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苍凉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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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气喘吁吁的雯兰拉着半疯女人跑到了白洋县城外。半疯女人如同中了疯魔一样挣脱开雯兰的手,向城里跑去。

雯兰边追赶边喊:“你站……住……不能……不能进城……他要害你!”

半疯女人跑远了,雯兰加快步子追赶,突然,她肚子一阵剧痛,摔倒在地,脸色苍白,下身出了血。

天地间,阳光中,响起了一阵婴儿脆亮的啼哭声。

脸上满是汗水的雯兰喃喃自语道:“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雯兰艰难地挪动身子,脱下外衣,裹好孩子,望着孩子的脸,哭泣着激动地说:“孩子……儿子……好儿子……丹麟……你……你……有儿子……了……”

雯兰疼爱着连连亲吻着孩子。

雯兰把辫子上的红头绳解下来,轻轻系在孩子的左手腕上——她听秦梅红说过,刚生下来的孩子左手腕得系一根红丝带,这样吉利。

雯兰抱起孩子,费力地刚刚站起身,但晕倒了,怀里却紧紧抱着孩子。

孩子奋力啼哭着……

郝刚宝垂头丧气地走进警察局局长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后,失落地自言自语说:“二师姐,你走了,我的心也让你带走了。我最爱的人是你,最对不起的人也是你,下辈子我做牛变马向你赎罪……”

随着“报告”声,抓捕贺丹麟的那两名警察走进来。

警察甲喜形于色地说:“局长,姓贺的让我们抓住了!”

郝刚宝高兴地说:“好,你们立了大功,我会好好奖赏你们的。你们按我原来的命令把他送走,越快越好,我一天都不想让他在白洋县呆下去了!”

警察乙说:“是,属下一定按您的命令行事!”

郝刚宝叮嘱道:“你们去吧,不许伤他一根汗毛!”

两个警察出去了,郝刚宝依然神情黯然地喃喃自语着:“二师姐,你是我的女人,我要娶你、照顾你,我不能没有你,一天也不能!”

郝刚宝突然大喊起来:“来人,来人——”

雯兰苏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怀里不见了孩子,惊慌地大叫起来:“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呢?”

雯兰爬起身,四处张望着寻找孩子,但不见孩子踪影,泪水汹涌而出,撕裂裂肺地大声哭喊着:“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雯兰发疯般奔跑起来,连声叫喊着:“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雯兰摔倒在地,想爬起来,但身子虚弱,难以站起,但依然吃力地向前爬着,边爬边嘶哑地喊叫着:“我的孩子……孩子……”

雯兰痛苦地用手拍打着地面,哭声凄惨。她再次昏厥过去。

少倾,张汉虎和小赵从前面走过来,二人边走边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小赵发现了雯兰,说:“汉虎哥,这儿有一个老乡昏迷了!”

二人俯下身,张汉虎吃惊地说:“啊?雯兰?雯兰侄女,雯兰侄女……”

雯兰依然昏迷。

小赵望着雯兰,说:“她身上怎么这么多血呀?可又没有外伤,奇怪了。”

张汉虎果断地说:“先别管这些了,咱快把人背回去抢救吧!”

张汉虎背起了雯兰。

此时,另一条路上,一对中年夫妻抱着雯兰的孩子急匆匆行走着。

男人高兴地说:“咱们十来年不能生孩子,这回从道边捡了一个刚生下来的,总算是观音菩萨有眼啊!”

女人望望怀里的孩子,心神不宁地说:“别给自己宽心丸儿吃了,咱这哪儿是捡的孩子呀,真正是偷的,咱抱孩子的时候人家当妈的正昏睡着呢!”

男人说:“小点儿声吧,祖奶奶,管偷的抢的,咱有孩子就行了!”

女人嗓音颤抖地说:“我这心里怎么一个劲儿地敲鼓哇,总像身后有人拿刀砍我似的。我、我真怕……”

女人这样一说,男人心虚起来,说:“你、你还说呢,我、我早就犯嘀咕了……这孩子不是个吉祥人儿,咱、咱真不该抱他!”

女人六神无主地说:“那、那怎么办哪?孩子都抱了。”

男人咬了咬牙,说:“抱了咱不会再扔了吗?反正不是咱身上掉下来的肉!”

女人犹豫着说:“那……这孩子要是饿死了那咱不缺大德了吗?”

男人瞪了女人一眼,说:“哎呀,别想那么多了,咱这不是没法子了吗?咱不能为了他整天心惊胆颤的呀……快扔了吧,小心驶得万年船!”

女人无奈地慢慢把孩子放到路边草丛里,然后拉着男人跪在地上,说:“小宝贝儿,我们对不住你了,都是我们一念之差害了你……”

二人站起身急匆匆走了。

白洋县城外的小树林旁,贺丹麟戴着手铐,被那两个警察押着行走着。

贺丹麟望着蓝天白云,神情激动,他在心里说:“雯兰,我又落到他们手里了,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我走到哪里,我的心永远和你在一起。等着我吧,亲爱的,我们会有重逢那一天的,我们还要去寻找新的生活!”

警察甲伸了个懒腰,说:“春困秋乏夏打盹儿,我他妈的困了,到那边小树林里眯会儿再走吧!”

警察乙点点头,说:“行啊,咱俩换着班儿睡,悠着点儿走,不介累死了也是那么回事!走!”

