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月十一号,夏子成前往古城刑警大队报到。
一到刑警大队,就看见刑警公告栏上贴着“东湖杀人事件调查本部”的公告。进入刑警室,看见一大队刑警正围拢成一圈,彼此交谈着什么。夏子成从他们愁眉苦脸的样子,大概猜到是为了东湖凶杀案。“看来一点进展也没有。”他暗叹了口气。
坐在夏子成对面一位肥胖的中年刑警,忧愁的脸微微上仰,一双细小的眼睛通红地打量着夏子成。夏子成看出对方由于连日熬夜,精神疲惫。
“你找哪位?”对方打着哈欠道。
围成一圈的刑警霎时都盯着夏子成。
“嗨,夏子成,怎么来了也不打声招呼呢?”钟明月上前拍打他的肩膀,熬夜显得死灰色的脸上露出微笑。接着他介绍那天没有到现场的刑警。至于那位肥胖的刑警就是钟主任。
各位刑警和主任听说是队长,纷纷微笑着上前打招呼,套近乎。夏子成从怀里掏出调任书,递给了主任签字。
“钟明月,东湖凶杀案还没有消息吗?”夏子成拉张椅子一坐下,就直接问。
“一点消息也没有,倒是吸引记者过来,不过已经应付过了。”钟明月耸耸肩膀,苦笑道,然后递烟过来,并点着火。
“古城多年来有发生这样类似的案件吗?”夏子成深吸口烟,方沉静道。
“没有,倒是第一次,你看看,这几天来我们都累得不成人形了。”钟明月依然苦笑着指着各位刑警。
“看来真是一件难以解决的案件。”夏子成喃喃道。
“的确十分棘手,而且是古城几个世纪以来最难以想象的案件。”钟明月也抽出支烟来,慢慢地点着火抽起来。
“几个世纪?”夏子成愣了下,想起狼城杂志的事情来,但念头随之消失。这件事情还没有推理正确之前,说出来也没有意义。
“是啊!”钟明月重叹口气,烟雾随之呼出。
“法医解剖尸体后怎么说?”
“死者的年龄估计二十七八,死亡时间大概是本月七号晚上10点至午夜12点,据法医说,可能是窒息而死,具体还需要进一步调查。至于死者是谁,哪里人,我们一点线索都没有,但是起码知道是中国人,而且大概是本地人。”李明月把烟在烟灰缸捻灭,继续道,“凶手很狡猾,而且可能懂得刑警方面的专业知识,将死者的脚趾纹和手指纹以及脸皮都剥掉,除了死者的头发和牙齿可以证明死者的身份外,其余什么线索都没有,但是我们调查发现,死者生前牙齿很完美,所以没有做过牙科方面医治,因此什么线索也没有。关于头发验证死者的身份,除非找到近来失踪人口,加以验证才能够知道消息了,但是你也知道,那样的机会很微妙,而且近来没有失踪人口报失。”
“失踪人口是一个月才能够报失,看来事情远比想象中的复杂。还有……”夏子成犹豫了下还是说了,“死者的心脏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我们一直也很疑惑,凶手如此残忍杀害死者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让我们无法知道死者的身份,但是为什么连心脏也挖掉呢?实在令人费解。”
夏子成沉默起来,对于这个问题,10号那天到现在他也无法理解。但是他想到一个可能性,就是死者的心脏可能留下凶手杀害死者的线索,除此之外,他想不到什么原因了。
“哦,……死者身上有什么特征吗,比如是胎记,手术疤痕,痣之类的。”夏子成忽然想起这些细微。
“皮肤很白皙健康,看起来没有什么病,而且身上没有半点伤痕,因此可以排除死者死亡之前曾经和凶手发生搏斗的现象,但是隐私处倒是有一块看起来像胎痕的斑块,或者可能是受伤后留下来的伤痕,不过这很关键,也可能是我们寻找死者的唯一线索。”
“不错。噢,还有件事情,包裹死者的物件到底是什么,好像不是平常见到的黑色纸袋。”
“这个提法很好。根据我们调查,包裹死者的黑色纸袋的确不是平常超市能够卖得到的,而且连本市制造纸袋的厂也没有,而是从外地进来的,只有那些日杂档口才有卖,据我们调查,这种纸袋一般是用来包裹比较大的冷冻吃物。但是遗憾的是,我们调查了本市所有大大小小的日杂店,没有那个档口对于买这种纸袋的人有印象,而平常买这种纸袋的冷冻库或者一些企业,我们调查发现,没有半点可疑迹象。”
“除非凶手很早以前买下来,或者通过熟人的关系拿到,更可能是偷来的,这种纸袋想必价值不便宜,顾客不可能随便抛弃的,除非是用不上了。”
