你们这群连活儿都没得干的人吃?
最终还是轻云门的人动了恻隐之心,派人帮助那些灾民筑墙开荒,还顺手收了俩有灵根的孩子。政府不好不卖浮云子一个面子,便主动拨出一批物资给了临时区,并且计划将该区建立成基地外围的缓冲区与瞭望塔,也算是基地延伸的一部分,等完全建好后再改名为外区。
为了缓解粮食危机,外区囊括的种植用土地面积很大,一时间倒也阔阔绰绰的,不像之前那么拥挤,甚至还可以再收进来不少人。唯一的缺憾就是比起基地内区用特殊材料铸成的坚固围墙,外区那水泥石砖墙看着总有些不可靠。
考虑到这一点,轻云门派人在外区墙边儿上布下了防护阵法,偶尔有游荡丧尸靠近,立马被弹散了架。这一举动使得众人更加感恩戴德,交口称赞,轻云门也成了众口相传的活神仙门派,在大家心中极其神圣不可侵犯,谁要说一句轻云门不好,立马有一堆人扑上去揍他。
叶茵听说这事儿之后,趁放假的时候去外区逛了逛,还蹲在地上仔细看了看轻云门摆下的阵法,连连摇头。
阵法没有大错,该注意的东西也注意到了,就是有个地方不对。有点儿强迫症的她站起身把其中一块阵脚石踢远了些,这才满意地离开,随后将这件事置之脑后。
阵法改变这事并不像其他异动那样显眼,直到几天后,负责布阵的一慧道人莫名觉得防护阵的灵气特别浓郁,防护金光之盛也不是之前可以比的,这才狐疑地把法阵仔细检查了一遍。
发现了那块被踢开的石头后,他捋着胡子愣了半晌,突然福至心灵参透了其中奥妙,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照你这意思,基地里还藏着一位高人?”一慧的大师兄,也是轻云门的长老一觉纳闷地问。
“师兄,你不要小瞧这块石头的挪动,就是这么一点变化,整个阵眼都活了啊!”一慧激动不已,手舞足蹈说话和唱RAP一样:“我专注阵法三十年,第一次见人这样妙手回春,鬼斧神工,摧枯拉朽……。”
“得得,不会用成语就别乱用。”
一觉的专业不是布阵,但他知道阵法究竟有多复杂深奥,光入门书就有半个人高。一个基础阵法根据布阵的场地时间人头地气等因素区别会有成千上万种变化,布阵之人不仅要强闻博记,还得有彪悍得堪比计算机的即时处理能力,稍微错一点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一慧是个阵法天才,从小在师傅的照顾下其他啥事不管没日没夜地研究阵法,说句不好听的就是连上厕所都有人给擦屁股,紧张程度和高考前一个月的孩子差不多,现在也算是知名法阵大师。能让他这样交口称赞的,难不成是修真界那几个隐居的千年老高人?
“是不是你想太多了,既然只有一块石头被动,很有可能是被人不小心踢到而已。以后叫人看着点,让那些人别没事跑阵那儿乱动。”一觉说:“要是有这样厉害的人,修为必定深不可测,师傅能不知道?”
“那也是……。”一慧有些沮丧,又想起另外一件事:“说起来也真是,如今人世遭此大灾,那些老不修还躲着做什么呢?非要等人脉断绝天地大乱,他们才肯尸解升天吗?”