两个警察把贺丹麟押进小树林里,贺丹麟坐在地上,警察甲坐在一块石头上睡着了,上着刺刀的步枪放在一旁,警察乙端着步枪看押着贺丹麟。

贺丹麟望着警察甲的枪,心念一动。

警察乙仰天打起了哈欠,就在这一霎间,贺丹麟猛然跃起,抓起警察甲的枪,刺刀扎进警察乙的胸膛。

警察乙猝不及防,大叫一声倒在地上。

警察甲被惊醒,刚睁开眼睛,贺丹麟又把刺刀扎进了他的胸膛。

贺丹麟从警察甲身上搜出钥匙,打开自己的手铐,望了一眼二警察的尸体,冷峻地说道:“杀人是人之本能!”

贺丹麟跑出小树林,漫无目的地奔跑着,耳边突然响起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他循声在路边草丛里发现了一个刚刚降生不久的孩子,急忙抱起来,望着孩子,心疼地自言自语道:“多可爱的孩子,谁这么狠心把他扔在这里?禽兽不如、丧尽天良!孩子,你太可怜了……”

贺丹麟抱着孩子跑远了。

雁翎队的驻地隐藏在白洋淀芦苇荡中,雯兰躺在一间屋子里慢慢苏醒了,望见张汉虎和小赵等人围在自己身边。

张汉虎笑着对雯兰说:“雯兰,你不认识我了?”

雯兰眨眨眼睛,问:“汉虎叔……这是哪儿?”

张汉虎说:“雯兰,这是白洋淀雁翎队,很安全……”

雯兰惊坐起来,急切地说:“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丢了,我要找我的孩子!”

雯兰欲下床,被张汉虎拦住,说:“雯兰,什么孩子?我们发现你的时候没看见什么孩子啊。这是怎么回事,你跟叔说说。我是你的亲人,雁翎队的人都是你的亲人!”

雯兰望着张汉虎,扑进张汉虎怀里,哭泣着说:“汉虎叔……”

雯兰哭诉完一切,张汉虎安慰地说:“雯兰,汉虎叔知道你的心情,孩子丢了我们大家心里都难过,可事已经出了,你要坚强啊,大家一定帮你找孩子,你的孩子就是我们雁翎队的孩子!”

雯兰含泪感激地点了点头,说:“汉虎叔,我能挺得住,我还要等丹麟回来呢。我对不起他……”

张汉虎说道:“雯兰,郝刚宝欺骗了你,他是人民的敌人,据我们得到的情报证实,他就是炸毁李家集制造无人区的凶手。另外,万和茶楼被烧也是他干的。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雯兰不相信地说:“我爹对他那么好,他不会对我爹下毒手的!”

张汉虎肯定地说:“雯兰,我们也不愿相信这个事实,可我们有证据啊。”

雯兰问道:“证据?什么证据啊?”

张汉虎对站在旁边的小赵说:“小赵,你把那天晚上看到的事给雯兰说说吧。”

小赵点点头,对雯兰说:“万和茶楼着火那天晚上,我秘密进城到联络站送情报,路过万和茶楼时见里面点着灯,我顺便走到窗前一看,见里面有三个人在说话,两个男人一个女人,有一个人就是郝刚宝,我想开枪打死他,可又怕枪声一响影响任务,就走了,第二天听说万和茶楼着火了,还烧死了人。这事肯定是他干的!”

雯兰望着小赵,问道:“你说的是、是真的吗?”

小赵严肃地说:“我们是共产党领导的雁翎队,不能说谎,你应该相信我!”

雯兰愤恨而痛苦地说:“郝刚宝,你这个畜牲,我真恨没看透你。你为什么变成恶人了,为什么?你伤透我的心了……汉虎叔,你们可要给我报仇啊!”

张汉虎坚决地说:“雯兰,你放心吧,我们肯定要除掉他的,为你、为李家集几百名乡亲报仇雪恨!”

一名战士进来,和张汉虎耳语了几句,张汉虎思考了一会儿,对雯兰说:“雯兰,消灭郝刚宝的机会来了,他在四处找你……”

郝刚宝在警察局局长办公室里烦躁地踱着步,像一条想咬东西却又找不到目标的恶狗一样急迫地小声说着:“二师姐,你在哪儿?你在哪儿?”

一名警察急匆匆跑进来报告:“报告局长,你要找的那个漂亮女人在城南四十里处的一个小村里。”

郝刚宝惊喜地问:“你们把她请回来没有?”

警察说:“报告局长,她藏起来了,弟兄们人少,找不着她。”

郝刚宝点点头,说:“好,我多派人去找她。不,我亲自带人去!快走!”

警察讨巧地说:“局长,一个女人不值得您……”

郝刚宝厉声打断警察的话:“给我闭嘴!”说完,他急不可耐地大步走出了办公室。

很快,一辆拉着二十多名警察的汽车驶出了白洋县城,向城南驶去。

汽车接近那个小村子的时候,坐在驾驶室里的郝刚宝欣喜地看见雯兰坐在一块石头上缝衣服,高兴地笑起来。

汽车向雯兰靠近。

忽然,枪声大作,路边出现了许多雁翎队员,向汽车包围过来。

汽车停住被迫,警察们或在车上或跳下车还击。

“不好,我上共产党的当了!”郝刚宝大叫一声,郝刚宝跳出驾驶室,向雁翎队队员开枪。

警察们的作战能力着实太差,仅仅过了几分钟便被纷纷击毙。郝刚宝见势不妙,打算逃走,他刚转过身,背后传来雯兰颤抖而威严的声音:“郝刚宝,你站住!”

郝刚宝身子一颤,停住步子。这时,几条枪逼住了他。