“是的,要三十元一个。如此推理,也有这种可能,凶手早有预谋杀死死者,要是那样,案件就越发复杂了。我们面对的不是单纯的凶手,而是一个很有智谋的人。”
夏子成一番话推理下来,头头是道,条理清晰,在场的刑警包括主任纷纷咂嘴佩服。
“这也难怪夏子成年纪轻轻就当上了队长!”有几个刑警低声说,似乎自言自语。
“案发现场调查有什么进展吗?”夏子成继续冷静地提问。他必须搞清楚案情的进展程度。
“根据我们对东湖和磨山酒店的工作人员以及那些靠汽油船为生的船夫调查,并没有半点嫌疑,而且我们也对目击证人进行了全面调查,发现对方并没有杀人动机,还有案发当晚,他一直和那些船夫一起。”
“这点可以理解,因为没有哪位凶手会自己报警的,那样的事情只是以前一些只以为聪明的凶手所为。”
“我们对东湖工作人员和那些船夫调查之后,得知他们当晚并没有发现东湖有可疑游客出现,而且当晚也没有看见凶手抛尸的经过。对于这些消息,我们表示很失望。真他妈,这狡猾的凶手!”钟明月说着忍不住骂起粗口来。
“这死脾气还是这样不改变!”夏子成低声说;接着又道,“对于这件案件,东湖那边散发消息出去了没有,比如当晚有没有游客深夜回家,或者住在附近的居民以及酒鬼之类的看见异常的情况。”
“消息倒是散发出去了,目前还没有收到这类消息的电话,或者根本没有人看见。你想想,死者死亡时间是深夜,那个时候还会有谁呆在那里呢?要是有,可能是些无家可归的人。更何况还有一点,目前还不能够确切凶杀现场。要是死者是被凶手在别处所杀,然后开车到东湖深夜抛尸,那样的情况,目击者更加不可能有了。”
“推理准确,但是万事都不可能那么完美,这一点,不论是我们或者是凶手都意想不到的。”
“但愿是吧。”
2.
“看来真的是件非常棘手的事情!”夏子成开着警车从刑警大队出来,脑袋里依然萦绕着东湖的死亡案件。
天气刚暖和两天,外面下起零零星星的雪花来,四周一片银装素裹。
坐在警车里,夏子成和钟明月明显没有感觉到寒冷。
“好几年没有看过雪了!”夏子成忍不住激动地微笑。
钟明月脸上倒是没有激情,想着东湖的案件。今天已经是十三号,刚刚听到东湖那边有个男人打电话过来,可以提供些消息,因此他们匆匆忙忙赶往东湖。
一路上,他们几乎都是沉默着,心中想着如何推理案件的事情上。离出事已经快六天了,他们竟然连死者是谁的线索也没有,而且媒体给他们施加的压力越来越大。如果他们在一个月内不能够破案,可能会失去工作。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很冷静地去面对事实。
“希望这次有所收获吧!”钟明月轻叹了口气,喃喃道。
“但愿吧。”夏子成一个急转弯,丝毫没有刹车,差点把路边的一个男人撞倒。
钟明月轻嘘了口气,看到后视镜里那个男人冲着警车大声咒骂,一股怒气涌上来,也不好发作。
大概半小时,夏子成按照提供线索的男人说的位置把车停靠在东湖湖缇岸边,从警车里向外瞪着眼,只见一片白茫茫,一个人影也没有。
“该不会是无聊的人玩耍我们吧。”钟明月忍不住骂了句。
这时,从磨山脚边的酒店附近,有个高大的人影裹着大衣向他们走过来,眼睛一直盯着警车。
“事情还不至于这样糟糕。”夏子成说着打开车门,霎时一股寒气袭进来。他深呼吸口气,然后跳下了车。
同时,钟明月也看到了那个身影,紧接着跳下了车。
来的是个中年男人,穿着光鲜,外表文静,瘦削的脸颊上露出一双浑浊的眼睛。
“这里雪大,我们还是找个地方谈谈吧。”来人全身有些颤抖地说。
他们听他口音不是本地人,相互疑惑地对望了眼。
“就到前面的酒店去,怎么样?”钟明月也感觉到寒冷。
来人沉默着点了点头,和他们进入附近的酒店。
此时,还不是午饭时间,早餐也已经过去,酒店里几乎没有客人,冷冷清清。服务员见到他们,微笑着点了点头。
他们在最靠里的位置坐下来。服务员倒是没有过来问他们要点什么。
“我叫黄武,广东人,是因为这边有事业,所以才过来,这段时间一直住在这间酒店里。”
还没有等待夏子成他们打招呼,对方很直截了当地说,似乎和他们谈话浪费他宝贵的时间。
“噢,这位是钟队长,我姓夏。”夏子成还是很礼貌地微笑道。
钟明月见对方说话,急忙从内衣里拿出笔记本,认真地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