“个人道不同。”一觉不以为然:“他们不肯要这功德,对于咱们来说也是好事。”
其实,叶茵并没有一慧想的那么神。现今修真界流传的阵法很多连本阵都是错误的,各种衍生版本自然效果甚微。巫族的阵法讲究的是自然而然的天地人相合,叶茵在熟读巫族基础阵法后,自然眼中有阵心中有阵,一花一草一石都能与阵眼呼应。她完全是凭着本能才纠正了一慧阵法中的主要偏移点,将阵法威力生生提升了六成。
在听说自己和卓承兰的某些流言之后,叶茵为了避嫌,从来不亲自去军营探望他们,借口忙,每次都是让莉莉把自己做的东西顺手捎过去。
久而久之,连冯英都察觉出不对劲了。他让莉莉带话给叶茵:全都是那群混球瞎闹,部长已经训过他们,以后不会再让人乱说了。
叶茵哈哈一笑,嘴上说没啊多大事儿,然后照旧不去。
一日下班后,叶茵刚出了训练中心的门,却见卓承兰斜倚在墙边,似乎是在等她。
她从没见过卓承兰穿便装的样子,也从没见过他如此漫不经心的神情,心头涌上说不出的陌生和古怪。
“啊……。”叶茵脑袋没转过弯。
“为什么不去军营?”卓承兰慢慢地问,声音里有种不好形容的慵懒与魅惑。
“不好意思,最近比较忙。”叶茵不住赔笑,心想他是不是又被人下蛊了。
话音未落,卓承兰竟然俯过身来,一只手撑住墙,把叶茵整个人都围在了他的臂弯里:“恩?真的?”
这个动作曾经被叶茵列为十大恶俗举动之一,谁要敢对她做,当场废了他。但如今她脑海里却只有一句话:
调情这件事,只有长得帅的男人才办得到,长得丑的男人就叫******了。
卓承兰自身硬件相当不错,可惜军人作风深入骨髓,平时正经有余情调不足,白瞎了他的身材和脸。如今他似乎是要改过自新,把正派感全丢入了爪哇国,利用自己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颜和身上独特的气息,意图把叶茵溺死。
街上人来人往,但是大家都在为生存担忧,没几个有心思看这个喜闻乐见的场景。除了几个明显颜控的女人频频扫来激光牌注视外,大多数人都很麻木。
“你……。”叶茵呆呆的:“不是卓承兰吧?”
“卓承兰”嘴角带笑,整个人更靠近了一些:“吓傻了?”
叶茵轻轻推开眼前这个人:“令兄要是知道你顶着这张脸吓唬人,肯定要骂你。”
对方有点儿意外,不笑了。他站直了身子,礼貌友好的伸出手:“卓泽莲,叶小姐你好。”
“你好。”叶茵握了握他的手,十分好奇:“听说你在第一军区,怎么跑这儿来了?”
“嘘,这回是偷偷跟着老头子的部下一块坐直升机来的,等会就要走。”卓泽莲笑得很轻松:“听冯英谈起你的事,有点好奇,就过来捉弄你一下。”
“这玩笑开大了,谁不知道卓部长最正儿八经,要是让认识的人碰到刚才那场景,保准以为自己见了鬼。”
“的确。”卓泽莲笑着带上帽子,把帽檐压得低低的:“其实你别看他那个样子,小时候也是个捣蛋鬼,那时我们俩走哪都被叫鬼见愁,可见他有多坏了。”
“我觉着你肯定要更坏一些。”
“说得对。所以我什么都比他差一点,唯有女人缘方面比他强一点。”卓泽莲对叶茵挥挥手:“小朋友,下次见。”说罢转身消失在人群中。
小朋友?叶茵半天不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后来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又慢慢抬起头,装作啥也没想到。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人们暂时续上了粮,田野里还能偶尔捡些穗儿,捉些蝗虫吃,实在是丰美的好时光。金黄的麦浪刚刚被割走,秋天就一忽儿从指间流逝而去,不知不觉间基地就入了冬。
叶茵换上羽绒服和保暖靴,在没有暖气的大厅里泰然自若。她利用上班时间给叶花和姜雯一人织了一条围巾,那熟练的姿势看起来特别老气横秋,宛如中年家庭妇女。
