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台北市的电力还没有恢复,红绿灯持续罢工中,各个路口都有交警在指挥着交通,而且随时能够听得到救护车的声音。
载着筱柔回到她的住处,这是我第三次来,却是第一次看到她的房间长得什么样子。
女孩子的房间,我想再怎么形容一定都是“整齐清洁”几个字,当然筱柔的房间也不例外,不过当我看到地上和床上那一堆碎玻璃,我就觉得有点难过。
“一书,你在发什么呆啊?”她在我面前晃两下。
“没什么,你这里挺不错的。”
“但是房租贵啊。”
“一个月多少?”
“九千块。”
我听了差点没跌倒。
“九千?那么贵?”
“不过我只出一半啦,另一半是……是他帮我出的。”筱柔突然压低了声量。
他?
喔!那个他喔。
“喔!呃……我帮你把被子上的玻璃弄干净,你去洗澡吧。”
我刻意不让她再想起他。
“不用了,我自己清理就可以了。”
“没关系,你快去洗澡吧!”我捡拾着被子上的碎玻璃,“小心别把伤口弄湿了。”
我慢慢把被子收起,然后拿到外面抖一抖,一再确定这被子已经没有玻璃之后,我才拿进筱柔的房间。
“筱柔,你这里有没有扫把?我把玻璃扫一扫。”我朝四周环视着,“还有畚斗呢?”
这时我发觉有双眼睛正仔细地看着我。
“你怎么了?”
我停止了手边的动作。
就是筱柔,她一动也不动地站在离我约两公尺的距离外,两只手放在腿前,眼睛里闪烁着迷人的光。
她一语不发,慢慢走向我,在我面前停了下来,那眼神就像早上那时候一样。
我们就这样呆了半晌……不!应该是我就这样呆了半晌。
我一下子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她,气氛变得怪怪的,但不是尴尬,而是在迷蒙中散着一丝丝的温柔。
“扫把在浴室里。”她指着浴室说。
她终于说话了,轻轻道出的两句话,划破了空气中的宁静。
“喔!喔……”
我一下子还回不过神来,赶紧把视线从她眼中移开,往浴室走去,然后拿出扫把和畚斗开始扫地。
碎玻璃相互撞击的声音在耳际间游动着,扫地声,还有移动椅子的声音,取代了我跟她之间的对话。
我们没有再多说一句话,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筱柔就坐在床边看着我扫地,我却连看她一眼的勇气也没有。
这不是我希望的吗?这不就是我说过的证明吗?
刚刚她眼神里透露出的讯息是感动吗?还是迷惘?还是她天生就拥有的那副会勾人魂魄的眼神?
我又犯了老毛病了,明明告诉过自己不要再猜测她的心思,偏偏却在这样的情况下毁了自己与自己的约定。
我是在证明,而且我很用心在证明,这一切只是为了让她对我有感觉而已。
但我想要的是什么感觉?
我从来没问过自己,但我可以肯定,我要的,绝对不是现在这样的感觉。
“爱在暧昧不明时最美丽”,我得对这句话产生质疑,若我跟她之间已经走到了暧昧不明的地步,为什么我一点都不觉得美丽?
玻璃一下子就扫完了,我刻意在把畚斗里的东西倒到垃圾桶里去时,顺便把垃圾袋给捆起来,我没办法让这种静谧的恐怖气氛继续下去。
“筱柔,这要丢哪里?”我转头笑着问她。
“晚上垃圾车经过时再丢。”
她一样坐在床上,视线似乎从刚刚就一直没有离开过我身上。
“喔!那我先拿到楼下去好了。你快去洗澡呀,等等还要去换药耶。”我一样笑着说,提着垃圾往门口走去。
“一书,”刚走到门口,她叫住我:“我问你……”
我回头看她,脸上再也挤不出任何笑容,因为她的表情及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认真。
“这就是你说的……证明吗?”
***证明无所不在,无所不做,无所不能,无所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