板指头算算时候,女主乔昕然差不多要来第三基地了。
女主出场一向犹如拿着菜刀砍电线,一路火花带闪电,别提多风光。乔昕然到达基地和浮云子团聚之时,已经给她爷爷找了三个还是四个孙女婿了吧?说起来那几个男人也是奇葩,不但死心塌地爱着乔昕然,一点也不为其他人的存在感到生气,还团结一致对付一切可能打破平衡的威胁者,和睦之情真是让闻者落泪,见者诛心。
不过也正是这个时候,男女主命运般相遇了。穆宇的出现使得乔昕然的后宫成员们感到莫大危机,想尽办法各种陷害诬蔑他,结果每一次都反作用促进了男女主之间的感情。那段时间基地人民的精神生活很满足,虽然吃不饱,却能时刻看到新鲜上演的精彩大戏,狗血八卦JQ四处飞,这些桃色事件也导致了乔昕然的名声越来越大,引来不少男女炮灰各种作死。
原著叶茵也是作死团的杰出成员,不过现在自然不会搀和这些破事了,冷眼旁观还差不多。乔昕然爱开后宫就开吧,往死里折腾也不关她的事,大家的视线全部集中在她身上,自己也能少中些冷箭。
叶茵的农场虽大,其提供的农产品对于基地统治阶层来说还是远远不够的。穆司令命人在外区建选好了地方,仿照叶茵农场的模式开了好几个大型基地农场,希望能稍微缓解部下及其家属们的需求。
和叶茵的农场不一样,基地农场的管理十分严苛,那些种菜养鸡养猪的人完全一点儿油水都揩不到。没人敢偷拿一颗蛋或者偷摘几个辣椒,因为一旦被发现就会被判处死刑枪毙掉,自己死了不算还要连累家人被全部赶出基地。
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说,农场基地的存在的确提供了很多就业机会,一些具有相关技能的普通人甚至能凭靠这个工作养活自己一家,算是基地和民众的双赢。
司徒霏作为木系异能者,课外活动经常被派去农场帮忙,例如促进作物的生长,催熟地肥草改善土地质量什么的,这让她十分不高兴。
“我的异能是用来杀丧尸的,而不是去农场种菜!”司徒霏愤愤地用叉子划拉着便当盒里的韭菜煎饼:“亏我爸之前还答应我,等我到了五阶就让我上战场,昨天居然说女孩子在农场工作就行,又安全又实惠!”
“其实你爸说的没错。”叶茵说:“你现在的异能杀丧尸恐怕还有点难,但是你催熟出来的庄稼可以养活不少人啊,哪里都是战场。”
“话是这么说了。”司徒霏嘟哝着:“不管,反正等我到了五阶,就算他不让我去我也得去!”
叶茵笑:“难怪你爸妈糟心,就你一个女儿,还天天嚷着打打杀杀的,这要是出了什么事,他们得多心碎啊。”
“女孩子怎么啦,女孩就不能打架吗?”司徒霏高声说:“当初我们一家来基地的时候,不知道牺牲了多少士兵才勉强护住了咱们。你一直在W市可能不知道,外头那些丧尸有多恶心多可怕,一大群扑过来,团团把车给围住了,巴掌拼命往车窗玻璃上拍,一拍一个血印子。小赵他本来在车顶上趴的好好儿的,不知道怎么的他就往下一跳,拼命往反方向跑,那群恶心玩意儿马上就都追过去了……活生生一个小伙子,才那么一会儿就只剩一副骨架子,上面还带着血丝呢。”
叶茵没说话。
“就在那个时候我突然爆发了,用刺藤抢了一点骨头来,接下来连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妈说当时我就那样抱着骨头嚎着哭了一整天,直到基地才消停。”司徒霏声音略哆嗦:“我家里就我一个,所以从小把他当半个哥一样看。多亏了他司机才能从丧尸群里突围,我们一家才能活下来,所以我忘不了他,那块骨头也一直贴身带着。”
叶茵拍了拍她的背,司徒霏清清嗓子,爽朗笑:“我没事,就是有时候想起这个心里憋得慌。那时候我就发誓,一定要杀光那些鬼东西!只要它们还在外头逍遥一天,我心里就不舒服一天,死了也不闭眼。你说,咱们能撑到那一天吗?”
“能吧。”叶茵下意识回答了一句,她隐隐心惊,随即又忙解释:“自己这么想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